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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卷峭寒萬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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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江南,賀州。

時間進入十月下旬,道旁的景色愈發蕭索冷寂。

空氣中泛著冰冷的寒意,從成州返回京城的漫長隊伍沉默前行,無論邊軍騎兵還是京營鎮威軍步卒都換上了禦寒的冬衣。

來回數千裡的長途跋涉,加上沿途不斷的操練和淘汰,鎮威軍將士的麵貌足以用煥然一新來形容。

雖說他們還沒有經受戰火的考驗和磨礪,至少看起來已經有了一支精銳之師的氣質。

馬車之內,陸沉翻閱著一封字跡娟秀清雅的長信,譚正畢恭畢敬地坐在一旁。

天子的身體狀況是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早在半年前他就對陸沉和秦正說過,因為病痛的加深和長期操勞導致的惡化,他坦言自己的壽數難以長久。

這不是惡意的打壓或者閒置。

隻不過在陸沉看來,靖州軍的實力不止於此,厲天潤應該是在故意示弱,爭取將景軍和慶聿恭的視線吸引過來。

慶聿恭微微一笑,語調卻很嚴肅:“記住,不要被你的敵人牽著鼻子走,哪怕他主動向你露出破綻。兵法之道,奇正相合,首要在於以我為主,要讓敵人進入我們的節奏。”

陸沉微露訝異,從成州啟程後,他就讓尹尚輔將自己的行程安排提前送去京城。

但他知道天子對麵前這位年輕國侯的器重和信任,因此壓低聲音說道:“陛下近來偶感風寒,所以想早些見到陸侯返京。”

譚正輕聲一歎。

慶聿恭轉頭看向一人,淡淡道:“謀良虎。”

直到所有人都表達完自己的看法,接下來就會陷入毫無意義的重複爭論,他才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就是厲天潤希望看到的結果,你們以為他真的沒有能力將防線紮得更加穩固?當然,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些人能夠看出這是厲天潤在故意示弱,認為對於我軍而言這同樣是個機會,因為厲天潤想示弱就得露出破綻,隻要我軍能抓住這個破綻,一樣可以取得大勝。”

對於現在的大齊來說,隻要天子還能清醒理事,大局便不會出現動蕩。

正因如此,天子才會逼迫江南世族造反,爭取在他還活著的時候解決大齊自身的問題。

“她看得很透徹,隻是……”

“是,王爺。”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頭對秦子龍說道:“讓劉隱和葉繼堂過來。”

劉隱大聲道:“末將領命!”

現在定州沒有出現問題,靖州防線卻出現了一些漏洞。

江北的戰局錯綜複雜,景燕軍隊在定州和靖州兩地同時發起攻勢,目前大抵處於前期相持的階段。

問題在於,慶聿恭未必會上當。

寒風如刀,仿佛能浸透人的骨髓。

“陛下口諭,著山陽侯立刻率騎兵返京。”

陸沉還有一個考量沒說,這次沙州之行很順利,但是正如出發前李道彥說的那番話,天子在有意識地壓製他的勢頭,所以明知江北可能會爆發戰事,依然讓他往沙州走一趟。

秦子龍翻身上馬向後疾馳。

換做其他大臣這樣問,金望縱然不會擺出天子身邊人的架勢,也很難給對方什麼好臉色。

一旦出現皇權更替的情況,很難說會對江北邊境局勢造成怎樣的影響。

乍然聽聞這個消息,陸沉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和傷感。

麵對燕軍在西線的攻勢,以及景軍騎兵在其他地方的穿插襲擾,靖州軍隻能固守城池關隘,僅有的一支騎兵飛羽軍雖然實力不弱,但是這支騎兵的兵力並不足以對景軍騎兵完成分割包圍。

另外一點,陸沉的地位在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算是絕無僅有,木秀於林也好,功高震主也罷,想要維持將來大齊朝堂的穩定,他必須要沉寂一段時間。

譚正行禮告退,他才剛剛走下馬車,外麵就傳來秦子龍急促的聲音:“啟稟侯爺,前方有宮中天使到來!”

陸沉明白他這番神態的緣由,其實不光是譚正這些陸家的心腹,北到定州的段作章、裴邃和宋世飛等一眾大將,南到京城的諸多權貴高官,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暗暗為陸沉的婚姻大事著急。

金望在一旁看著,不由得暗中感慨這位年輕國侯行事果然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朝中那些官員的拖遝習性。

葉繼堂凜然道:“末將領命!”

從目前的態勢來看,或許是因為戰線太過漫長的原因,靖州軍並未展現出傳說中的凶狠和主動,頗有一種捉襟見肘的局促。

那時候陸沉、蕭望之和厲天潤都做好了應對的準備,大齊邊軍士氣正盛,景軍如果冒然進逼,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世事豈能儘如人願,其實在陸沉領兵短暫的攻占河洛之時,很多人以為景朝會立刻反撲。

簡單來說,目前靖州軍處於被動防守的劣勢境地,景軍如果集中力量攻擊一處,未必不能取得輝煌的戰果。

將近兩千騎兵很快便列隊完畢,他們在陸沉的率領下即刻啟程,朝著東方的永嘉城飛馳而去。

隻見數十騎從對麵奔馳而來,陸沉一眼便認出來者是宮中僅在呂師周之下的內監金望,其他人則是負責保護他的禁衛。

慶聿恭坐在主位上,麵色平靜地聽著下麵的將領唾沫橫飛。

“天使?”

眾將聽完這番話,不由得漸漸平靜下來。

隻要過了賀州進入京畿之地,距離京城就不算遠,天子和朝堂諸公對此應該很清楚。

否則後繼之君如何麵對一個二十多歲就手握數十萬重兵的權臣?

景軍眾將爭執的焦點便在於南線的戰局。

一念及此,陸沉睜開眼看向譚正問道:“王姑娘可有其他交待給你的話?”

陸沉抬手輕輕敲打著身邊的小幾,搖頭道:“這場戰爭最終比拚的是雙方的硬實力,再好的計謀也要靠將士們執行。時間還是太短了,假如對麵能再給我們兩到三年練兵,我軍的勝算能增加兩成。”

景軍在定州沒有占到便宜,定風道和清流關這兩處防線截至目前還很牢固。

……

倘若景軍主力南下,這自然可以減輕定州都督府的壓力。

反倒是靖州這邊,燕軍已經完成對西線高唐城的包圍,與此同時中線和東線都在麵臨景軍的威脅,幾支景軍騎兵的襲擾讓厲冰雪統領的飛羽軍幾乎沒有歇息的時間。

軍議結束之後,大堂內顯得無比靜謐。

一片響應之聲。

謀良虎立刻起身道:“末將在!”

金望言簡意賅,表情十分凝重。

“臣領旨。”

更何況江北有蕭望之和厲天潤,總不至於離了陸沉就沒人能夠領兵,如果大齊邊軍真的孱弱到這個地步,十幾年前就會被景軍徹底擊潰。

良久過後,陸沉將這封長信收起來,微微閉上雙眼陷入沉思之中。

慶聿恭緩緩起身走到西邊牆邊,望著牆上懸掛的地圖,目光落在某處。

沙州的問題確實很重要,這次如果陸沉沒有和沙州各部修複關係,景廉人極有可能趁虛而入,一旦讓沈敏和景人勾結起來,景軍便可借道沙州,對大齊江南各州造成巨大的威脅。

至少在李端看來,他這樣做是出於保護陸沉的目的。

譚正答道:“有,王小姐讓小人轉告侯爺,她推測景軍的策略是先取定州,引淮州軍北上,然後集結兵力南下靖州。定州一旦被景軍打開缺口,淮州軍無法坐視,隻能北上儘力援救。如果失去淮州軍在背後的支撐,屆時靖州邊境恐怕會迎來一場極其慘烈的大戰。王小姐還說,如果侯爺已經解決沙州的事情,或許可以上奏天子,主動請纓前往定州。有侯爺在定州坐鎮,景軍的盤算沒那麼容易成功。”

北燕,河洛城。

這個結果讓很多人側目。

陸沉垂首應下,然後直截了當地問道:“京中出了何事?”

陸沉沒有多餘囉嗦,快速說道:“葉繼堂,你馬上聚齊所有騎兵,每人攜帶五日乾糧,隨本侯即刻趕赴京城。”

畢竟在這個時代,娶妻生子的意義非同凡響,尤其是那些彙聚在陸沉身邊的勢力,陸沉的個人問題在他們看來極其重要。

“遵令!”

謀良虎麵上浮現一抹壯烈之色,毫不猶豫地說道:“末將領命!”

靖州軍有懷安郡公厲天潤坐鎮指揮,必然可以確保邊境萬無一失。

這個時候傳旨天使突然到來,難道是江北某處戰場出現劇變?

陸沉神情肅然地換上駿馬,在數十名親兵的簇擁中越過前方的欽差儀仗,快速來到隊伍的最前方。

陸沉心中一震。

卓園之內,一場關於軍略的討論正在進行。

按照他們的判斷,定州大都督李景達徒有虛名,多半會在景軍主力手上栽一個大跟頭。

金望策馬來到近前,頗為矯健地躍下馬,他帶來的禁衛和陸沉的親兵都留在原地止步不前。

片刻過後,兩位年輕有為的虎將來到跟前。

慶聿恭道:“伱領兩萬兵馬東出雷澤平原,以戰養戰靈活迂回,攪亂南齊定州的腹心之地。”

偏偏那位景國皇帝極其沉得住氣,讓剛剛經曆滅趙之戰的景軍主力休養生息接近一年,同時也讓大齊邊軍接連大勝養成的血勇之氣逐漸冷卻下來。

沉吟片刻之後,陸沉對譚正說道:“你回去告訴王姑娘,我這裡一切都好,請她不必擔心。另外,陛下已經頒下賜婚聖旨,一切順利的話,明年春天我會親自去旬陽城接她。”

譚正頗為激動地說道:“恭喜侯爺,賀喜侯爺!老爺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肯定會十分喜悅。”

陸沉又看向劉隱說道:“你率鎮威軍按照之前的速度返回即可,注意沿路不得肆意擾民,務必嚴格遵守本侯規定的軍紀。”

那裡是定州北部。

定風道與寶台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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