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江的話語，無疑是紮進孟根生心中的一根刺。
“你懂什麼？！”
“小月她是我的女兒，她那麼善良的一個人，不應該死去的。”
孟根生失魂落魄的呢喃道：“如果當初死的人是我，該多好？”
對於這副模樣的孟根生，蘇江也不再多說什麼。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而且對於孟根生的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人家女兒死了，想要把女兒救回來有錯嗎？
蘇江不知道，但他覺得這並不是有沒有錯的問題。
隻是覺得這有些自私。
好比一個人出生了，人們不知道他的未來，卻句句恭喜。
而當一個人離去了，人們不知道死後的世界如何，卻句句可惜。
就好像躺在床上的重病患者，每分每秒都在承受著痛苦。
他們想死，但他們連選擇去死的權利都沒有。
因為他們連表達自己想死這一點都做不到。
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旁的家人讓自己堅持住，活下去。
在蘇江看來，孟根生的情況跟那沒什麼區彆。
他一心想要複活自己的女兒，但她的女兒卻根本無法表達出任何意願。
想死，還是想複活？
孟根生都不知道，他隻是偏執的想要複活自己的女兒。
在蘇江看來，這就是自私。
思想品德裡最重要的一課，孟根生這個大學教授根本沒有學會。
那就是尊重他人意願。
哪怕是死人，也一樣。
“老張，還活著嗎？”
蘇江走到張於的麵前，看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張於，皺起眉頭。
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張於的生命力幾乎枯竭，已經走到儘頭了。
“咳咳……解決了？”
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張於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蘇江。
“這才剛開始呢。”蘇江輕聲道：“你這話說的跟要大結局了一樣。”
“……我反正是要大結局了。”張於語氣虛弱道：“聽著，交代你點事。”
“什麼事，你藏黃金的位置？”
“這種時候彆逼我罵你……”
張於沒好氣道：“聽著，我死了以後，把我葬在京城大學，跟老丁一起……算了，老丁在京城大學好像沒有墓來著。”
“總之，把我葬在京城大學就行，黃金在你醫館的房間裡，算是給你的報酬。”
張於說話間，已經閉上了眼睛，整個麵容蒼老無比，滿頭的白發讓蘇江有些難以接受。
仿佛是用儘了最後的力氣一般，張於吐出了最後一句話：“好了，交代的事就和麼點……你可以滾了。”
“讓我一個人……好好安息吧。”
話音落下，沒過幾秒鐘，張於便徹底沒了氣息。
蘇江輕輕抱著張於的屍體，忽然感覺鼻子一酸。
“一把年紀了，還到處瞎摻和……”
蘇江輕聲罵道：“明明你可以什麼都不用做的，你可以好好待在學校評職稱漲工資的……”
“明明……老子逢年過節還能帶安柔去你家看看你的……”
蘇江本來以為，麵對張於的死亡，他可以坦然麵對的。
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麵對身邊的人突然離去，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或許原本的張於，是真的想要遠離紛爭，過好自己的日子的。
但是，在西洲親眼看到丁啟明死亡，改變了張於的想法。
算了，沒意思。
連老丁都死了，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
當慣了殺手，過慣了那種血雨腥風的生活，真的能夠說放下就放下嗎？
對了，還有蘇江這家夥，跟著這家夥還算有點意思，可以找點樂子。
就這樣，張於一路跟著蘇江，從西洲，到延南，再到京城。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著蘇江，按理說他已經還完蘇文東的人情了，沒有必要再給蘇江擦屁股了。
直到幾個小時前，張於或許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一直跟著蘇江。
因為蘇江周圍充滿著危險，而他也恰恰需要危險。
他……早就想死了。
但張於並不想隨便的死去，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
“我希望我的死亡，能比我的人生更有價值。”
蘇江站起身來，把張於的屍體抱進車裡，叮囑華慶在車上守著。
然後，他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孟根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邁步走向公孫世家。
張於用命給他拖延了這十幾分鐘。
不論如何，蘇江絕不會讓這十幾分鐘白費。
“公孫凡……老子不管你是醒著還是睡著。”
“你今天都得給我去閻王爺那裡報到！”
……
與此同時，京城大學。
紅佳雨駕駛著直升機降落在樓頂，項青天和尹衡兩人從上麵一躍而下。
“嘖，真懷念……”
項青天看著京城大學的景色，有些感慨。
尹衡瞥了他一眼，無奈道：“你懷念什麼？你又不是這裡畢業的。”
項青天好笑的看了看他：“我替你說的。”
尹衡翻了個白眼，從兜裡掏出口罩，把臉遮住。
“這是乾什麼？”
“怕被熟人認出來，尤其是計算機院的那些老家夥，要是知道我回來，第一時間找上門來罵死我。”
聽到尹衡的話，項青天也不由的笑了起來：“誰讓你當初年少輕狂，乾了那事？”
“世界頂級黑客大賽，背負著整個學院的榮譽，最有希望奪得世界冠軍的你，突然一聲不響的就棄賽，緊接著又退學，從此銷聲匿跡。”
“我要是你的老師，我一定全世界通緝你。”
尹衡深深了歎了口氣：“這些以前的破事能不能彆再提了？”
“而且，我懷疑你是故意的吧，停在哪裡不好，非要停在這棟樓？”
尹衡都服了，他們腳下這棟樓，正是計算機學院的大樓。
項青天絕對是故意的。
“沒有，隻是從這裡走比較近罷了。”
項青天說完，直接邁步過去打開天台的大門進入大樓內。
尹衡背著電腦包，套上兜帽，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跟在項青天身後。
兩人就這麼逛著，尹衡忽然駐足，視線停留在身側的牆上。
牆上貼著幾張照片，其中最前麵的是一個女生的照片，下麵標注著一行字。
“吳琪，二零二四年度計算機學院大賽第一名，世界頂級黑客大賽第十七名……”
尹衡看著那一行行的榮譽和獎勵，輕笑一聲。
“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