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院,孤懸於山頂一側。
像一塊被刻意遺忘的墨漬。
陳驍踏著青石階拾級而上,縮地成寸般靠近。
院門上的朱漆早已斑駁脫落,但還勉強可以認出字跡。
“戒律院”
“嗡——”
一個閃爍,陳驍出現在院內。
但院內死寂得可怕。
唯有熟悉的能量波動從正堂傳來,沉寂而壓抑。
“枝椏——”
陳驍推開腐朽的木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略顯詭異的禪房。
四壁懸掛的經幡褪成灰白色,上麵用朱砂寫著扭曲的怪文。
陳驍眯起眼,他不覺著這是佛門該有的樣子。
而慧穀老僧枯瘦的背影,正盤坐在蒲團上。
正對著牆上那幅巨大的油彩畫誦經,顯得非常虔誠。
陳驍皺了皺眉,邁著步子,逐漸靠近。
他看到,畫中赫然是一隻猙獰可怖的猴子!
猴子的麵部扭曲變形,獠牙外翻的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左眼是燃燒著的金色怪瞳,右眼是渾濁的灰色人眼。
最駭人的是它畸形的軀體:
左腿纏繞著雷火,跳動的電弧中似有水、土交融。
右腿血肉模糊,腐爛的皮肉間露出森森白骨,不斷滴落著黑血。
左臂粗壯如殿柱,像是很多殘肢捆綁在一起。
右手則呈現詭異的紫黑色,指尖生長出彎曲的骨刺。
而猴子的背後
正展開一對火焰雙翼!
哪怕還沒有完全打開,都已經遮天蔽日,占據著半片牆壁!
“這是什麼”
陳驍能感受到其中散發出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陳施主來得正好。”
慧穀老僧的聲音突然響起:“老衲正與聖佛論道,不如一起?”
水之長刀緩緩凝聚。
陳驍麵色平靜:“聖佛?”
慧穀老僧點了點頭:“聖佛慈悲,以無上佛法渡化世間癡愚”
陳驍沒有說話。
隻聽慧穀老僧繼續:“凡皈依者,可證菩提之道!凡奉獻者,當入極樂淨土!隻有聖佛能救人間苦難”
“如果他是孫猴子,我倒是願意相信。”
“但,他不是。”
陳驍指間寒芒一閃,水之長刀驟然抵住老僧咽喉:“燒人的鏡子呢?”
慧穀老僧搖了搖頭:“碎了都碎了”
他的瞳孔擴散成一片渾濁:“就像那孽徒的魂魄,被業火燒得七零八落陳施主又何必執著?連佛祖都將他逐出了輪回道啊。”
陳驍冷冷開口:“我也可以先殺了你,再慢慢找。”
慧穀老僧雙掌合十:“阿彌陀佛,老衲死在陳施主手裡,死得其所。”
陳驍這一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惡心。
有些人雖然活著,但已經如同行屍走肉了。
“噗嗤——”
刀光劃過,慧穀老僧頃刻間倒在地上。
陳驍轉過身,準備看看這間禪房,有無其他線索。
身後。
慧穀老僧血流一地,嘴裡還念念有詞:“謝謝謝謝陳施主成全。”
“但老衲看得出,陳施主不懂風水。”
“既如此”
“老衲也送施主一場紅蓮!洗禮!!!”
“轟轟轟轟——”
下一刻!
地麵驟然龜裂,無數道火舌從地縫中狂湧而出!
那火焰竟呈妖異的金紅色!
整座戒律院的地板在瞬間化為灰燼!
白日火浪,直衝雲霄!
火海深處,隱約可見那老僧在烈焰中雙手合十,化作一尊雕像!
“?”
直到這一刻。
陳驍才明白,為什麼他一直能從老僧身上,感知到危險。
實際上。
並不是他對自己有什麼威脅。
而是整座長安寺,整座大山,都是一座巨大的火陣祭壇!
他壓根就沒有注意過,也不明白
從山門到藏經閣,從戒律院到僧舍,所有建築的位置都暗合離火方位,契合埋藏山底的火種!
“我的確不懂風水”
“但我懂洗禮,甚至不如洗澡。”
陳驍搖了搖頭。
這老和尚做了半天局,卻不知道自己魔免。
何嘗不是一種小醜行徑。
大火燒山,火焰通明,到處都是肆意的火燒。
陳驍低頭,瞳孔一縮。
“這火,還真不是普通火焰”
“甚至比羊首的火,還要厲害”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夜月鬥篷被燒了半截。
這還是第一次。
隨手將夜月鬥篷放回山河圖,陳驍緩緩蹲下身,用肌膚感受火焰。
很可惜,哪怕這火已經非常逆天。
但陳驍對這魔力這一塊,已經失去了一切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