他們到達人界正好是晚上,定了家城郊比較安靜的客棧休息,荊芥和華沙依然同屋不同床。子時了,華沙還是沒睡著,荊芥聽著她不停翻身的聲音也沒有了睡意,問道,
“睡不著嗎?”
“嗯。”
“還在想蒼術的事情嗎?”
荊芥雖然猜到了結果,但猜不到華沙的真實想法,他不知道,蒼術在華沙心裡是什麼樣的存在?
“不是,認床。”
她不願說他也不強求,
“要不要和我一起睡?”
“不了,你先睡吧,我困到極致就睡著了。”
“行。”
華沙不再逼自己入睡,就那樣睜大眼睛看著床幔,蒼術隱瞞自己妖王身份她可以理解,可他明知道她的身份,卻利用她對付荊芥,那他對她所有好都參了雜質,她如何原諒,不計較?!當初荊芥受傷的樣子她至今記憶猶新……,不過這樣也挺好,在事情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停止,剛好……,隻是,錯失這麼一個誌同道合的朋友,著實可惜……
天邊吐白,華沙才迷迷糊糊睡著。荊芥一早醒來在床上打坐,一直未進食,清禹和汐月安靜守在門外,等待主人們的召喚。酉時三刻,華沙夢魘,哭喊著,
“荊芥,荊芥……”
荊芥跑到床邊握住她的手,揺醒她。華沙雙眼朦朧,坐起身抱住他的腰,聲音喑啞,
“還好都是夢。”
“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你和蒼術在妖宮交戰,渾身是血,不論我怎麼呼喊都沒用。”
“我就這麼菜,連一個區區妖王都打不過?”荊芥撫摸著華沙的脊背笑道。
“討厭,人家擔心你,你還笑。”華沙輕錘荊芥肩膀,放開他。
“我的錯。餓了吧,起床吃飯,我叫汐月進來伺候你梳妝可好。”
“你抱我下去。”華沙張開雙臂撒嬌。
荊芥一手拖住華沙屁股,一手抱住她的腰,抱她到梳妝椅上,“我叫汐月進來。”
華沙拉住荊芥,“我想要你為我梳妝。”
“那我試試,如若不好看你可不準哭鼻子。”
“你畫成什麼樣我都會喜歡。”
荊芥讓汐月送來洗臉水,親自上手為華沙梳妝。華沙本身唇紅齒白,眉毛細黑,荊芥喜歡素雅,又有作畫功底,異曲同工,倒也不難。
荊芥彎腰,右手指輕輕沾了點脂粉,均勻點塗在她的臉頰,然後又拿起眉筆,跟著她原本的眉形描繪。
此時,兩張臉僅剩兩厘米的距離,可以清楚看到對方臉上的毛孔,華沙盯著荊芥的嘴,輕聲道,
“你的嘴巴真好看。”
“然後呢。”荊芥手裡的動作沒停。
“好想親一口。”
“畫完了再親。”他已經慢慢習慣了華沙的“膽大”。
荊芥描完最後一筆,直起身,放下眉筆,取了桌上口脂遞到華沙嘴邊,
“含住。”
華沙照做,三秒鐘後取出口脂,荊芥再用丹筆將其暈染均勻,勾勒出唇線。
“好了,看看是否滿意。”
華沙看著鏡中的自己,
“雖然變化不大,但我很喜歡。”
“你怎麼畫都美,下樓吃飯吧,完了還要去祭奠父母親。”
“知我者荊芥。”父母親是她在人界唯一的感情托付和牽掛。
如今的人界全然一新,定國覆滅,被新的朝代取締,平雲公主和駙馬的陵墓上築了一座新府邸。
華沙和荊芥站在那座府邸三百米之外,不禁感慨,
“存在於這世間的生靈,無論壽命長短,一生悲或者喜,在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均會隨著時間流逝,被新生命覆蓋代替,仿佛從未存在過。”
“哪怕是神仙妖魔,歸入混沌後也會被時間的洪流淹沒,隻留姓名和事跡在曆史簿上。我去買瓶酒,在外麵祭奠下父母親。”
“彆了,這兒已經有人居住,我們這樣祭奠會冒犯到人家,不吉利。”華沙製止住。
“那要不要去看看轉世後的他們?”
華沙搖頭,
“他們沒有前世的記憶,這一世是新生,對於彼此來說不過是陌生人,我們的子女情緣止於上一輩子,這輩子就不打擾他們了。”
“好。”
兩個人在原地站了半個時辰才離開。
華沙和荊芥沒回客棧,而是去了一個茶館聽書喝茶。此刻,說書先生正在講評定國曆史。
“話說,定國末期,出了一個奇女子,平雲公主的小女兒——常安,當然,她並不是以詩書才華得名,而是生平經曆。她二十四歲才出閣,嫁給當時有名的才子王焱,要是太平盛世,兩人或許就這麼平淡生活下去了,奈何遇上戰亂,當時定國四麵楚歌,很多驍勇將領戰死沙場,定國皇帝黔驢技窮,把文官派上戰場,王焱便是其中之一,而他的夫人——常安也跟著去了。定軍屢戰屢敗,王焱被俘虜,常安不得不掛帥領兵打仗,成為定國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女將軍,首戰獲勝,屢戰屢勝,以她的智謀徹底打敗塔拉國,相傳,常安用美人計迷住了塔拉國新王隋風,這才取勝,有名的毒吻便是來於此……”
華沙聽著這些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好像過了好幾世一般久遠。
荊芥卻微眯著眼,酸溜溜開口,
“華沙,當時你從人界走的匆忙,又處於失去雙親的悲痛之中,有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清算。”
“什麼啊?”華沙沒反應過來。
“你和王焱成婚,還和那個隋風上演了個曆史之吻,廣為流傳。”
“這個……,我投身人界,自然得按人界的劇本走,況且,到底是誰逼我的你不知道嗎?”
“倒是我的不是了。”
“要不然呢。”那時的傷心難過,忐忑不安她可記憶尤深呢。
荊芥被反將一軍,一時語塞,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如果你實在覺得不公平倒是有一個辦法。”華沙轉著眼珠子勾唇道。
“什麼?”
“等會兒聽完書跟我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