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
一輛白色的奧迪a6行駛在江邊道路,前往龍吟府邸。
羅銳看向車窗外的霞光,微微有些愣神。
林晨坐在他旁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講道:“羅總,今天淩晨三點,金法醫和郭警官、以及李隊,發現觀音、也就是張瑤另外一個住處,從現場初步勘驗的情況來看,這是張瑤及其犯罪團夥的一個重要窩點。
他們在書房的保險櫃、天花板的夾層,床下等地方,一共發現接近兩千萬現金,除此之外,還有一把口徑6毫米的左輪手槍,以及若乾彈匣。”
“另外,金法醫也發現一些線索,她和郭樂萱正在提取生物檢材,不確定能不能找到證據,鎖定觀音的犯罪事實。”
林晨的聲音不鹹不淡,對案情的敘述也是無悲無喜。
畢竟,她和張瑤隻見過三次麵,不存在什麼同情。
更何況,如果不是自己身手好,她可能早就被張瑤給控製住了。
如果張瑤拿自己來威脅羅銳,要挾警方,林晨是死也不願意的。
羅銳一邊聽著,一邊看向正在開車的楚陽。
省廳那輛豐田霸道,因為撞傷了一名歹徒,車輛已經列為證物,這輛奧迪a6是市局專門為他們配備的領導專車。
“永輝情況怎麼樣?”
楚陽看了一眼後視鏡,回答說:“組長,我昨天下班後去醫院看過他,他肩膀的子彈頭已經取出來了,傷到了骨頭,得休養一段時間。”
坐在副駕駛室的喬雪跟著道:“他還嚷嚷著沒事兒,想要等這個案子了結後再休息,我們就說,是您要求他休假,他才沒話說的。”
林晨放下手裡的平板電腦,心有餘悸的道:“現在想一想,前天淩晨,喬姐你和永輝實在太危險了,要是永輝沒提前通知我們,但凡我們晚一步……”
最後一句話,她沒說出口,提“死”字太不吉利了。
喬雪點點頭:“晨兒,你要不是有功夫在身,也很危險,咱們都是虎口脫險。”
羅銳繼續看著車窗外,漫不經心的道:“你們當中誰要是出了事兒,我就要這些人的命!”
他這話說的很輕,也很慢,沒有帶上一點情緒。
但林晨、喬雪和楚陽聽見這話,心裡皆是一震。
喬雪和方永輝在偵查過程中遇險,羅銳他們隻要晚去一步,便隻能見著他們的屍體了。
林晨也是在很意外的情況下,撞破了觀音的身份,也遭遇了極大的危險。
羅銳表麵看似平靜,但心裡卻是一直緊繃著一根弦。
楚陽和喬雪對視一眼,他們很清楚,羅總被外人叫做‘羅閻王’,這個綽號不是白叫的。
要是他們其中某人出了事兒,羅總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倘若方永輝和章勇在這裡,他們便會想起孫誌浩犧牲時,當初羅銳是怎麼對待何穎和宋澤林的。
這兩個犯罪嫌疑人可是自譽為鋤奸懲惡的英雄人物。
喬雪當即咳嗽兩聲,笑道:“其實也沒那麼嚴重了,畢竟邪不壓正嘛。”
“喬姐說的對。”林晨趕緊附和,緩和了一下氣氛。
羅銳轉過頭,開口道:“林晨,這樣,你安排一下,把永輝轉回海東省休養,等這個案子破了,咱們回去幾天。”
“真噠?”林晨頓時眉飛色舞。
羅銳翻了一個白眼:“你也不看看時間,這已經是年底了,咱們不能總當牛馬。”
林晨睜大了眼睛:“我就快忘了,還有十來天就過年了。”
喬雪點點頭:“我也忘了。”
楚陽笑道:“我可沒忘。”
林晨開著玩笑:“你當然沒忘,你是想趁著春節放假,帶喬姐回家見父母,對吧?”
一聽這話,喬雪的臉頰變得緋紅,楚陽望了她一眼,眼帶笑意。
半個小時後,龍吟府邸。
喬雪向門衛出示了證件,車就直接開到了41號彆墅的旁邊。
彆墅外麵的道路上停著一排警車,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市局一乾領導都來了,羅銳還看見了從省廳趕來的警車。
他剛下車,錢柏山帶著幾個人從一輛武裝警車停下來,笑吟吟的走向羅銳。
“羅總,好久不見。”
“也就一個多月而已。”羅銳和他握了握手。
上堯水庫的x教大案,錢柏山和羅銳合作過,他等於是白撿了一個功勞。
“情況是這樣的。”錢柏山把他拉到一邊,低聲道:“省廳這次派我來,協助龍川市緝毒支隊,捉拿綽號‘三把刀’的販毐人員,根據譚鵬的線報,這個人在春節前,會來一趟龍川市,和本地的販毐人員碰頭。”
羅銳眯著眼問道:“這不應該是省廳緝毒支隊的事嗎?他們怎麼會派你來?”
錢柏山再次壓低聲音:“龍川市靠著緬墊,這裡是毐品的集散地,是一個大隱患,像是觀音這樣靠走貨的販毐人員很多,省廳一直想把這些人連根拔掉,也多次打擊抓捕,但每打掉一批,過不久,又冒出來一批。
罪魁禍首就是這個三把刀,宋廳和黃總的意思是,我和你在明,省廳緝毒支隊在暗,和龍川市局聯合作戰,希望在春節前,把這些人統統給抓了。”
羅銳明白了,上麵的意思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派錢柏山來,隻是做給一些人看的,其實省廳已經暗地裡開始大動作了。
主要原因怕是龍川市這邊有人走漏風聲,讓這些販毐人員不敢來。
綽號‘三把刀’,名叫郝凡的販毐分子,是散貨的大賣家。
他每年來一趟龍川市,除了打通渠道之外,也是和幾個大買家商量明年合作的事情。
如果能在春節前,把這些人一網打儘,那確實是一個大快人心的事情。
羅銳皺眉道:“錢處,觀音已經被抓了,這個郝凡敢來嗎?”
錢柏山搖頭:“觀音隻是一個小角色,根據省廳緝毒支隊的線報,這次要來的幾個人,除了雲省的販毐份子,還有海西省、以及你們海東省的人,就連香江那邊也會來人。”
一聽這話,羅銳心裡咯噔一下,這是風雲際會啊,雲省省廳肯定忍不住,想要玩一票大的!
錢柏山繼續道:“實話和您講吧,黃總和省廳緝毒支隊負責人沈有良已經趕來龍川市了。”
羅銳趕緊往四周看,但錢柏山拉了拉他:“他們沒在這裡,在另外一個地方,反正如咱們所想,這次的行動很隱蔽,決心很大,龍川市局也隻有幾個人知道。
晚些時候,黃總自然會讓您去見他,咱們現在可千萬不要漏了餡,穩一點。”
羅銳點頭:“那行,我先把眼下的案子處理了。”
“好的,那我就打擾您了。”錢柏山向自己的車走去,一邊在耳邊比劃了一個‘電話聯係’的手勢。
羅銳輕輕籲出一口氣,向幾十米開外的林晨等人揮揮手,一行人拉起警戒線,走進了彆墅裡麵。
彆墅裡,四處都是穿著‘現勘’馬甲的民警,他們正在收集證據。
李平海頂著兩個黑眼圈,拖著疲憊的身軀,剛從樓梯下來。
見到羅銳後,他立即來了精神,小跑了兩步:“羅總,您來了。”
“現在什麼情況?”羅銳把手裡的公文包遞給林晨。
“重大發現!”李平海一邊帶著他上樓,一邊介紹著案件的情況:“初步勘驗後,這棟彆墅確實是觀音的落腳點,除了她之外,我們還搜集到了不少人的足跡和生物檢材。
經過簡單的對比,這些腳印和楊國光、綽號老二和老幺等三個人完全匹配。也就說,這就是他們販毐的一個據點。”
羅銳跟著他上樓:“有沒有搜查到毐品?”
“有,很少,都是一些樣品,市局緝毒支隊的譚支隊,正在上麵了解情況呢。”
羅銳頷首,一行人來到二樓。
二樓的空間很大,被分割了好幾個區域。
市局刑偵支隊、緝毒支隊各部門都在忙碌著。
譚鵬兩手叉腰,正盯著餐桌上擺放的三包白色粉末,眉眼緊蹙。
這些東西的量不大,但也能坐實觀音的犯罪事實,但譚鵬卻高興不起來。
這時,李平海咳嗽兩聲,譚鵬轉過頭來,看見羅銳後,不等李平海介紹,他趕緊招呼道:“羅總,久聞大名,您來龍川市局好幾天了,我工作又忙,疏於接待,請您見諒。”
譚鵬一米八的身高,虎背熊腰,伸出手時,羅銳看見他右手的虎口處到手臂,有一條長約十厘米的白色疤痕。
譚鵬留意到了羅銳的視線,笑道:“羅總誤會了,這不是犯罪分子乾的。”
羅銳笑了笑,和他握了握手:“譚支隊,你好。”
旁邊的李平海道:“羅總,您可不知道,譚隊這個傷的來曆也不簡單,雖然不是犯罪分子砍傷的,但也是為了救人。
我記得是八年前吧,譚隊那時候還是大隊長,某天下班後,遇到一個從醫院偷跑出來的精神病患者,這個人呢,在醫院門口搶走攤販的西瓜刀,砍傷了好幾個人,要不是譚隊出手,肯定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我們龍川市的老百姓都認識他,說句不該講的話,老百姓可能不知道市長是誰,但都認識譚隊。”
譚鵬笑了笑:“李隊說笑了,老百姓認識我,是因為我做了好些年禁毒宣傳工作,我那時不是在各個學校宣講禁毐,就在社區走訪宣傳,又因為我長的比較壯,所以老百姓都能記住我。”
幸好你不是宣講交通知識的……羅銳心裡嘀咕了一句,怕是也會患上抑鬱症。
羅銳略過這個話題,看向桌麵上三包粉末。
李平海不待他開口,搶先問道:“譚隊,這一小包東西裡麵是什麼?色澤和品相看著和另外兩包不太一樣。”
譚鵬聳了聳肩,開玩笑道:“可能是白糖。”
接著他又道:“現在還不清楚,要等化驗後才知道。”
說著,他叫來自己隊裡的技術人員,吩咐著把這些東西趕緊收走。
“那行,我先回隊裡了。”譚鵬向李平海道,又向羅銳點頭:“羅總,您先忙。”
他臨走之前,遞給羅銳一個眼神。
羅銳心領神會,錢柏山先前說,龍川市局有幾個人知道省廳這次的行動,譚鵬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羅銳看了一眼李平海,這個老油條眼神裡儘是興奮,隻對眼前搜查的物證感到高興,應該是不知道背後的事情。
羅銳跟著他來到書房,書房裡坐著好幾個從銀行派來的工作人員,這些人正把滿屋子的現金鈔票紮上皮筋。
地上,桌上、瓦楞紙箱裡全是現金,狀況程度和《人民的名義》裡趙處長家裡的彆墅有的一拚。
李平海向一個帶頭的銀行職員問道:“總共多少金額?”
這人拿起書桌上的計算機,看了一眼上麵的數字後,回答道:“一共是2038萬五千七百塊。”
李平海歎了一口氣:“行,數目清楚後,我叫市局的人護送你們。”
羅銳對這些錢並不感到驚訝,畢竟從一個貪官家裡搜剿到的錢財更是嚇人。
讓人感覺到魔幻的是張瑤的父親張光俠的身份,辛辛苦苦大半輩子,到頭來,卻被自己女兒給坑了。
羅銳在彆墅裡轉了一圈後,問道:“金法醫呢?”
李平海忙道:“她和郭警官在洗手間呢。”
羅銳來到洗手間門口,發現這兩個人已經把整個浴缸都給拆了,地麵的瓷磚都被掀開了,下水道vc水管堆的四處都是。
盥洗台上擺放著衝擊鑽、切割機、鋸子、起子等工具。
郭樂萱戴著勞保手套,滿頭大汗的直起腰,看見羅銳站在門口後,揶揄道:“呀,羅總,您終於睡醒了?我和師姐可是忙了一個通宵。”
聽見她的聲音,手裡拿著相機的金佳慧連忙轉過身,招呼道:“羅總,有些發現,咱們可能找到了張……觀音的殺人方式。”
她本來是要提‘張瑤’這個名字,但最後卻改了口。
羅銳點點頭:“有什麼線索?”
金佳慧把怎麼發現的線索、以及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而後道:“……要等檢驗結果出來後,才能確定這些證據是否有用。”
羅銳蹙眉道:“胡麗君的dna是有的,第一名被害者萬貴和第二名被害者雍聰,這兩個人的屍體都已經火花了,能匹配到他們的dna嗎?”
金佳慧點點頭:“去年,我對這兩具屍體做屍檢時,私下裡保留了他們的生物檢材,頭發、皮屑和血液數據,這些東西我都有。”
羅銳挑了挑眉:“做得好!什麼時候能出結果?”
金佳慧道:“這就要看物證中心能不能讓我們插隊,快的話,今天晚上就有結果了。”
羅銳身後的林晨踮起腳,開口道:“那就加個急,他們敢不讓我們插隊,吃了豹子膽還不成?”
“好的。”金佳慧答應一聲:“我這快忙完了,馬上就去物證中心。”
羅銳點點頭,又在四處轉了一圈。
在一樓的廚房,他發現張瑤昨天早上給張光俠燉的雞湯,高壓鍋裡還殘留著剩下的湯汁。
他微微歎了一口氣,世事無常,張瑤可能是預感到自己即將被抓,所以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父親道歉、告彆。
但張瑤始終是犯了罪,涉嫌多起殺人案件,並且還參與了販毐大案,完全不值得同情。
彆墅的勘察還一直在進行,羅銳沒時間在這裡逗留,他接到了宋廳的電話,聊了半個小時後,他自己一個人驅車趕到了省廳人員下榻的酒店。
在某個房間裡,除了錢柏山、譚鵬,他還見到了刑警總隊長黃衛東,省廳緝毒支隊的沈有良,以及龍川市政偉的幾個大人物。
羅銳隻是和他們打了一個招呼,商量了一些行動部署的情況後,又急忙驅車趕回龍川市看守所。
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
看守所內,金佳慧、郭樂萱、林晨等人早就在等候他了。
他一進門,還沒開口,金佳慧就把手裡的材料遞給他:“羅總,檢驗結果出來了。”
羅銳拿著厚厚一遝資料,仔細看了看,然後鬆了一口氣:“金法醫,你做的很好!”
郭樂萱撇撇嘴:“那我呢?”
“你也還行!”羅銳笑了笑,正了正臉色後,接著開口:“林晨,你跟我一起審,是時候會一會這個觀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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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瑤坐在審訊椅裡,雙手手腕被桌麵上的手銬緊緊箍住,腳腕也被椅腿上的銬子給銬住,身體不能挪動半分。
她垂著腦袋,默不作聲,就算是審訊室的房門打開,她也是一動不動。
羅銳進門後,看了一眼她的狀態後,也沒吭聲,他和林晨坐在她的對麵,整理著手裡的材料。
就這樣,雙方沉默著,沒有人先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直到半個小時後,羅銳終於說出第一句話:“市局的審訊人員審了你好幾次,聽說你都不說一句話?”
張瑤抬起臉,看了他一眼後,又垂下了腦袋。
“你是怕連累你父親吧?”
……
羅銳放下手裡的材料,雙手交叉,語氣儘量不表現出淩厲的氣勢來,切入案件的核心:“張瑤,我們已經掌握了你的犯罪事實,你的落腳點、龍吟府邸的彆墅,警方已經查獲,從中,我們搜剿出毒資2038餘萬,一把左輪手槍,三包毐品樣本。
你可以說,這些東西都不是你的,但是在一間臥室裡,我們提取到了你的生物檢材。
雖然這棟彆墅在楊國光名下,但實際擁有者是你,你就是他們販毐團夥中的首腦人物,這些人都叫你‘觀音’!”
張瑤仰起頭,和羅銳對視著,表情冷靜淡漠。
羅銳繼續道:“除此之外,彆墅二樓的洗手間裡,我們的法醫和現勘在浴缸裡提取到了一個本該不會出現的東西。”
林晨拿起一張照片,遞在她的眼前。
羅銳繼續道:“浮萍,一種水生植物。這東西為什麼出現在浴缸裡,你可以給我們一個解釋嗎?”
張瑤眯了眯眼,搖了搖頭。
林晨見她不應聲,又陸陸續續拿出幾張照片,遞給她看。
羅銳道:“我們還在浴缸下水道的vc水管裡發現好幾個人的頭發,經過鑒證對比,這些頭發分彆來自萬貴、雍聰和那個無辜的女孩、胡麗君。
並且浮萍這種水生植物,這個品種的隻有龍川江上遊二段,也就是上坡鎮才會有,有目擊者證實,你們犯罪團夥中的楊國光,經常在這一帶釣魚。
從去年七月份開始,你們把這三個人淹死在了浴缸裡,而且浴缸的水都是你們從龍川江二段運來的,然後又把他們的屍體丟進龍川江,作為落水溺死的假象,這也就作證了我們法醫金佳慧的判斷!”
聽見金佳慧這個名字,張瑤微微有些動容,嘴角情不自禁的抿了抿。
羅銳眯著眼打量她,曉之以理:“事到如今,張瑤,你已經無路可走了,把你違反犯罪的事情早點交代了,還你父親的清白,這是最好不過的,你要是頑固抵抗,冥頑不靈,你父親也脫不了乾係,你母親還在醫院裡,也需要人照顧。”
終於,張瑤開了口,她苦澀地笑了笑:“對不起,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沒犯罪!”
羅銳咬了咬牙:“張瑤,你最好要有些自知之明,這些都是實打實的證據!不管哪一樣證據都是和你掛鉤的,證據鏈非常完整,也很充分,不管你認不認,法院都會定罪!”
張瑤搖頭:“我不認罪,我再說一遍,我沒做過這些事情。我累了,想要休息。”
羅銳欲言又止,看向值班的民警,點了點頭。
犯罪事實非常清楚,也不一定要拿到張瑤的口供,無非是把案子拖得久一些,零口供也能結案。
民警給張瑤換上了活動手銬,按著她的肩膀,準備將她帶走。
快到門口時,張瑤回過頭來,冷冷地注視著羅銳。
“羅警官,你最好小心一點,想要你命的人很多,遲早有一天,你會害死你的下屬,就連你自己、你的家人,都會被某些人給清算,你欠的命,比我多!”
聽見這話,羅銳瞳孔一縮,冷著臉道:“那我就讓這些人全都下地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