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
裴誠一張臉都綠了。
“活字印刷術十倍乃至百倍於雕版？”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裴誠斷然否定，臉色已然猙獰。
但實則，他的內心也慌得不行。
眾人議論之時，高陽再度出聲。
“來人，取紙！”
“你們便各自拓印一句話，以最快速度展現出來，勝者，重賞！”
“便拓印天下大同，唯我大乾八個大字吧。”
伴隨著高陽的聲音，一眾工匠連忙道：“是！”
隨後，眾人分列兩側，各自開始準備。
人群中。
一個士子瞅了瞅，激動無比。
“精彩啊！”
“這活字印刷術若真的十倍於雕版，那足以震驚天下！”
“是啊，高大人這搞的，太令人激動了，不知為何，我激動的想一把掐爆自己的蛋啊！”
“我也激動，但沒你變態，我想一把掐爆我爹的。”
“這位仁兄，借過一下，我激動的想放水，縱然活字印刷也沒那麼快，我先出去解決一下，”
一個士子捂著小腹，臉漲得通紅，就要往外出去。
但下一秒。
他聽到一道聲音響起。
“高相，好了。”
這士子腳步一怔，直接呆住了。
他一陣錯愕。
“好了？”
“這就好了？”
“這才多大功夫，八個大字便拓印完成了？”
他抬頭看去，隻見高陽舉起先前的竹紙，上麵赫然顯現著，“天下大同，唯我大乾”八個大字。
轟！
這一刹那。
一股巨大的喧嘩聲，驟然直衝雲霄。
無數士子滿臉愕然，接著激動到渾身顫栗，一張臉漲的通紅。
那些雕版匠拿著刻刀，又再次放下，他們一臉苦笑。
有掛，這怎麼玩？
人群之中。
裴誠也傻眼了。
“這……這就好了？”
“這活字印刷術如此恐怖？”
相比一眾激動的士子，裴誠根本笑不出來，楮皮棱紙價值大跌，已是極其棘手之事，現在還來了一個活字印刷術。
那他裴家養著的上百個抄書匠，還有上百個雕版匠，這豈不是直接廢了？
聖賢書，可是裴家之根啊！
一時之間。
人群中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當然，這其中也有質疑的。
對此，高陽的做法也很直接，他取來一塊黑布，蒙住眼睛，接著取來手中香囊，朝著一個方向扔去。
這砸著的人便上台，再說出拓印內容。
雙方再做比試。
雕版匠手持刻刀，高聲道，“雕版《論語，學而》，需兩個時辰！”
“活字排版，隻需半刻！”
半晌後。
當看到還是活字印刷術完勝，拓印的十幾份全都分發下來，眾人心中再無質疑，相反是一股衝天聲浪，席卷開來。
一名寒門士子搶到高陽灑下的殘頁，看著活字印刷術拓印出的字，不由得失聲痛哭。
“當年若有此物，我娘何至於賣房買書！”
“裴家，爾母婢啊！”
一個頭發花白，年過花甲的大儒，他身子一陣顫抖，仰頭朝蒼天道，“從此之後，聖賢書真如高相所說，當如米鹽油茶，人人可得！一部《論語》，不過五百文！”
大儒眼角流下拙淚，哀聲道，“那裴家書坊，它敢賣十兩銀子，二十兩銀子啊！！！”
一時間。
偌大的朱雀大街，一片激動莫名。
並且隨之而來的，便是數不儘的譏諷聲，齊齊湧向裴誠所在的方向。
裴誠麵色鐵青，再也繃不住了。
“走！”
他匆匆帶人，在護衛的開路下，如老鼠一般逃竄。
一直到上了馬車，可裴誠卻還是覺得，長安士子一道道譏諷的目光，還在身後如影隨形！
砰！
裴誠一巴掌砸在馬車上，發出巨大聲響。
“該死的活閻王！”
“該死的活字印刷術！”
這活字印刷術一出，裴家的聖賢書也沒了。
裴家三大護城河，短短幾天內，失去了兩個！
光是想想，裴誠的心都在滴血。
痛！
太痛了！
“雕蟲小技！終究上不了台麵，縱然你有活字印刷術，但沒有注經釋解，百姓終究難窺聖賢之道！”
裴誠自己安慰自己，隨之出聲。
但這話剛出。
裴寂就在一旁開口道，“父親大人，不可再說啊！”
“這若沒了，我裴家可就真完了啊！”
裴誠：“……”
“……”
二樓。
武曌親眼見證了全過程，臉上也是無法掩飾笑意，活字印刷術一出，今日之爭便落下了帷幕。
武曌出了茶樓，上了馬車，徑直朝皇宮而去。
待到了禦書房，武曌朝一旁的上官婉兒道，“命高大人前來見朕。”
“是！”
很快。
上官婉兒去而複返。
武曌一臉詫異，“人呢？”
“高相說馬上就來。”
武曌蹙眉，“高相忙什麼呢？算算時間，應當結束了。”
上官婉兒一臉怪異，乾咳兩聲道，“高大人正在人前顯聖，又以順風耳聽聞了一些激動的士子，說要去皇家一號會所支持，正在義正言辭，勸阻長安士子理智消費呢……”
武曌：“……”
“這個高愛卿，他可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這幾日，皇家一號會所又爆滿了吧？”
武曌想了想，開口說道。
上官婉兒點了點頭，開口道，“看這架勢，似乎不弱於開業那時的火爆。”
“這兩日便有諸多人叫嚷著今日無事，當點不吃香菜了，”上官婉兒說到這，還特意的解釋道。“這不吃香菜，乃是皇家一號會所的女技師。”
武曌嘴角一抽。
但皇家一號會所，這其中也有她的股份，因此武曌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喜意。
她雖為大乾之皇，但朝中掣肘也多，國庫裡的每一筆錢，那都不是隨便動用的，內庫才是帝王真正能自由支配的錢。
但一般來說，內庫都沒多少錢，這也是帝王的悲哀之處。
但她卻不同，自從有了高陽，她武曌的內庫，那可真是財大氣粗，底氣十足！
沒過多久。
高陽推開了禦書房，走了進來。
“臣高陽拜見陛下！”
武曌抬眸，從龍案後走了下來，她好笑的道，“光是忽悠長安士子去皇家一號會所消費，花了這麼久？”
高陽先是看了看上官婉兒，隨後笑道，“除此之外，臣還安排了點彆的事，所以耽擱了點時間，還請陛下恕罪。”
“高愛卿乾了什麼？”武曌一臉好奇。
高陽一臉扭捏，“倒也沒什麼，就是今日之事，臣萬萬沒想到，這麼簡單的小把戲，竟能引起這麼大的轟動。”
“這足以說明，天下百姓和士子對化學這門學問的認知，非常不到位，對封建迷信，太過相信，臣……很痛心啊！”
武曌從高陽這聽聞過化學這門學問，因此倒也不例外。
“長話短說，說重點。”
“你做了什麼？”
武曌瞥向高陽，她總感覺高陽搞出來的動靜並不小。
高陽很乾脆的道，“臣命人火速前往趙國，以及天下五國，去施展血咒手段，幫他們普及一些化學知識。”
武曌：“……”
上官婉兒：“……”
“去斂財？”
“還是去傳謠言？”
武曌試探問了一句。
高陽立刻滿臉正色的道，“陛下，您這話說的太難聽了，知識是無價的，臣隻是順路賺點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