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逢川麵無表情的起身,看都沒看寧書時一眼,隻丟下兩個字:“晦氣。”
而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包間。
這次的局本來就是為了周逢川設的,周家小少爺剛剛回國,上趕著想要結交的人不在少數,他這一走,其他人立刻就慌了。
“彆跳了!”
讓寧書時跳舞那公子哥氣急敗壞,扯著她往包廂外走,“礙了周少的眼,還不趕緊滾出去!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寧書時跌跌撞撞的被拽出去,那人把她往走廊上一扔,忙不迭的去追周逢川了。
血水順著腳上傷口不斷流出來,很快就在地板上洇了一小片。
寧書時強撐著出了溫泉會館,終於走不動了,乾脆就在門口台階上坐下,用兩張整鈔,使喚附近玩耍的小孩去藥店給她買了酒精鑷子和消毒棉,小心翼翼將嵌入傷口的玻璃碎片一片片挑出來。
她動作已經儘量輕,但酒精噴到傷處時傳來的蟄疼,還是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這一弄便是大半個小時,寧書時好不容易將傷口處理包紮好,勉強站起身時,一束刺目車燈遙遙打在了她臉上。
寧書時下意識的眯起眼睛,看清駕駛座上的男人。
周逢川麵色冷淡,打量了一下她現在的狼狽樣子,嗤笑:“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
寧書時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笑了,她眼梢微挑,慢悠悠的說,“比起三年前那一晚上,這點疼不算什麼。”
她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簡直就是在周逢川雷點上蹦迪。
周逢川表情一瞬間沉了幾分:“寧書時,你要不要臉?”
寧書時答得很快,也很坦誠:“我隻想要錢。”
她倒是連遮掩都不屑於遮掩一下了。
周逢川寒聲說:“那你從我這,怕是撈不到了。”
“我要訂婚了。”
寧書時手指無意識的微蜷一下,半秒鐘的失神。
但她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樣子,沒心沒肺的笑:“那我是要恭喜你了?”
周逢川沒接她的話茬,冷聲說:“我警告你,以後最好彆再出現在我麵前,也彆再我這動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否則……”
他的話沒說完,在看到寧書時指間夾著的照片是戛然而止。
照片大概已經很久了,像素有些失真,但不妨礙他認出上麵的人,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燈光昏暗的房間裡,寧書時緊緊靠在熟睡的男人身側,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寧書時揚了揚那張照片,笑意更盛:“怎麼說,咱們也算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怎麼舍得把照片刪完呢?”
當初她拿著視頻去要挾周夫人,的確是當著她的麵把視頻和底片都刪了個乾淨,但在那之前,她還拍了一張照片。
本意是想留個紀念,畢竟,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沒想到還會派上今天這樣的用場。
周逢川看著她的目光厭惡又冷厲:“我真是小看你了。”
寧書時說:“那你現在重新認識我,還不晚。”
“你到底想要什麼?錢?”
周逢川聲音裡好似淬了冰,“一張照片,值不了一百萬。”
寧書時卻搖了搖頭:“不。”
她單腿蹦躂過去,打開車門坐進去:“送我回去,你也看到了,我的腳走路都難。”
周逢川透過後視鏡,冷冷的盯了她一眼,發動了車子。
寧書時報了地址,便靠在副駕駛裡玩手機,直到孟晴如的電話打過來。
“喂?書時啊,你現在趕緊來醫院一趟吧。”
孟晴如語氣急迫,“知瑜她不小心出了車禍,現在需要輸血,你快點!”
寧書時眸底染上涼意。
這就是她在寧家,除了充當拉皮條的貨物之外的第二個作用了。
寧家大小姐寧知瑜,患有先天性的溶血障礙,一旦出現傷口就會止不住血,她又是非常罕見的RH陰性血,和寧書時一個血型。
於是,她就成了寧知瑜的人形血袋,孟晴如也可以借這個條件,留在寧家。
而待她開始發育後,逐漸展露出驚人的美貌,寧國成心眼又活絡起來,給她報了不少藝術班,打算把她培養成最精美的禮物,在某天送到不知道哪個老男人的床上。
寧書時掛了電話,轉眸對周逢川說:“換個地方,去這。”
她報了醫院的地址,周逢川冷笑一聲。
“你真把我當你的司機了?”
寧書時眨了眨眼睛,雙手合十做了個請求的手勢:“拜托拜托。”
周逢川眸光驟然沉了幾分。
寧書時當然知道原因。
三年前,他們談戀愛的時候,這是她慣常的撒嬌動作。
隻可惜……
物是人非。
車子在醫院門前停下,寧書時一眼就看到焦急等在門口的孟晴如。
真是可笑,她以往生病的時候,自己這位生理學上的母親,都沒有這樣緊張過。
見到寧書時,孟晴如急急的迎上前來:“快快,醫生已經在等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駕駛座上的周逢川,頓時一愣:“周,周少?”
周逢川連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直接倒車離開。
孟晴如卻高興得緊:“周少竟然親自送你來醫院?你們是不是,已經?”
寧書時沒否認也沒確認:“就那樣吧。”
她抽回被孟晴如握住的手,淡淡說:“不是說要輸血?”
說完,她徑直進了醫院。
寧知瑜這次傷勢不算嚴重,抽了她400CC的血,從病房出來,寧書時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頭暈得幾乎站不住。
孟晴如大概已經把周逢川送她來醫院這事和寧國成說了,寧國成臉色難得的緩和幾分。
“做得還不錯。”
他看了寧書時一眼,“回去讓管家給你熬點雞湯,好好補補,免得到時候再和周少見麵,一副病秧子的樣子。”
他看了寧書時一眼,“回去讓管家給你熬點雞湯,好好補補,免得到時候再和周少見麵,一副病秧子的樣子。”
寧書時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卻未言語,隻是輕輕點頭,轉身欲走。
跟這種人,她不想多費口舌。
剛出醫院門口,一陣急促的眩暈感就鋪天蓋地的襲來。
好難受……
寧書時強撐著自己身體移動到扶手處,極力維持狀態。
應該是剛才輸血過多,導致現在的低血糖。
她從小到大身體都虛弱,可這寧家人卻從來沒把她當回事。
這麼多年來,她不過是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件而已。
算嗎?
應該也不算吧……
胃中的灼燒感漫上心頭,劇烈的暈厥感讓她抓住扶手的手臂都微微顫抖。
好不容易才拿出手機,卻又不知道撥給誰。
一時間,竟有些心酸。
下一秒,她眼前一片黑影充斥,接著就直接暈了過去。
黑色占據視野,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