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望聽出郭襄原來是在誇自己,手裡劍舉在半空,心裡不知是喜是樂,就算想笑笑,隻是好久都沒有笑過了,隻怕笑起來比不笑還要難看.
方天勞本來就一個酒糟鼻子是紅色,這一頓猛笑整個臉都跟殺豬似的全紅了,忙鎮定心神說道:“郭二小姐真不愧是郭大俠的孿生愛女,既妙悟佛法又深明大義,我三人是真的佩服了,隻不過我們西域少林跟他們金剛門的帳遲早是要算清楚的,郭小姐說的對,降妖伏魔、衛道鋤奸正是我們的本分.”
剛智道:“大笑傷神,大悲傷心,所以師父給我們起名叫剛性剛慈,你們這幾個野遊魂,就算你們不自己找上門來送死、我們也會去找你們算賬!”說罷四人擺出陣勢,潘方衛三人也列成一線,隻待動手廝殺.
西域少林派與西域少林金剛門的恩怨,還要從六十多年前嵩山少林寺的一樁公案說起.
中嶽嵩山分為太室山與少室山,少室山下是少林寺的和尚們在修行,而太室山上則是道士們在悟道.
話說這太室山蒼翠疊嶂、峻極於天,峰壑開綻、恍如菡萏,雲嵐萬變、美不堪言,白居易有詩讚曰:
三十六峰如髻鬟,行人來往舒心妍,白雲蓬蓬忽然合,都在虛無縹緲間.
又有詩曰:
漢峙秦封何處所,盧岩許嶺自清幽,登臨頓失風塵色,極目浮雲澹不收.
按說如此一處絕佳修行之地,合當出聳動天下的高道大德,才與此天地美景相映襯,但彼時的太室山上太乙宮內,卻出了一個人人犯惡的惡道,此人張揚恣肆又好吃懶做,不守清規又搬弄是非,不說神憎鬼厭但也無人想近.
日子一長他自己也看出來端倪,覺得無趣,於是便跑到隔壁少室山下的少林寺裡,換上僧服隱姓埋名,到香積廚下做了一名帶發修行的火工頭陀.
隻是這少林寺的香積廚本就不是高僧們打坐參禪、修悟大道的所在,監管香積廚的一眾僧俗弟子也都如那灶堂裡的烈火一樣,都是性偏燥烈之輩,身心修為皆甚潛,那火工頭陀與他們更是相處不來,時生齟齬甚至大打出手,兩年之內這火工頭陀竟被打的吐血數次,寺裡的監院團頭見其麵生,也睜眼閉眼不想多管.
這火工頭陀隻需回到隔壁太室山太乙宮內,便會再無爭端,但他又怕被昔日道友恥笑;大亂之時戰事不斷,若上交度牒做回平民,又不想受官府催繳賦稅、征發徭役之苦,有道是寧為太平犬、莫作亂世人.
此人生性本就暴躁乖戾,此刻受人欺侮又變的陰騭記仇,於是便開始處心積慮偷學少林武功,少林寺裡幾乎人人會武,想學武功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幾年下來少林外門功夫招式竟被他學了個大半.
這火工頭陀用心極深,自從武藝上身後從不輕易在少林僧眾麵前顯露功夫,哪怕是香積廚的僧眾刻意與之尋仇生事,他也是能忍則忍,而且習武後身強體健,挨個三拳兩腳也再不會像以前一樣大傷周天元氣,直到他自認將少林寺裡能見到的武功全學會練熟了,才終於在一年中秋少林寺達摩堂的比武大校上,上台顯露功夫.
達摩堂的武僧經年習武,皆有不俗功底,起初極為輕視這帶發的火工頭陀,但幾招下來便發現其功夫淩厲狠辣,極難應對,不一會兒,火工頭陀就將十幾名少林達摩堂僧眾打的筋斷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