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個高麗人,我就算立了再大的功,如果您們的反清複明了成功了,我這個高麗人還能封妻蔭子嗎?”見來人沒有說話,秦毅接著說:“我對小時候的事,雖然記憶不是很多,但我記得全村的小孩都在一起玩,從沒劃分過誰是漢人,誰是高麗人。大人們也是,都生活在一起,從不記得有漢人和高麗人之分。
“您一口一個大漢民族。高麗人、蒙古人、滿族人,還有很多的民族,他們不和漢人一樣生活在這一個國土地上嗎?不都在這塊土地上繁衍生息嗎?我們經曆過那麼多的朝代,絕大多數都是漢人的統治,彆的民族的統治隻有元和清。既然是在一個國裡,為什麼隻能是漢人統治彆族人?彆族人不能統治漢人呢?
“說起來,多數的時候,是漢人對不起大家,好地方都讓漢人占著,彆的民族都被攆到邊遠的地方。漢人的王朝,你聽說過用彆的民族的人當官嗎?我不是說當朝的滿清好,但是至少他們在這一點上比漢人強。他們用漢人的文字,也用漢人當官管事,連當朝首輔都是漢人。漢人也可以帶兵,當將軍。還有,漢人推崇過彆的民族的英雄嗎?可是滿人卻做了,比如對待嶽飛。如果不是蒙古族人建立元王朝,帶來那麼大的土地,如果不是滿人建立清朝,又帶來那麼大的疆域,我們能有現在這麼大的國嗎?我倒是覺得,不管是哪一個族的人當皇帝,隻要能把這個國家管的好些,讓老百姓能安居樂業,就比什麼都好。一個大的家裡,有很多的兄弟,總要有人管事。哪個兄弟管得好,就讓他來管事不好嗎?所有的兄弟在一起和睦相處,這才是最好的事情。”
“你怎麼這麼多的奇談怪論,我理解,你可能認為你不是漢人,才有了這麼多的古怪想法。對了,我想過了,隻要你獻出秘籍,隻要你獻出資產,我們可以授你漢人的身份,不管你是不是高麗人,這樣你不就可以封妻蔭子了,這樣你的問題不就解決了。”
“您能這樣的為我著想我很感動,真的很感動。否則,我又獻出秘籍又獻出財產,自己什麼也得不到,這賠本的生意誰做?我是個作生意的人,無利不起早。如果是這樣,我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道不同不相為謀,秦毅覺得和這樣頑固、思維已成定勢的人多說無用,等於是對牛彈琴,於是開始敷衍他。
來人點了點頭,很為自己的隨機應變而得意。
“我想問先生一句,這外邊的人都是您們的人嗎?”秦毅問。
“大多數是,但是我得到消息,很多的門派正在趕來的路上。不妨直說,現在,我方還能控製整個局麵。”來人回答。
“我還想問一句,幾年前在京城追殺我也是您們吧?”
“不全是我們,我們已嚴令不準傷你,但你還是受了很重的傷。我們隻能管住我們自己的人,彆的人我們管不了。”
“謝謝您能告訴我這些,我知道了,但這件事關係重大,關係到我的身家性命,我要認真考慮,請給我點時間。”
“我剛才和你說了,很多門派正在趕過來,時間拖得久,人一多,局麵我們就無法控製了。我可以給你時間,但隻能是今天一個晚上,否則夜長夢多。”
“好吧,明天早晨答複您們。”
“我還要提醒你,上次你僥幸逃脫,是因為誠信鏢局。現在沒有誰能幫你,沒有誰敢幫你。誠信鏢局我們還沒騰出手來找他們算賬,這筆賬肯定是要算的。我想告訴你的是,不要心存僥幸。”
“您是在威脅我嗎?”
“可以這樣認為,我知道你本領高強,你一個人逃出去或有可能。可你有女兒,我知道你有多疼愛你的女兒。”
“請您轉告外邊的那些人,也轉告所有的人。你們怎麼對我都無所謂。但是,如果有人敢傷我女兒的半根毫毛,我定要殺他個雞犬不留。”女兒是秦毅的逆鱗,不能觸碰的逆鱗。秦毅兩眼血紅,盯住來人。
來人被嚇得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他起身告辭。
秦毅一直沒問來人的姓命和門派,因為他知道問也是白問,對方不會說實話。把來人送出門外,秦毅在門外走了幾個來回。門外的路邊有一半丈多高的近三尺寬的土台,是秦毅買下這個院子時就有,不知原作何用?秦毅重修院子時隻是向後擴展,門前隻重修了門臉,其餘部分都保持了原狀。
秦毅走到土台前停下,馬步下蹲,運足了氣力,隔空對著土台發了一掌。
隻聽轟的一聲,土台倒地,塵土飛揚;離土台稍近一些的人嚇得趕緊跳開。
秦毅視若不見,轉身回到院內,插上了院門。
剛才的發威,似乎除去了一直壓抑在胸中的部分惡氣,心情痛快了好多。
秦毅又在院子裡,各處走了走。這裡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凝結著他的心血,浸透著他的汗水。他和月兒、五叔在這裡度過了幾年的幸福時光,這樣的日子現在是一去不複返了。想到這裡,秦毅的心中不由得湧起陣陣淒涼和悲哀。
而後,秦毅又走到了月兒的房間,深情的注視著月兒睡過的小床。秦毅在心裡說:月兒,我的寶貝女兒,你一定要生活的好、過得快樂吆!爹爹也隻能為你做這些了。這時候的秦毅,又一次淚流滿麵。
天已大亮,秦毅在裡邊還沒有動靜。“二當家的,秦毅這廝怎麼還沒動靜?我們乾脆打進去彆等了吧?”說話的人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臉上有一道很深的疤,顯得麵目猙獰。
被稱做二當家的人,也就是昨夜和秦毅見麵神秘人沉吟了一下,“還是再等等吧,以我和他昨日的麵見,他應當是個很重承諾的人。打進去我們這些人誰能到得他的身邊?”說著,這位二當家指了指被秦毅隔空一掌擊倒的土台&bp;,“你沒發現嗎?比起在京城的時候,他的武功又精進了許多,說不定已練成了秘籍上的武功,這人一定要為我們所用。對這樣的人,來硬的肯定不行,必須懷柔。這個世上,有誰能過得了名利這一關,昨天我感到他已經動心。”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給秦毅當看門狗。”過來一夥人氣勢洶洶的質問。
“就憑你們,有資格問我們是誰嗎?”疤臉不屑的回答。
“我或許沒資格,我手中的家夥應該有資格吧?”說話的人有四十上下的年紀,這是個在一萬個人中也能一眼認出的人,左臉有一大塊紅痣。他拔出了腰中的長劍。他身邊的人也亮出兵器,很快散開。疤臉也和手下拉開架勢散開,衝突似乎已不可避免。
“這位江湖朋友,大家來此的目的心照不宣。東西還沒見影,我們先打起來隻能讓彆人獲漁人之利。”二當家的上前一步,攔在自己人的身前。
“那你們在等什麼?”
“我們嗎?”二當的遲疑了一下,“我們是覺得人手不夠,您恐怕還沒見識秦毅的本領,找了這麼多年,好容易找到人,不能再讓他溜了。”二當家的振振有詞。
“能告之貴方是何門何派嗎?”對方已收起兵器。
“對不起,不便相告。”二當家的輕輕的搖頭。
“縮頭藏尾算什麼好漢?”對方還在呈口舌之利。
“我們不是好漢,尊駕即是好漢,不妨亮出名號。”二當家的冷笑道。看對方無言以對,“大家都是什麼心思,彆人不知?自己還不知道嗎。”
“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又有兩夥人擁了過來,場麵越來越亂。
正在這時,有人跑過來向二當家的報告,說有好幾夥人已強行從後牆翻牆進院了,他們抵擋不住。聽說有人已經進去了,場麵大亂,大家一擁向前,紛紛翻牆而入。
二當家的是他的人從裡邊打開門,從大門進入的。等他走到大廳門口,進到廳裡的人已經在向外走。沒有任何打鬥,二當家奇怪跟著後來的人走進大廳,眼前一幕讓他大吃一驚。
隻見秦毅坐在堂前椅子上,頭歪在堂桌上,嘴上一道血跡,是中毒狀。
他趕緊走上前去,把手伸到秦毅的口鼻前試了試,已沒了氣息。
他看了看四周,沒發現有打鬥的痕跡。卻在秦毅的腿旁放一銅盆,能看出裡邊是一本書燒成了灰燼,看樣子好像是那本大家朝思暮想的秘籍。
二當家的大呼:失策!失策!又突然想到什麼,吩咐手下人快去找秦毅的女兒。
一陣忙亂後,手下人紛紛來報,說偌大的院子裡已空無一人。
疤臉來請示,問下一步怎麼辦?二當家的還沒做出決斷,有人來報,說外邊來了一隊官軍。二當家的不知怎麼回事,帶著人撤出大廳。
隻見十幾個官軍跟著一軍官模樣的人已衝進大院。隻聽那軍官高聲大喊:這裡已被大軍征用,無關人員一律離開。這軍官正是秦毅的好朋友李如剛。
江湖人雖不願和軍隊打交道,但也不敢和軍人發生正麵衝突。二當家的隨即帶人撤到了院外,其它的一夥夥沒走的人也跟著出來。
大家看來還都不肯輕易罷休,圍在院外不肯離開,想看個究竟。接下來是在眾目癸癸之下,軍人拉來棺槨,把秦毅葬在後院牆之外的山坡上。秦毅住的院子,此後就駐紮了一隊官兵,一直駐紮到李如剛後來換防,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