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黎擔心薑恒,薑恒在監獄裡多待一天,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她不想過多地跟張家人交涉。
若張兵真坐牢,張家這老兩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糾糾纏纏,不知要到何時,索性就互相交易。
但張家人比她想象中更難纏。
“我們家沒了一條人命,可你又沒死,豆大點兒疤而已,不能就這麼算了!”
張母一改剛才的可憐相,理直氣壯地拍桌子。
她這一拍,其他人紛紛側目看過來。
服務員快速上來小聲提醒,“不好意思幾位,請你們不要打擾到其他客人。”
“抱歉。”薑黎黎歉意地笑笑,待服務員離開後,她又看向張母。
“要真鬨出人命來,你們張家吃不了兜著走。”
她聲音壓得很低,儘量心平氣和,“她是一條很年輕的生命,我很惋惜,但罪不在我弟弟,所以我不會可憐你們,希望你們到此為止。”
薑黎黎的態度比張家夫婦想象的更堅定。
張家夫婦對視一眼,張母眼珠子一骨碌,又說,“你想讓你弟弟出來,給我們二百萬!”
“最多給你們十萬。”薑黎黎一開始就考慮過。
不論死者到底是有什麼苦衷,不論張家人多麼的苛刻。
她看在那幾歲的孩子份兒上,也想給點兒補償。
薑恒心善,給了張家點兒補償也會讓薑恒的心裡好受一些。
張母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十萬?你打發叫花子呢?一條人命就值十萬啊?早知道讓我兒子嚇死你,咱們扯平算了!”
“彆胡說!”張父嚴厲地嗬斥道。
頓時,張母偃旗息鼓,但那股勁兒還在。
跟這樣蠻不講理的人,薑黎黎無話可說。
她看向張父,“張先生,您覺得呢。”
“十萬就十萬,什麼時候給錢?”張父剛說完,一旁的張母就推搡,使勁捶他。
他瞪了張母一眼,張母這才老實了,但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薑黎黎心跳不由得加快,“什麼時候薑恒出來,我什麼時候給錢。”
聞言,張父站起來拉著張母就走,“我們現在就去找律師……”
張家是故意敲詐勒索,碰瓷,這件事情要有人負法律責任。
但是張家老兩口就算是把牢底坐穿了,也要保張兵。
他們怎麼處理,薑黎黎並不關心。
當天下午,張家人自首承認碰瓷的事情就上新聞了。
死者因為患了絕症,家中沒錢救治。
公公出主意勸她碰瓷自殺,訛人,給家人和孩子留下一筆錢。
除此之外,他們還在兩個月前給死者買了意外保險。
吳律師說還差一個證據,就是想拿到這份保險的合同。
鐵證如山,當天下午五點薑恒於就被釋放。
薑黎黎不去想讓死者自殺,究竟是張家誰的主意。
她隻關心薑恒,早早地去接薑恒。
從案發至今將近一個月,薑恒瘦了一圈。
板寸的短發和青色的胡茬,讓原本陽光的大男孩一瞬間老了十歲。
沒等她心疼地落淚,薑恒先哭了。
他緊緊抱著薑黎黎,“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她死了!”
“她得了絕症,不是你她也會找彆的車尋死,不怪你……”
薑黎黎輕輕拍他後背,“沒事了,我們出來了。”
“小恒!”
“二恒!”
身後傳來薑家夫婦焦急的聲音。
沒等薑黎黎鬆開薑恒,就被張青禾扯住胳膊,一把拉開。
看著瘦了一圈的兒子,張青禾心疼壞了。
“兒子,都是你姐沒能耐,讓你坐了這麼多天的牢,現在總算出來了,咱們回家,媽好好給你養養,都瘦了。”
“彆叨叨了,這麼冷的天兒,快讓小恒上車!”
薑恒有些失意,魂不附體那般,任由他們拉著走了。
一家三口上車,薑成印一腳油門踩下去,朝著薑家的方向駛去。
初冬了,傍晚溫度降下來,室外是挺冷的。
可遠不及薑黎黎的心裡冷。
她看著薑成印的車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中。
他們一家三口,走了。
監獄在郊區,彆說打車,就算是網上約車都要等很久。
她站在人行道,雙手插入風衣口袋,踩著滿地的落葉,往車輛較多的地方走。
碰碰運氣,搞不好能遇上一輛出租車呢?
十字路口,傅行琛的車停在那裡。
車窗半落,男人眼眸深邃眼窩微沉,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傅總,我去喊夫人上車?”
孫庭請示他。
傅行琛將車窗升起,目光轉向麵前的筆記本,“走。”
“走……?”孫庭摸不著頭腦。
抱著電腦從車上處理工作,不就是為了來看看薑恒出獄嗎?
薑恒這事兒解決得挺快,他知道都是因為薑黎黎被撞的證據。
傅總拿到證據的第一時間就給夫人送過去。
證明他心裡是惦記夫人的。
怎麼一邊惦記一邊冷落夫人呢?
摸不透他便不摸,傅行琛說什麼事什麼。
孫庭發動引擎,一個箭步將車開出去。
薑黎黎步行幾分鐘的路,邁巴赫隻跑了幾秒就追上了。
車廂裡,傅行琛一句‘停車’,邁巴赫急刹在薑黎黎旁邊。
孫庭自己沒控製住,頭磕在門框上,疼得齜牙咧嘴。
後麵,傅行琛落下車窗。
薑黎黎停下,眼底的落寞還沒褪去,很快又浮上詫異。
他怎麼在這兒?
“下班高峰期,沒有車到這裡來。”
傅行琛眉尾微挑,嗓音涔涔,“求我,看在夫妻一場的份兒上,我帶你回去。”
“回哪兒。”薑黎黎手腳冰涼。
若傅行琛送她回博雅苑,她求便求了。
可她怕他一語雙關,她求了他便以為她示軟了,是願意不離婚的意思。
傅行琛臉色沉下來,“這裡方圓幾十裡沒有車,你走著回去累不死也能凍死,你還有選擇回哪兒的餘地?”
他不明白,薑黎黎怎麼這麼一根筋!
他今天肯主動搭話,是看她被薑家夫婦丟在這兒,覺得她可憐。
身為她老公,他可以對薑黎黎不好。
但彆人不行。
他是可憐她,並不是求著她上來!
“那就讓我凍死……”薑黎黎的話音沒落地,不遠處傳來一陣陣車鳴。
她循聲望去。
對麵一輛SUV停下,車窗半落,蘇封塵的麵容映入眼簾。
他輕聲問,“薑黎,需要送你回家嗎。”
“需要。”薑黎黎繞過傅行琛的車頭,穿過寬寬的馬路,小跑著朝蘇封塵的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