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款酸奶,上次是哪個難喝來著?】月野菜菜子將左右手的酸奶掂了掂,依舊沒有喚醒記憶。
蘿絲湊近跟著左右打量:【是左邊這個,你說它有種沒有混合均勻的詭異口感。】
【有你真好。】
不僅有地圖引導功能,還能作為智能備忘錄和聊天夥伴。
蘿絲的翅膀扇快了些:【這點小事就放心交給我吧。】
語氣很是驕傲,空著的那隻手拍了拍胸。
“這個牌子的酸奶分層有點嚴重,不太推薦。”土浦梁太郎注意著在酸奶前猶豫很久的月野菜菜子,在對方將左手抬起來似乎選中時上前。
月野菜菜子看著土浦梁太郎,完成將酸奶放回去的動作:“好的。”
“……抱歉,我以為你是打算買那個。”土浦梁太郎乾咳一聲。
“那鮮牛奶呢?”
“嗯?”
“我喜歡奶味重一點的,有推薦嗎?”
土浦梁太郎愣了片刻,確定對方在認真發問,看向冷藏櫃:“這個和這個都不錯,喜歡偏甜一點的話,就買這個牌子的。”
“土浦同學經常幫家裡買東西嗎?”
“還好,會偶爾幫幫忙。”
“真好。”月野菜菜子選擇更甜的口味。
土浦梁太郎看著對方伸手的傾向,幫忙取出一瓶。
“謝謝。”
嗓子有些癢意。
土浦梁太郎就手抵在唇邊輕咳一聲,又拿了一瓶偏甜口味的牛奶:“月野桑呢?”
“都是自己買。”月野菜菜子將手提框提起來些,“因為我一個人住,所以不能買太多。”
本來打算自己也買一瓶的土浦梁太郎頓了下,試探著將手放低些。
“不放進來嗎?”月野菜菜子提了提框再次示意。
“牛奶還是喝新鮮的比較好,喝完了再買新的吧。”土浦梁太郎將手中的牛奶和月野菜菜子框中的做了個交換,“這個的生產日期更近,而且——”
“不要輕易和彆人說家裡有沒有人,很危險。”說完後察覺自己的語氣有些嚴肅,土浦梁太郎緊接著道,“抱歉,我沒有要說教什麼的意思。”
【是這樣哦菜菜子,不能隨便和彆人說家裡多少人,什麼時候有人什麼時候沒人的。】蘿絲的語氣也很嚴肅。
聽著依舊可愛。
【他不是參加校內音樂賽的選手嗎?】
【校內音樂賽隻是把音樂作為選拔的標準,說不準裡麵也有壞家夥哦。】蘿絲認真地叉起腰,【要有這個安全意識,不能因為對方是熟人就放鬆警惕!】
難得看見這樣的蘿絲。
月野菜菜子眨眨眼。
土浦梁太郎低些頭對上月野菜菜子的視線。
對方盯著自己的時間有些長。
遊離又關注的狀態像是好奇又警惕的貓咪,一旦自己有什麼動作,就會快速跑開。
土浦梁太郎握著牛奶,感覺上麵似乎已經凝起了水珠:“我是想提醒一下——”
“我知道的,謝謝你,土浦同學。”
同樣應得很快,打斷自己的話來結束話題。
會被佐佐木淳之介氣笑的場景,在看著月野菜菜子的時候,隻覺得對方應得乖巧。
越發覺得對方是那種,因為音樂天賦而將大量精力時間投身音樂,而格外“純粹的天才”。
足夠純粹,才會具有那般表現力。
也許是某些事情,讓對方選擇了普通科而並非音樂科。
突然覺得對方眼神中多了些慈愛。
月野菜菜子泛起些疑惑。
“你還要買什麼嗎?我是說我可以推薦些。”土浦梁太郎說著,“這方麵我還算比較了解。”
“而且我可以幫你提些重的東西回去,啊,是因為我知道你住——不是,我可能知道你住哪裡,我們好像是鄰居。”
【鄰居?】月野菜菜子問道。
【嗯……】
【嗯?】
“我沒有騙你。”土浦梁太郎下意識抬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展示自己除了牛奶外空空的雙手。
對方沒有回話,而是疑惑地歪些頭。
感覺下一秒就會警覺跑走。
“你是一個月前搬到這邊來的對吧?”
“家門口有個貓雕像,那隻貓的脖子上還掛著黃色的彩帶。”
月野菜菜子思索起來:【是這樣嗎?】
【是的,你還把彩帶打了個蝴蝶結。】
“彩帶還打了個蝴蝶結。”土浦梁太郎說完沉默下來。
仔細想想,自己這樣的解釋聽著更像是某種跟蹤窺探的可疑人物。
“我知道了。”月野菜菜子點點頭。
土浦梁太郎有些緊張地屏住呼吸,等待著對方的判定。
“我聽見過鋼琴聲,感覺不像是一個人彈的。”
是在反向求證?
土浦梁太郎輕緩地呼出一口氣:“我的母親是鋼琴老師,姐姐和弟弟有的時候也會玩玩。”
“……我也會彈。”
鋼琴老師。
月野菜菜子眨眨眼。
【我們有指導模式嗎?】
【如果在鋼琴老師的指導下完成,能夠提升獲取經驗嗎?】
【得試試才知道。】蘿絲說著,想要查詢又不放心將月野菜菜子一個人放在這裡,【不過就算可以,也需要作為指導的人是能夠到‘指導’的程度。】
【同時需要以演奏的形式進行,而不是口頭指導。】
那就需要,足夠優秀的鋼琴技術。
月野菜菜子視線聚焦在土浦梁太郎的臉上:【如果我邀請他到家裡——】
【菜菜子!這樣太危險了!】
【是嗎?】月野菜菜子並沒有升起危機意識。
【他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個練體育的男的,體型這麼大,我們打不過他。】蘿絲湊近在月野菜菜子的耳旁說著壞話。
神色卻有些心虛。
【可是他不是參賽選手嗎?沒有那種鬥毆後就取消資格的說法嗎?】
【沒有這方麵的規定。】畢竟大家都要保護好自己的手指。
但這個理由給出來,感覺會讓月野菜菜子更為有恃無恐。
蘿絲沉默下來,狠狠盯著土浦梁太郎:【要警惕起來,彆被他這副老實模樣騙了。】
【老實?】月野菜菜子打量著土浦梁太郎。
雖然很是熱情,但透出一股機靈勁。
是真誠的,卻不一定完全坦誠。
“……”土浦梁太郎緩緩移開些視線,“你還要買什麼嗎?”
“我去拿份便當。”
“好。”
“便當有推薦嗎?”
“我沒有怎麼吃過。”土浦梁太郎看向便當區。
菜品眾多可以說是五花八門,看著倒還算新鮮。
“第三排的比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好吃,第四排的我還沒有吃完。”月野菜菜子示意著,“周五一般不會補貨,所以買已經沒有剩下多少的這種會好吃。”
“而且這種和標簽錯位的,就是貨被拿走了很多,剩下這幾個被換了位置騰出空位,一般來說不會錯。”
對方說得很認真。
土浦梁太郎看向伸出來的那隻手。
在大提琴上大放異彩的手,看著也很適合彈鋼琴。
“你經常吃便當嗎?”
“也不算經常吧。”月野菜菜子回得隨意,“有時候會點外賣。”
土浦梁太郎張了張嘴,隻吸了口氣又閉上。
自家倒是因為人多,每頓都是滿滿的菜,現做出鍋的菜比便當好許多,但此刻明顯不是能夠邀請的時機。
“你還要買什麼嗎?”月野菜菜子選好今天和明天的便當,看向土浦梁太郎。
“我沒有了,你還要什麼嗎?”
“我想提兩瓶大裝的飲料回去,可以嗎?”
“當然。”土浦梁太郎應著,在確認月野菜菜子想要什麼後直接提起來拎到結賬處。
“牛奶讓我請你吧,或者再加一個冰淇淋?”
“不用這麼——”
“請務必。”
被那雙眼睛注視的時候,很難說出什麼拒絕的話。
土浦梁太郎將已經掃過碼的東西裝進袋子裡:“那就,多謝。”
“客氣。”月野菜菜子看著土浦梁太郎的動作。
整理擺放得很有講究。
將購買的東西按照大小重量撐起購物袋。
滿滿當當,兼顧了平衡和物品溫度與硬度。
透出一種熟練的賢惠。
月野菜菜子坦然在店員含笑的視線裡等待著:“我也提一個吧。”
“不用。”土浦梁太郎閃開月野菜菜子伸出的手,“走吧。”
居民區的街道上陸陸續續都是回家的人。
土浦梁太郎時不時和遇見的人打個招呼寒暄兩句。
這種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堆人的熱鬨,令月野菜菜子有些許的意外。
還有些意外的是,旁邊這個看著有點凶的家夥,在阿姨們那裡人氣非凡。
“那個是山田太太。”
月野菜菜子看向土浦梁太郎。
“我的母親和她比較熟,經常會相互送一些老家寄來的東西。”土浦梁太郎咽頓了頓,調整著自己的語氣,“之前你才搬過來的時候,母親想要送喬遷禮物,但是拜訪你的時候你好像沒在。”
“我基本都在家。”
土浦梁太郎理解地點點頭:“一個人在家裡,的確不要隨便開門比較好。”
“我沒有聽到敲門聲,可能是因為我在隔音室。”
“隔音室?”
“嗯,在家的時候,基本都呆在隔音室裡練習。”
“原來是這樣。”
所以土浦媽媽也沒有再聽見過大提琴的聲音。
家裡會專門有一間隔音室,是音樂世家嗎?
土浦梁太郎在記憶裡尋找一圈,沒有找到叫月野的出名音樂家。
回過神來,話題已經落下,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距離。
土浦梁太郎轉而尋找新的話題。
能夠讓兩人聊得起來,又不會顯得在打探什麼。
腦中響起佐佐木淳之介的聲音,沒想到他碎嘴的話在這時派上了用場。
聊聊音樂、比賽或者鋼琴。
比賽上的話——
“你以前就認識日野同學嗎?”
印象最深的,還是比賽中兩人光著腳上場。
明明是參賽者,對方卻願意在自己的曲目還未表演時,給另一位選手做伴奏。
“應該算才認識吧。”月野菜菜子回道,“怎麼了?”
“沒有,隻是問一句。”
“土浦同學呢?”
“這學期才認識的。”土浦梁太郎補充道,“我下樓梯的時候和她撞著了。”
【是少女漫畫的標準橋段呢。】月野菜菜子點點頭。
蘿絲的神情空白,移開觀察著土浦梁太郎的視線,眼珠有些心虛地轉了轉。
“後來又碰見了幾次,就稍微熟起來了。”
雖然琴音裡的鼓勵是在後麵正式比賽時才聽懂的,但聽見報幕的時候,便知道日野香穗子的選曲和自己有些關係。
“機緣巧合下她知道我是彈鋼琴的,因為一些原因——”說出來反而有些矯情,土浦梁太郎捏緊了些袋子,“總之,托她的福有些放下心結了。”
“這樣啊。”月野菜菜子應著,【我覺得他倆——】
【他倆?】
【都是挺好的人。】
【那也不能隨便邀請到家裡!】
【啊。】
隨便聊著些話題,不遠的距離眨眼就到了。
土浦梁太郎將東西放在貓雕像旁邊。
係成蝴蝶結的黃色絲帶有些軟了,蝴蝶結耷拉著。
“謝謝你。”
“不用客氣。”土浦梁太郎回著,後退一步留出空間,“那我先走了,明——周一見。”
“周一見。”月野菜菜子點頭。
土浦梁太郎轉身準備回家,隻是一抬頭就看見了側身站在院子口的家夥。
動作像是行走間偶然一瞥時凍住,還保持著邁步的姿勢。
眼睛轉得飛快,視線不停在前後轉換,帶著腦袋也像小雞啄米般點著。
門關上。
不輕不重的聲響將兩人震醒。
像是發令槍。
土浦梁太郎邁了兩步加速跑起來。
土浦弟弟朝著家裡衝去:“媽!!!!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