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叔。”林少琛神色一緊,上前扶住他。
章晉抹抹嘴,直接把手藏在身後,沒讓林少琛看到他到底咳出了多少。
然後沒好氣地瞪了他眼,“你還在這裡乾什麼,沒看到我都被你氣吐血了嗎?”
林少琛倒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斂著眉眼嚴肅道:“章叔,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去什麼醫院,像我們這種身份的人,哪怕是病得爬不起來,醫院都不願意治,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章晉自嘲的冷笑了聲。
林少琛知道現在華國的民眾,對於他們這種人都是打心眼瞧不起。
甚至連靠得近點都會覺得晦氣。
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章叔就這麼一直病下去,最後越拖越嚴重。
“好了,你趕緊走吧。”章晉不耐煩的驅趕。
林少琛看了他眼,確定人暫時不會有什麼事,這才先行離開。
去醫院的事確實是要再做安排,最起碼不能再遇到無良醫生。
緊緊擰著眉,林少琛一臉凝重地回到家裡。
顧薇聽到響動,立刻笑意盈盈地抬起頭。
結果就看到男人下頜,死死緊繃出個特彆冷寒的弧度。
“你這是怎麼了?”她起身,從林少琛手裡拿過泥甕。
發現裡麵已經空了,就更加疑惑了。
既然幾個鄰居都接受了他們的魚湯,那應該不會起衝突才是啊。
“沒事。”林少琛收斂起麵上的神色,語氣冰冷淡漠的敷衍。
隨即垂目,沉沉的目光略帶深意地看著她。
男人的眼睛很銳利,仿佛能看透一切似的,這讓顧薇不禁有些心裡發慌。
她沒做什麼錯事吧?
就算偷偷溜進山林裡的事被發現,那未來大佬也不至於這麼生氣呀。
顧薇心思不定的琢磨了圈。
確定自己沒有任何問題,立刻又變得理智氣壯。
她仰起漂亮的小臉,氣哼哼的與林少琛對視。
林少琛濃密的長睫顫了下,不動聲色地冷道:“沒事,就是他們都給你送了禮物。”
他從口袋裡拿出早上收到的大團結和票,還有那條用破布包著的翡翠手鐲。
“錢和票是任奶奶和汪老爺子給的,鐲子是章叔給的。”
顧薇看著林少琛遞過來的東西,怔在了那。
這年頭普通鄰居、朋友、同事去參加喜宴,隨的禮也就是幾毛。
關係特彆好的,或是家裡的親戚朋友也就頂多兩三塊。
他們這都已經住在牛棚了,怎麼能拿出這麼多錢?
甚至還有肉票。
但最貴重的還是那條帝王綠玻璃種的翡翠手鐲。
“錢票我們可以收,到時候想辦法偷偷去買些東西給他們補補身體。但這鐲子我們不能收吧,萬一出了問題怎麼辦?”顧薇抿著瀲灩的紅唇,一臉糾結地問。
“出什麼問題?”林少琛懶散地撩了下眼皮,睨了她眼。
隨即就看到小姑娘那張明豔瑰麗的小臉,氣到兩頰都鼓了起來。
像是吹了氣的小河豚,可愛死了。
這也讓林少琛眼底的寒意散去了不少。
“首先這種貴重的舊社會享樂產物,就不應該出現在我們這些人手裡。要是被革.委會的那些人知道,會帶來多少麻煩你能不清楚。再說了,人家冒著那麼大風險,也要把鐲子帶上,還一直藏得這麼好,說明這鐲子的意義非凡。不是什麼定情之物,就肯定是那種世世代代往下傳的寶貝。”
顧薇麵無表情的小臉越說越臭。
她就不信以林少琛的身份,會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
而且他還是有能力一路高升到那個位置的大領導,又怎麼可能會是個被錢財迷眼的人。
所以他這是在試探自己?
但她有什麼好試探的?
難不成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一個經得起金錢誘惑的人。
這個猜測一旦出現,顧薇便立刻覺得肯定就是這樣。
上一世顧蘭蘭應該就是沒經受住這樣的考驗,才會跟林少琛離了心。
然後在未來大佬越來越冷淡的態度中,出軌王勇。
不行,她絕不能也為了這點蠅頭小利,就把金大腿給弄丟了。
這樣想著,顧薇的小臉就變得更加嚴肅堅定。
“少琛哥,都說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條翡翠鐲子雖然一看就是特彆好的東西,但不是我們的東西堅決不能要,你趕緊給人家送回去。要是他們覺得不好意思,到時候隨幾斤紅薯給我們就好了,無論城裡鄉下大家都是這樣隨禮的。”
哼,區區一條玻璃種帝王綠的極品翡翠手鐲而已。
以她這種手拿劇本,又背靠大佬的開掛重生者,以後賺了錢想買多少條就買多少條。
林少琛斂眉,聽著小姑娘像自己的老首長一樣訓話,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角。
不過顧薇這種反應,在林少琛的試探中也算是暫時過關了。
他便把章晉送鐲子的理由說了下。
顧薇聞言,隨即小臉上一點點沉了下去。
“章叔這也太慘了,那這樣我們就更不能要這條鐲子了。既然是給長房長媳的傳家寶,沒來牛棚前肯定是章嬸一直帶著的,以後萬一大家的生活能恢複正常,那章叔還能拿著這條鐲子睹物思人。”她特彆認真地道。
這些年確實是有太多人倒在了黎明前。
她也覺得很可惜,但自己實在是太渺小了,根本不可能改變這麼大的事件。
彆說她了,看看未來大佬,不也同樣慘兮兮的被發配來了牛棚嘛。
所以給那位章叔保留最後一點念想,是她唯一能做的。
林少琛不置可否地挑挑眉,“這東西留在章叔那也不安全,你要是收著有壓力,可以給他看看病。”
他倒不是相信小姑娘的醫術有多了得,就是剛好能趁機試試她到底對自己說了多少實話。
顧薇不知道林少琛這彎彎繞繞的心思,特彆乖巧地點點頭:“章叔生病了嗎?我可以試著給他看看,不過我可不保證一定能治好。”
她沒敢把話說得太滿。
雖然中醫確實是博大精深,但還是有很多病沒辦法徹底根治。
哪怕她上一世因為主營的是製藥公司,對西醫病症用藥也很清楚。
但以現在華國的技術,就算知道也有很大可能是製作不出來的。
“沒事,試試看,不行再想其他辦法。”林少琛狀似並不在意,但眼底的寒芒卻是閃了閃。
小姑娘才十九歲,就算有人肯讓她幫著看病,那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大病。
以現在幾毛錢的掛號費,五六塊就能打石膏治療骨折,她得治好至少兩百個人以上才能賺到一千塊。
加上百張全國通用票券的價值,又得再加上兩三百號的病患。
想也知道,這根本不是她能做到的。
那唯一能解釋通的就是,錢和票都是她幕後的人用來收買她的。
但收買這個小蠢蛋的人肯定不知道,她會笨到一來就把最關鍵的疑點主動暴露出來。
思忖到這,林少琛的神色變得更冷了幾分。
可顧薇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反應。
反而擰著漂亮精致的眉眼,仔細思考了下林少琛剛剛說的症狀。
“那章叔的愛人呢?也是咳嗽、一直不好,到最後咳血,然後虛弱的連床都下不來,就那麼硬生生熬死了?”顧薇嬌軟的聲音帶著前所謂有的嚴肅。
這讓林少琛也跟著正了正神色,“對,他們是同樣的症狀。”
顧薇張了張嘴,臉色變得愈發凝重,“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必須趕緊給章叔醫治了,不然肯定會出大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