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殿外,狂風掀動簷角銅鈴,吹的獵獵作響,大殿內一片愕然。
“什麼?”
“羅將軍功虧一簣……降了?”
燕無雙聽聞這話,拳心狠狠攥緊,他沒想到高陽這般命大。
陳平也眉頭一蹙。
最壞的結果……發生了!
“羅將軍糊塗啊,那大乾活閻王狡詐不已,縱是主動去降,活閻王又豈會一定信守承諾,放過我大燕將士?”
袁宣林眉頭蹙緊,長歎一口氣。
這主動去降,在他眼裡極傻。
燕無雙也眸子閃爍,麵色陰沉。
此次,他的損失巨大!
羅成是一員猛將,他降了,那數萬大燕將士,隻怕也多少完了。
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河西該丟還是丟了,自己還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讓燕無雙的後槽牙都快咬疼了。
陳平深吸一口氣,仿佛洞穿一切的道:“沒用的,大乾活閻王極為狡詐,羅將軍若不去,那活閻王必定借大乾報大肆發揮,抹黑我大燕,會將消息傳遍天下,以他的行事風格,根本不講武德,他絕對乾的出來這事。”
“但落入活閻王之手,恐怕代價更大啊!”
燕無雙不語,忽而出聲道。
“取地圖!”
伴隨著他的聲音,一份地圖攤開在桌上,山川河流,映入燕無雙的眼簾。
燕無雙眉頭緊鎖,沉聲道:“麻煩了,河西連接西域三十六國,此地落入大乾之手,大乾可輕鬆西進,製衡西域百國,令他們為之臣服!”
“這股力量,不容小覷啊!”
陳平站在一旁,盯著地圖,也出聲道,“更糟的是,河西水草肥沃,昔日匈奴在此牧馬二十萬匹,如今全成大乾鐵騎口糧!”
“大乾可輕鬆擴充騎兵,為大戰做準備!”
“匈奴丟了養馬地,少了西域百國的輸血,將是巨大打擊。”
“此舉,真正威脅了三國聯盟扶匈奴以製大乾的國策。”
“但在我陳平的眼中,這一戰最致命的是——活閻王打出了希望!”
“希望?”
燕無雙驟然回頭,死死盯著陳平的臉。
陳平手指在地圖上滑動,自河西之地朝著漠北王庭的方向挪動。
他聲音漠然,似乎不含半點感情,“漠北苦寒,征伐無利。”
“這幾戰之前,天下對打匈奴的共識,便是打贏了小輸,打輸了更是血虧!”
“甚至大張旗鼓,動用諸多輜重打一仗,主將還說不定迷了路,無功而返。”
“可自高陽出征,一切都變了,第一戰率八百人,生擒了單於祖父,打出大勝,第二戰奇襲河西,自滄瀾山殺入,殺到了琅琊王城!”
“再然後,便是這一戰,琅琊王身死,鎮嶽王降了,就連匈奴聖物祭天金人,也落入大乾之手!”
“河西之地……易主!”
“匈奴不可匹敵,打了也是白打,這是共識,可高陽打破了這一切,他帶來了……希望!”
燕無雙喉結滾動,死死盯著陳平。
陳平長歎一口氣,“人心變了。”
“活閻王讓滿朝文武相信,匈奴並非鐵桶一片,匈奴人的腦袋也能掛滿長安城頭!”
“從前大乾沒人相信能打敗匈奴,現在大乾恐怕連街頭老卒都敢拍著胸脯說,活閻王遲早有一天將匈奴大單於的腦袋當夜壺!”
“這,才是最可怕的!”
“那等大乾消化了河西,下一次叩關,會是哪裡?”
燕無雙瞳孔一縮。
腦海中驟然浮現出四個大字——匈奴王庭!
陳平的聲音就如淬了毒的利刃,繼續誅心道,“王庭一破,匈奴將麵臨滅族之危,屆時自身都難保,又如何製衡大乾?”
“大乾國力暴漲下,七國戰爭一觸即發,隻怕兵鋒所指,第一個便是我大燕!”
陳平此話一出。
偌大的殿內,一片死寂。
殿外。
嘩啦啦!
一陣大風吹來,燕無雙的龍袍被吹的獵獵作響。
燕無雙攥緊拳心,指甲快要刺入肉中,但他卻像不知一般,盯著陳平問道,“先生,可有破局,力挽狂瀾之法?”
陳平苦笑,搖著頭道,“陳平無能,暫未想到辦法。”
“除非……”
陳平頓了頓。
“除非什麼?”
燕無雙一雙龍眸,就似燃起希望一般,朝著陳平追問道。
“除非活閻王寒心,與那大乾女帝決裂,退隱山林,不再問政,那說不定……一切還尚有轉機!”
燕無雙一聽,眼神驟然黯淡。
縱為帝王,他的心中也升騰出一股無力感,他苦笑道。
“那活閻王與大乾女帝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實乃一對史書少有的狗君臣,豈會決裂?”
陳平聞言,也低下了頭。
事實上他也就隨口一說,畢竟這個概率也太低了。
燕無雙負手站在殿內,看向天穹,臉上是化解不開的憂愁。
“……”
同一時辰。
齊國臨淄城豔陽高照,宮牆琉璃瓦折射金光”
一座十分繁華的大殿內,四條白玉柱雕龍畫鳳,撐起整座大殿。
一身穿龍袍的中年人,器宇軒昂,負手站在大殿內。
當聽完手下的稟報後。
他滿是威嚴的沉聲道,“來人,傳蕭晴!”
“是!”
很快。
蕭晴身穿一襲黑色長裙,頭發高高紮起,麵容絕色的來到了大殿。
“蕭晴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既是閒兒的人,那便是我齊國皇室的一員,不必多禮。”齊皇語氣淡漠。
“是!”
蕭晴微微起身,語氣還是很謙卑。
“不知陛下召見,所為何事?”
齊皇眼神淡漠,朝蕭晴道,“最新消息,活閻王大破河西,匈奴鎮嶽王降了,河西之地徹底落入大乾之手!”
“什麼?”
此話一出。
蕭晴麵色震驚,心中仿若掀起了滔天駭浪。
高陽之名,她幾乎刻入了骨子,無時無刻不想報仇,因為高陽,她家破人亡,十一皇子武軒沒了,齊閒也為保護她而死。
她做夢都想報仇,都想聽到高陽身亡的消息。
可令她失望的是,高陽非但沒有暴斃,還越來越耀眼。
她強逼自己冷靜下來,意識到不妙,“河西落入大乾之手,下一步便是匈奴王庭。”
“一旦匈奴王庭被破,三國扶持匈奴以製大乾的計劃,將徹底淪為笑話!”
齊皇眼神閃爍,蕭晴所說,正是他心中的擔憂。
忽而,他開口道,“朕聽聞,閒兒臨死之前,命你自大乾帶來一經天緯地的大才?”
一說到這。
蕭晴滿臉振奮,道,“此人名為陳平,齊郎稱其為陳先生,這乃齊郎臨死之囑托,說此人可助陛下開創前所未有之大業!”
“陳平?”
齊皇皺眉。
“朕聽聞,大燕皇帝燕無雙的身邊,也有一了不得的毒士,似乎也叫陳平!”
蕭晴一愣,隨後笑著道,“或許是同名同姓吧,天下之大,陳平之名就如張偉一般,實屬正常。”
“但蕭晴敢以性命保證,這陳先生極為了不得,乃陛下一看,便覺其很有本事,可委以大任之人!”
齊皇被勾起好奇心,開口道。
“來人,請陳先生來見朕!”
片刻功夫後。
殿外。
一道暢快大笑聲驟然響起。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在下陳平,乃大乾小小一毒士,見過陛下!”
陳先生大步上前,一身白衣如雪,手持羽扇,一看便器宇軒昂,極具智慧。
齊皇一見齊先生,便不由得連連點頭,眸綻異彩,他一臉讚歎的道。
“先生一見,果真不凡!”
“閒兒一心為國,我齊國皇室皆看在眼裡,無一人說他不是,既是閒兒以命所托,朕又怎可不信?朕欲以舉國之力相托,不知先生可有把握,與那大乾活閻王過過招?”
齊皇鄭重開口。
陳先生聞言,神色一愣。
他腦海中浮現出榮親王的臉,浮現出被坑的賠了夫人又折兵的王忠的臉。
他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人願信他,令他與大乾活閻王過過招!
齊皇見陳先生的表情,還以為不行,眼中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失望。
但下一秒。
陳先生輕笑的聲音響起,“活閻王,沽名釣譽之輩!身為毒士,卻不知藏拙,簡直不配為我輩毒士!”
“既陛下欲要以舉國之力相托,那在下……便與這活閻王鬥一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