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站在站台上,他要等湯教授老兩口,湯教授被龍飛在石門安排下車,有軍區的車輛載著他們往西疆方向走,
可是如今的路況實在是太差了,湯教授老兩口可受不了這麼顛簸,隨車的人員趕緊上報了領導,
上級領導研究決定,為了湯教授的身體健康,還是乘坐火車比較適合,這才命令列車停在呂梁山車站,等候趕來的湯教授….
....
呂梁山又稱作骨脊山,骨脊山一路逶迤輾轉,火車到了這,最高時速超不過六十公裡,尤其是關帝山和龍門山,是黃土高原上最險要的地方,
這一段鐵路是閻老西修的,後來延長至陝西則是小鬼子修的,這呂梁山民風彪悍,出的最多的就是土匪,基本上一村一寨全是白天為民,夜晚為匪,除非是大軍清掃,否則小股部隊都不敢招惹,
這裡在抗戰期間,一直是對付小鬼子的前沿,也是兵源所在地,這也導致了有很多呂梁山人在建國以後身居高位,當地政府因此對呂梁人的行為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了,
關帝山到龍門山有一段上坡下山路最長,足有一百三十公裡,隻這一段路,火車就得開近三個小時,
清晨,太陽升上了天空,在關帝山山坡之上,佇立著一百多匹戰馬,馬上的騎士臉上蒙著布巾,手裡提著馬槍,靜靜的看著遠方,
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一百多人,沒有一個說話的,隻有馬兒打的響鼻聲。
在人馬中間簇擁著三個人,都蒙著臉,看不清長相,當然也看不清年齡,
中間的騎士拉下蒙麵巾,竟然是個極為俊俏的年輕男人,看樣子也就二十多歲,隻是這個年輕人長得雖好,但是嘴唇卻很薄,相書上說這樣的人生性涼薄,
他望著遠方,那是火車開來的方向,但是沒什麼動靜,
他右邊的騎士也拉下麵巾,赫然是個虯髯大漢,他的腰上紮著板帶,板帶上插著兩把鏡麵匣子槍,他抹了一把臉,抖了抖露水,開口的聲音卻是一副嬌媚的嗓音。
"小叔,這都等了三個時辰了,按照平時的時間,這火車早就過來了。"這副嗓音得閉著眼聽,否則絕對無法將長相和聲音聯係到一起,
不過看旁邊人的表情,應該是早就習慣了。
年輕人的嗓音有些沙啞,但是挺好聽:"彆急,舵爺說了,找了平安的範老二出手,他那邊有幾個硬手,也許此刻已經得手了,不用咱們出手呢。"
虯髯大漢翹了翹蘭花指:"喲,那可挺好,不用出手,錢也不給他退了。"
年輕人笑著點了點頭,他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他左邊的騎士非常瘦小,但是一雙眼睛晶亮閃爍,一看就是一個足智多謀的人。
他沉吟了片刻說道:"少爺,這次的買賣咱值嗎?不就是二十根大黃魚,咱們劫了火車,那可就把事鬨大了,政府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咱們齊家寨可就完了。"
這個年輕人是齊家寨族長的小兒子齊世龍,虯髯大漢是他的族侄齊德彪,瘦小的男人是齊家的軍師叫孔孟昌,這是個讀書人,二十年前被人陷害入獄,是齊家的上任族長將他救出來的,從此以後他就死心塌地的為齊家賣命。
齊世龍趴在鐵過梁上,壓低了聲音對孔孟昌說道:"老孔,現在的形勢非常不好,我爹聽說,有人要翻咱們的舊帳,這是想對咱們齊家下手,
我哥這次去省城就是去打點這個事,舵爺這次來求咱們出手做這筆買賣,我爹本來不想接,
可是這個馮舵爺說,可以為咱在東南亞搭一條路…."
他的聲音更低了:"一條後路,我爹這才答應的,我估計,如果事辦妥了,去東南亞打天下的,還得是咱們仨,
我哥得在老家掌總…"
孔孟昌點點頭,他去哪都無所謂,反正這條命已經賣給齊家了。
齊德彪忽然叫道:"來了!"
齊世龍直起腰,極目遠眺,隻見遠方出現了一條煙柱,在山上居高臨下,看的很清楚,
孔孟昌掐了掐手指:"還有半個小時到。"
齊世龍點點頭,把蒙麵巾拉上,他舉起右手,所有人都看過來,
"彪子,你讓一半人在路邊埋伏,堵住後路,等火車開始爬坡,你帶人衝下去,然後下邊的人再包抄過來,我爹說了,點子就在軟臥車廂,咱們就把這節車廂的人都屠了也就是了,沒必要對老百姓下手。"
"遵命小叔。"齊德彪一揮手,山坡上的一半騎士向山下奔去,一時間塵煙彌漫,嗆得齊世龍直咳嗽…
.....
列車內,大寶和龍飛站在裝煤的車廂內,看著檢修工的屍體,倆人沉默不語,
李玉明站在一旁直撓腦袋,
"說說,怎麼回事?"
李玉明拽過一旁的乘警楊勇:"小楊發現的,楊勇,你把情況跟小秦說一下。"
楊勇剛參加工作沒兩年,也是個新手,哪見過這種陣仗?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是來找簡師傅的,可在休息車廂沒找到,我就往車頭這邊來找,
檢修員的工作室一個人都沒有,不光簡師傅不在,就連趙師傅也不在,這就挺奇怪了,按照規定,檢修工不能脫崗,得有一個隨時在工作室值班的,
然後我就出了車廂,喊了幾聲簡師傅,我以為他翻過裝煤的車廂去了車頭,我就爬上了車廂,
然後,然後就看到了簡師傅在煤堆裡,在,在發電報…
我就想起乘警長說的話,要小心敵特,我就回去找乘警長,我們回來就看到簡師傅已經躺在這了。"
大寶蹲下身子,把趴在煤堆裡的檢修工翻了個身,檢修工額頭鼻尖都是煤粉,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有汙血,
這個人正是大寶懷疑的那個檢修工簡宏平,
大寶捏開了屍體的下巴,看了看張開的嘴,然後站起來對龍飛說道:"自殺,把毒牙咬破了,敵特的慣用手段。"
龍飛點點頭,回頭問楊勇:"你確定當時簡宏平在發報?"
楊勇點點頭:"確定,我看過電影永不消逝的電波。"
龍飛四處看了看,大寶懶洋洋地說道:"彆找了,讓他砸碎扔掉了,你看…"
大寶一指車廂邊,上麵還有清晰的砸痕,還有碎片,
幾個人爬下車廂,龍飛讓李玉明帶著楊勇去餐車等著,一會兒還要給他記份材料,
龍飛接過大寶遞過來的煙,掏出火柴點著,又給大寶點著,
"大寶,這不對呀,這個簡宏平被發現了,他有足夠的時間跳車逃走,那他為什麼要自殺呢?他傻嗎?"
大寶撲嗤笑了:"我的大處長,咱們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就彆跟我講聊齋了,這麼淺顯的道理您會想不到?彆逗我玩了。"
龍飛略帶尷尬地捶了大寶一拳:"你就不能讓我裝會傻?一點都不厚道。"
倆人哈哈大笑,龍飛望著清晨的陽光,抽了一口煙:"你說簡宏平要保護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