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庭不確定地看了傅行琛一眼。
傅行琛骨節分明的手捏了捏眉心,依舊是咬緊牙關,不語。
“我們要去哪裡?”薑黎黎將傅行琛腿上的毯子往上蓋了蓋。
“孫庭,走。”傅行琛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並未回應薑黎黎的話。
但也算回應了。
薑黎黎推著他,跟著孫庭離開機場,從通道離開機場,上了路的邁巴赫。
孫庭提前將車改裝過,恰好能把傅行琛的輪椅放下去。
一群保鏢直接把輪椅抬上車,薑黎黎坐在他身邊,也不問去哪兒,目光堅定的像入黨,隻有一個信念:不離開傅行琛。
汽車朝著郊區一路駛去,卻在三岔道口朝著南行。
北邊是傅家老宅。
據薑黎黎所知,南邊有個公館在建,應該也是傅家的資產。
不一會兒,落座在半山腰的公館映入眼簾。
他們的車剛在公路上轉了彎,公寓門就被推開。
吳美靈和傅斯軍站在幾層台階上,目光均是看向這邊。
薑黎黎心頭一緊,細眉擰成一團,不敢對上他們的眼睛。
汽車停下,保鏢過來開門,她率先從車上下來。
不待站穩腳跟,就被吳美靈推開,吳美靈直衝傅行琛去。
“行琛,你的腿怎麼樣了?”
傅行琛被抬下來,他坐在輪椅上,整個人被夕陽籠罩,輪廓打上一層光暈。
“媽,您不用擔心,我說過了沒事的。”
吳美靈熱淚盈眶,不知該再說什麼。
“我們進屋說!”傅斯軍給孫庭使眼色。
但孫庭還沒走到傅行琛輪椅後麵,薑黎黎已經過去了。
可吳美靈也沒給薑黎黎機會,她再次上前把薑黎黎擠開,接過輪椅,朝公館裡走。
“不用你!”
薑黎黎被擠到一邊,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進入公館內。
雖說她已經做好了無論如何落在傅行琛身邊的準備,可是麵對吳美靈強硬的態度和生冷的語氣,她還是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不知是出於本能還是如何,再等薑黎黎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從吳美靈手中接過輪椅了。
吳美靈愣住。
“我來推他吧,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寸步不離。”
薑黎黎說完,悶頭推著傅行琛往公館裡走。
傅斯軍走到吳美靈身邊,輕歎著與她說,“行了,彆忘了行琛那晚說過的話!”
那晚……是指他們在港城回來的前一天晚上。
隻有他們一家三口,薑黎黎並不知那晚他們說過什麼。
坐在輪椅上的傅行琛驀地掀了掀唇角,但薑黎黎看不到。
家中已經準備了晚餐,幾個人直接落座。
薑黎黎直接在傅行琛身邊坐下,給他布菜。
她不打擾他們聊天,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餐桌上其他人很難忽略她。
吳美靈儘力裝看不見她的,平複了一下情緒後,跟傅行琛說起最近蘇氏的情況。
傅行琛與她探討著,目光三不五時地落在薑黎黎身上。
以至於,吳美靈再怎麼假裝,也沒辦法當看不見薑黎黎的。
“黎黎,你也多吃一些,照顧行琛是個體力活。”傅斯軍用公筷,給薑黎黎夾了些菜。
“好,謝謝。”薑黎黎禮貌道謝,又扭頭小聲催促傅行琛趁熱吃,然後才埋頭吃東西。
她吃得不多,很快就吃完了,把碗筷收進廚房,開始收拾廚房。
晚餐是傅斯軍做的,她則攬起善後的工作。
先將廚房收拾乾淨,等傅行琛他們吃飽,又將餐碟收進來全部整頓好。
傅家三人坐到客廳去。
吳美靈時不時看一眼廚房,還是忍不住說了句,“你確定,還是要複合?”
“媽。”傅行琛麵容一沉,“以後彆再問這種問題。”
“好,不問。”吳美靈是又氣又急。
她也不想問,但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此時傅行琛的一切不好,都歸結於薑黎黎!
罷了,想到那晚傅行琛說的話,吳美靈沉默下來。
“你奶奶這幾天心神不寧,猜到了些什麼,這件事兒瞞不住的,等你狀態恢複得好一些,就立刻帶著黎黎去看看她。”
傅斯軍則擔憂傅老太太的情況。
傅行琛是傅老太太一手帶大的,親得很,也有感應。
“好。”傅行琛也憂心著傅老太太。
幾分鐘後,薑黎黎再從廚房出來,客廳隻剩下傅行琛一個人了。
“他們怎麼走了?”她將果盤放在茶幾上,語氣有些失落。
傅行琛睨她一眼,“怎麼?你有話跟他們說?”
薑黎黎在地毯上坐下,她點點頭,“有。”
傅行琛眼眸微眯,“說來聽聽,我幫你轉達。”
“讓他們放心,我會一直照顧你。”
薑黎黎知道,吳美靈對她有很大的意見。
雖然沒有直接將她趕走,可也是不想看見她的。
她既然決定留下來,不可能一直不跟吳美靈打交道。
她欠傅家一句對不起,欠傅行琛一句對不起。
該認認真真的道個歉,誰知道吳美靈他們走了。
傅行琛目光落在她臉上,洞悉她的心思,“時間不早了,休息。”
“好。”薑黎黎站起來,推著傅行琛回房間。
她突然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換到傅氏公館來住。
方便傅行琛坐輪椅,這兒的台階都經過修整,可以直接推上去。
薑黎黎推著他直接回房間,扶著他坐上床後,薑黎黎拿來乾淨的睡衣,又去打水給他擦身體。
她端著一盆溫水從浴室出來,冷不丁看到床上的男人已經脫掉了襯衫。
他骨節分明的手拿著襯衫,肌理分明的八塊腹肌荷爾蒙爆棚。
西褲鬆垮垮地掛在腰腹,倒三角若隱若現,一根青色的筋管隱入其中……
這場景,每天在醫院都能看到。
許是換了衣服的緣故?
男人赤裸上身,穿著一條西褲跟穿著一條病服褲,視覺衝擊力拉滿了。
那時她還不知道傅行琛不行了,都沒啥感覺。
可是現在,明知他不行了,她還有點兒不自在。
越來越覺得可惜。
“再愣神,水都放涼了。”傅行琛見她遲遲不過來,略有不滿。
薑黎黎老老實實過去,放下水盆,打濕毛巾又擰乾,拿走他的襯衫後,給他擦身體。
擦完,她抬起手落在他西褲扣子上,“我幫你把褲子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