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再度往嘴裡塞了顆丹藥，感覺到這片天地之間升騰而起的隱隱的能量變化後，她忽然笑了一聲。
季晚棠垂眸，嘲諷道：“你現在還笑得出來？”
林昭身後凰翼展開，再度飛到和季晚棠齊平的位置：“我笑得又不是我自己，當然笑得出來啊。”
季晚棠眉眼一動這片天地徹底靜默下來，修士們無論如何用力發出聲音，其他人都聽不見彼此的聲音和動靜，包括在空中的兩人的反應。
林昭負手而立：“你根本就沒打算把這些人殺了，何必做出這幅樣子來？”
季晚棠緩緩皺起眉頭，白色巨鐮之上血紅色的火焰幽幽燃起：“你莫不是被嚇瘋了？”
“他們不了解你的戰鬥力，我還能不了解，季晚棠，你真的要殺他們，不用等待陣法啟動再剝奪他們的靈氣，你把他們堵在這裡，擺出這麼大的陣仗，無非和你得到的傳承有關。”
被拆穿了自己一係列行為的動機，季晚棠臉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她看著林昭，眼底情緒湧動，但都不是什麼正麵情緒。
懷疑，殺意，忌憚這些情緒交錯在一起，最終變成了對眼前之人除之而後快的。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打算把他們殺了，但是林昭，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我把他們逼成一堆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把你逼出來，讓你拿出最大的力量和我打。”
季晚棠身後的骨翼緩緩出現血鳳羽翼的幻影，她嘲諷著，接著從她身後升起無數道白色寒光打向林昭。
“我知道你這個心慈手軟的所謂正道古凰，一定見不得此種異術。那麼就拿出你真正的殺意來與我對戰，一直留著勁，是看不起我麼？”
林昭沒想到季晚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沉默了半天，在不斷催動玄虛影動躲開攻擊時真心實意地發問：“是什麼錯覺讓你覺得我打你留勁了？”
她現在都快被季晚棠給打死了，季晚棠還覺得她留勁了？！
她看季晚棠是旗鼓相當的對手，季晚棠看她是什麼很厲害的神仙嗎？
季晚棠冷笑一聲，森白色雙眼猩紅之色一閃而逝：“你有沒有，你心裡最清楚，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敷衍與我，這片天地我都封鎖了，你要是再留任何一絲力氣，那我會讓你看著我敢不敢殺了這些人。”
真是個瘋子。
林昭吐出一口濁氣，扛著傷勢召出聖龍帝訣槍和天凰骨劍，目光緩緩凝重下來，在季晚棠視線之中，林昭將兩把武器合在了一起，龍凰天詔劍出世便撐起結界，將不斷傾瀉而來的白色寒光直接反彈了回去。
當龍凰天詔劍出現的瞬間，季晚棠手中的白色巨鐮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恐怖的事物，在不斷的顫抖著，發出了隱隱地咆哮聲。
似乎是叢林中猛獸遇到天敵，自動的擺出攻擊的姿態，但這副姿態不為攻擊，隻為防禦和自保。
直到這一刻，季晚棠身後的骨翼才徹底失去之前血鳳羽翼的淡紅色，“原來，這就是你身上讓我感覺諱莫如深的東西。”
她伸手，將反彈回來的白色寒芒吸收於手心之中。
林昭此刻也笑不出來了，因為以她如今的身體狀態召喚龍凰天詔劍戰鬥，無異於加速生命底蘊的消耗。
她不像季晚棠，有著純粹的真正的神性。
雖然不知道季晚棠的神性來源於什麼，明明修真界自從創世神尊死亡後，就應該已經沒有神的存在，更遑論神性了。
然而季晚棠卻有。
季晚棠灰白色的雙眼忽然動了一下，然後就在林昭視線中，她的雙眸都變成了重瞳。
祖靈重瞳，解釋了她身上神性的來源。
她這雙眼睛，已經不是自己的眼睛，而是祖靈之眼。
季晚棠對上林昭恍然大悟的眼神，知道她明白了，也不再掩飾自己超凡手段的來源，“我剜去了自己的雙眼，換上了能賦予我神性的眼，換言之，林昭，所謂祖靈傳承與我，也本身就是我搶奪而來。”
“在與你神魂世界中一戰之前，我一直沒有能力剜去自己的第二隻眼，與你一戰，讓我有了感悟，從而有能力換上祖靈第二隻眼……”
林昭聽著，心中發沉。
這般手段和天性，隻能說不愧是季晚棠。
她身上也有祖凰脊骨，但是祖凰脊骨本身就是天凰骨劍，是一把武器，與自己並非一體，隻是她能動用的傳承與力量而已，自然無法像祖靈之眼賦予季晚棠神性那樣，賦予林昭祖凰的神性。
換句話說，季晚棠走的路子和林昭是不一樣的。
林昭走的是傳承祖凰力量的路子，隻是傳承，不是取代，因此在此過程中還可以研習祖龍之力。
所以最後就算成就，成就出來的仍舊是林昭本人。
然而季晚棠走的卻是直接以身取代變作祖靈本人的路子。
她在把屬於祖靈的東西變成自己的，最終讓自己成為下一個祖靈。日後也是有成就，但那時季晚棠已經不能稱作完整的季晚棠了，而應該稱之為，祖靈季晚棠。
林昭想通這一點，不免歎息：“這是血鳳凰運給你的特殊能力麼？”
季晚棠沒有否認。
如同古凰凰運給林昭帶來了涅盤這個天賦能力，血鳳凰運也給季晚棠帶來了掠奪這個能力。
顧名思義，掠奪，能化他人力量為己用。
所以她依舊以血鳳氣運為底，卻能走祖靈的路子。
但是到這一步，兩位曾命的天命凰女，已經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了。
龍凰天詔劍之中的凶煞之氣在它出現的時刻就在不斷催促林昭發動進攻。
季晚棠手中的死神冥鐮在林昭歎息的瞬間就已經斬開了林昭的身體。
然而被斬開的身體隻是化為一道道光影消失，並沒有出現鮮血四濺，肉身分離的景象。
季晚棠目光沉了下來，這意味著眼前的林昭隻是一個光影。
林昭什麼時候消失的？
季晚棠來不及思考，身後一道氣息出現，龍凰天詔劍變劍為槍，朝著她握著死神冥鐮的手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