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不得不說,呂爺爺平時可太有生活了。”
高陽一臉恍然,朝著呂有容笑著開口。
呂有容先是一愣,隨後也認真的點點頭,“這句話雖聽著怪怪的,但卻挺貼切的,祖父平日在府的確挺有生活的。”
“這次回到長安,隻怕有的受了。”
這話一出。
偌大的營帳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呂有容低著頭,臉色微紅,呂震不走倒也還好,但當呂震走後,僅剩她與高陽,以及一旁沉默不言,實則看熱鬨的陳勝後。
這氣氛便逐漸變了。
當時她為高陽擋箭,帶著必死之心,尤其是中箭之後,更是覺得死定了。
她這才在高陽的懷裡,說出那句能不能不要忘了她。
但偏偏,她活了。
這就……頗為尷尬了。
高陽不是傻子,呂有容接連表達心意,又女扮男裝,不惜以命替他擋箭,這份濃濃的情意,高陽自然能感受的到。
但呂家也乃大乾豪門,聲名顯赫,呂家長女豈能為妾?
上官婉兒也不惜以命換命,一腔情意炙熱。
甚至他二人都共泡一池湯泉,要不是出了點小意外,一切都水到渠成的發生了。
這若棄了上官婉兒,那豈不是畜生不如?
雖然他高陽自認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最起碼,他覺得自己還能稱一個人字。
這就讓他也不知該怎麼麵對呂有容。
他真想手起刀落,自斷煩惱根,大家一起做姐妹算了。
愁!
太愁了!
一時間,氣氛越發尷尬。
陳勝眼珠子轉動,有些按耐不住了。
大公子對他陳勝這麼好,此時此刻,他陳勝若袖手旁觀,那還是人嗎?
於是,陳勝緩緩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大公子,軍中最近盛傳一個笑話,屬下能否一說?”
高陽挑眉,沒想到陳勝還有這本事。
但他麵帶遲疑,朝陳勝道,“有容剛醒,傷口還未愈合,既是逗人笑的笑話,還是不要說了。”
“無妨的。”
“我想聽。”
呂有容聞言,趕忙開口。
這尷尬的氣氛,壓的她都快要喘不過氣。
陳勝本來神色黯淡,一聽呂有容這話,趕忙滿臉殷切的看向了高陽。
當看到高陽沉默,他連忙迫不及待的道。
“高相,那屬下便說了?”
高陽一聽這話,本能的察覺到一絲不妙。
呂有容卻十分好奇,對陳勝抱有極大的期待。
“說吧。”
陳勝湊近,繪聲繪色的道,“據說軍中除了呂小姐,還有一名女兵,她也是女扮男裝。”
“嘶!”
高陽光聽前奏,便倒抽一口涼氣。
他想出聲阻止。
但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陳勝唾沫橫飛,速度極快的道:“一日,我軍被匈奴人圍困,動用了底牌——火藥。”
“這火藥一出,便炸的匈奴人鬼哭狼嚎,我軍慘勝,恰逢這時打掃戰場,清點傷員,剛巧不巧,女兵忽然來了葵水,鮮血順著褲子就往下淌,看著極為嚇人。”
“營中校尉見狀,麵色大驚,連忙詢問女扮男裝的女兵,“你沒事吧?””
“女兵也不敢說原因,隻能含糊其辭的道:“我沒事。”
“這瞬間就讓校尉急了,他不顧阻攔,一把脫下這名將士的褲子,大驚道,“這特娘的命根子都被炸飛了,這還沒事?”
高陽:“……”
呂有容:“……”
說完。
陳勝捧腹大笑,連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哈哈哈!”
“高相,有容姑娘,你們說這好不好笑,他娘的命根子都被炸飛了!”
然而。
偌大的營帳,唯有陳勝自己的笑聲。
下一秒。
陳勝的笑聲幾乎戛然而止。
他識趣的閉嘴,映入眼簾的便是高陽殺人般的目光,以及呂有容尷尬的臉。
“你覺得,這個笑話很好笑嗎?”高陽發出誅心之問。
“本相倒覺得,以你陳勝的命根子,來試驗我大乾最新研製的火藥,看看炸不炸的飛,這一定很好笑。”
高陽聲音冰冷,緩緩響起。
臥槽!
陳勝心頭一驚,人都麻了。
“高相,我錯了。”
“我忽然想起,吳廣這家夥似乎來了例假,我先去看看,高相、呂姑娘你們聊。”
陳勝見狀,趕忙開溜。
“有容,你彆介意,陳勝這臭小子口無遮攔,說話不經腦子。”
高陽一臉尷尬。
這本就尷尬的氣氛,越發尷尬了。
呂有容低著頭,聲音響起,“沒事,這個笑話……挺好笑的。”
“有容,你傷口感覺怎麼樣,還疼嗎?我幫你看看吧。”
高陽也感覺沒話說,於是直接開口。
“傷口?”
呂有容一聽,驟然一驚。
“這……”
高陽心中暗恨陳勝,他一定是被陳勝傳的。
“我說的……是箭傷。”
呂有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她竟也想歪了。
很快。
高陽湊近,認真的看了一眼傷口,這讓呂有容也極為不自在。
但一聽呂震先前的話,她倒也有了心理準備。
高陽鬆了一口氣道,“傷口並未感染,接下來隻需多休養一段時間,便可恢複了。”
“隻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恩……本相銘記一輩子。”
忽然,高陽一臉認真的朝呂有容道。
呂有容盯著分外認真的高陽,心頭莫名有些失落。
她露出一抹極為勉強的笑容,朝高陽灑脫道。
“高陽,你不必如此,我救你,隻是不想看你死,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更不要自作多情!”
“我呂有容一生桀驁,也乾不出搶彆人男人的事,這件事,縱你願意,我也絕不願意。”
“待回到長安,你我便橋歸橋,路歸路,以本姑娘的天賦,天下多的是青年彥傑來追!”
呂有容說這話時,臉上是一抹極為絢爛的笑意,似是發自真心。
高陽嘴唇嗡動,想要開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能給出什麼承諾呢?
上官婉兒對她不菲,他怎可負她?且兩人皆身份不俗,背後涉及到家族臉麵。
這在大乾,甚至比命都重要!
他又能讓誰為他高陽受一受委屈呢?
這是死局,亦是高陽眼中的無解之局。
“高相!”
這時。
外麵,陳勝弱弱的聲音響起。
高陽心頭竄出一股無名火。
這陳勝,真想以命根子試試火藥了?
但下一秒。
陳勝的聲音,令高陽眸子驟然一冷。
“高相,那……羅成主動來降了!”
“羅成……”呂有容好奇問道,轉移話題。
“那日一心取本相之命,害你重傷的罪魁禍首,便是羅成!”
“我用了一點小手段,逼他主動來降。”
呂有容掃了高陽一眼。
她心中知道,這小手段必定不是什麼好手段。
“既如此,高相你便快去吧,我也有些乏了,想要多休息一會兒。”
呂有容笑道。
高陽站起來,深深看了呂有容一眼。
接著,他點了點頭,“那好,我明日再來看你。”
“好!”
很快。
高陽離開營帳。
呂有容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沉默許久。
最後。
她疲憊的閉上眼,聲音帶著三分哀傷,七分遺憾。
“高陽,人的出場順序太重要了,若我與你認識的時間再早一些,會不會結局截然不同?”
“隻可惜生不逢時,愛不逢人,這一切……皆是命數!”
草原上,一陣大風呼嘯而來,吹的營帳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風聲呼嘯,掩蓋了呂有容的喃喃自語聲,好似一切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