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客棧房間中,四具屍體被擺在床榻上,死狀之慘,無比猙獰。
陳跡很難將眼前這一幕,與那位大大咧咧甚至有點傻氣的世子聯係在一起。
若一個人能將自己偽裝得如此徹底,那這副偽裝之下的麵孔會多麼恐怖?
陳跡低聲對西風交代道:“去問問二樓住客,是否有人聽到過打鬥聲,或者哀嚎聲。”
“是”
西風抱拳離去,領著數名密諜挨個敲門。
片刻後,西風回來低聲說道:“大人,有點奇怪,沒人聽到過哀嚎,他們應該是被人一瞬間殺死之後剝去了麵皮?所以來不及哀嚎。”
陳跡不答,隻是彎腰仔細檢查屍體。
他撥開死者的眼皮,意外發現死者瞳孔上都釘著兩枚銅釘,銅釘旁的眼球一片殷紅。
片刻後,他起身說道:“這四人是生前被剝了麵皮,打了銅釘,活生生折磨了好一陣子。”
西風一怔:“生前剝下的麵皮?”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遞給陳跡:“大人,擦擦手上的血跡!”
陳跡一遍擦手,一遍平靜分析道:“若是死後剝去的麵皮,他們臉上不會流出這麼多血,眼球也不會充血這麼嚴重,奇怪了,既然是活著被折磨的,為何發不出一點聲響呢?”
詭異的寧靜中,密諜們手掌緊緊握住腰間刀柄。
饒是這些見慣了殺人場麵的密諜,也不由得有些緊張和凝重。
這四人不像是被人所殺,更像是被鬼奪了魂魄。
有人低聲說道:“我家鄉那邊山裡有吃臉婆,傳說他們喜歡吃了死人的臉,冒充死人繼續生活。”
西風冷笑一聲,麵色肅然道:“你身為密諜,竟妄議鬼物?我寧朝官員怎麼會懼怕此等汙穢之物。”
有人小聲嘀咕:“那會不會是哪個行官驅使了鬼物做的?”
西風踹他一腳:“必然是殺手為了殺人滅口所為。”
這時代大多數人迷信,一切解釋不清楚的事情,都可以推給鬼神來解釋。
即便是殺人不眨眼的密諜,也會信這種東西。
陳跡平靜道:“不是鬼物所為,是人!我搜·索·妙味書屋看青山完整版。猜殺手的行官門徑很詭異。能控製著這些人活生生遭受刑罰卻無法掙紮。”
他沒說的是,按照罪犯心理側寫來看,殺手應該也遭受過類似的生理、心理重創,這才會產生扭曲的虐待**。
陳跡看向西風:“密諜司記載的行官門徑裡。哪些人能做到這種事情?”
“一些旁門左道的術士或許能做到!”
西風皺眉道:“大人,這得去查京城的案牘庫才行,而且最少是海東青級彆才能進入的案牘庫區域才能看到。這一類行官通常更加隱匿,也很少與官府作對,我們有官身,會讓他們的‘術’,大打折扣。”
“哦?”
陳跡詫異。
他是第二次聽見這個說法。
這一次,林朝青在劉什魚府中對皎兔說:“本座有大寧四品官身,區區小術便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那是陳跡不了解行官,聽見這句話時,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現在結合西風所言,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寧朝官職本身就是一種行官門徑,官職越高,便越不用懼怕術法。
西風看向陳跡:“大人,現在怎麼辦?線索斷了。”
陳跡默然不語,來之前,他是希望線索斷掉的,可現在線索真的斷了,他卻不知道自己該開心還是該擔憂。
自己該追查下去?還是該放棄?
西風見他不答,便疑惑起來,再次追問:“大人?”
陳跡轉身往房間外走去:“帶我去內獄案牘庫,我要查一份案卷!”
他依稀記得,當初幫皎兔,雲羊查劉家案的時候,曾在卷案掃過一眼類似的刑罰手段,隻是有些記不清了,他得再看一眼。
另外,他可以再取走一部分冰流。
臨出門時,陳跡忽然補了一句:“將這四具屍體入殮下葬吧,務必秘密行事,不要走漏了風聲。”
黑夜下的東市洛邑街,一駕馬車靜靜停在路邊,高大健碩的馬匹在寒風中打著響鼻,噴出潮汐似的白色霧氣。
西風站在陳跡背後,為陳跡眼睛遮上一層黑布。
他一邊綁著黑布,一邊解釋道:“大人見諒,因為搜·索·妙味書屋看青山完整版。洛城內獄先前被人滲透,如今進出內獄的資格需由金豬大人特批才可以 ,其餘人進出一律蒙住雙眼。”
“理解!”
陳跡在攙扶下坐進馬車。
待車輪緩緩滾動,他閉著雙眼,問道:“你跟隨金豬大人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