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 > 武俠修真 > 為奴十年 > 第一卷 第303章 你可知,孤是誰

第一卷 第303章 你可知,孤是誰(1 / 1)

推荐阅读:

那階下的囚徒忙道,“的確是真!沈國舅籌謀許久,怎會是假?”

謝允又問,“我們的人去山麓找,不曾找到那人屍首,又是何故?”

那階下的囚徒道,“小王的人亦是不曾找到,但王父連射三箭,的的確確,箭無虛發!小王的人還撿到一塊斷玉,大抵是那人身上掉下來的,隻是斷玉已摔得碎了,便也就棄了。”

原來如此。

到底是塵埃落定,也都水落石出了。

殿內主人默了片刻,再不去提那個不能提的人。

繼而明知故問,問起了階下的人,“你是趙王,見孤,可有什麼事?”

囚徒連忙拱手回話,那君王的寬袍大袖便隨著那一雙手臂的抬起落下抖動個不停。

囚徒道,“王父與魏武卒的名聲,小王早在薊城便如雷貫耳,小王自小寄人籬下,膽小如鼠,豈敢與王父為敵?小王已是真心折服,願在王父麵前五體投地”

說著話,竟要跪下去。

若是一旁一人攙,囚徒必是要跪下去的。

可惜沒有。

囚徒是被押解進殿的,身旁並無一人跟隨,也就無人攙扶。

因此隻是虛晃一下,又繼續說道,“趙國連連敗退,險些亡國,已經不能再打啦!小王早便有意效法邶君,肉袒牽羊,向王父獻國投誠”

那囚徒哀哀切切地說著話,已是痛哭流涕,淚流滿麵,“但求王父大發慈悲,留下趙氏宗廟,許小王帶著祖先的牌位離開晉陽啊!”

燭光中的主人麵色平靜,不見半點波濤,好似與故人把酒,說些舊時的家常,問問將來的去處,“先前能走,怎麼不走呢?”

那囚徒愁眉不展,“敘雖長在燕國,可祖宗的宗廟不能不要,敘不能做個不孝子啊!”

是啊,魏國大軍破太行,引兵直入晉陽西。

趙軍連連敗北,從晉陽西一路北退,就要退到北地大草原了。

趙人無家無業能逃走的,大多也早就逃了個七七八八。

趙國的君王為何又不走呢,無非是為了守住國門,守住趙氏的宗廟。

這也算趙敘的骨氣。

然當魏武卒真正接管了晉陽之後,這未能敗逃的趙王敘也就成了今日的階下囚了。

大殿的主人溫和地問話,“離開晉陽,打算去哪兒呢?”

那階下的囚徒垂眉重重一歎,“敘是敗國之君,不敢癡心妄想。唉,隻求王父封賞一塊地,容得下我趙氏的祖宗,也容得下趙國的百姓。”

說著話,已是數度哽咽,幾乎不能言語,“其餘的其餘的哪兒還敢奢求什麼,全都全都全都聽憑王父處置”

大殿主人笑了一聲,輕晃手中角觴,“趙氏的祖宗?”

囚徒愀然長歎,“是”

主人兀自點頭,意味深長地問了一句,“你既是趙氏子孫,可知趙氏的祖宗從前是乾什麼的?”

那囚徒十分謙卑,“小王知道,魏、趙、韓三國的祖宗,從前同朝為官,都一樣在晉國為臣。”

大殿主人有片刻的失神,片刻點頭,恍然道,“是啊,你也知,都是晉臣。”

那囚徒不知大殿主人話中的意思,外殿燈燭輝煌,眼見著人鬆快了起來。

若不是一旁還杵著謝氏兄弟和司馬昭,大抵還要忍不住上前來與謝玄把酒言歡了。

那囚徒聞言輕舒一口氣,言語間,已有幾分討好的意思了,“敘怎會不知,敘雖自小就去了燕國,然敘對魏趙韓三大家族世代交好的事,是從小就聽世伯們說起的。三家世交,已是許多年啦!”

大殿主人又笑,笑得人兀然發冷,“是啊,三家交好,孤早有耳聞。”

囚徒不知,仍想要借今夜與魏王父親近,因而又道,“也因此,小王才敢星夜求見王父,魏趙兩國既是世交,從前又一起分晉,有什麼結是解不開的呢?”

阿磐心頭一跳,知道今夜的囚徒已一把掀開了謝玄的傷疤,已說了最不該說起的話。

因了這樣的話,不管是今夜的囚徒,還是來日的趙人,他們的命運也就注定了再不會好到哪裡去。

大殿的主人鳳目微眯,眸光冷峭,居高臨下,盯著囚徒,修長的指節下意識地將角觴輕晃。

囚徒忍不住訴苦,恨不能把一肚子的苦水全都倒出來,好給自己與趙人脫罪。

“過去打仗,都是中山君借了小王的名義在打,敘膽小,敘膽小如鼠,自記事起就在燕國,為質多年不得回,豈有那樣的魄力?”

一旁的謝韶忍不住冷嗤一聲,“那太行一役後,趙人又抗魏半年,你又怎麼說?”

那囚徒連忙辯白,“將軍冤枉,實在冤枉!全是沈國舅的餿主意!沈國舅一心要報殺子之仇,想一箭雙雕,要殺中山君,又要殺魏王父!小王無兵無權,舅舅要小王乾什麼,小王就乾什麼,哪有說理的地方?”

囚徒痛心疾首,恨恨歎道,“小王早早就要投降以死相逼,好不容易壓住了舅舅,命使臣無論如何也要想法子向王父獻上國書,怎奈魏軍一路追著打啊小王一路逃使臣也被打得四下奔竄實在非小王的過錯啊!”

大殿的主人笑了一聲,良久才道,“你也知,是三家分晉。”

他好似才從適才囚徒的話中回過神來。

將將,囚徒與謝韶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大抵一直在琢磨“三家分晉”這四個慘痛的字。

這四個字,疾痛慘怛,苦難深重。

那囚徒一頓,多年寄人籬下的,最先學會的就是察言觀色。

因而決計不敢再提什麼“多年世交”“三家分晉”的事,也不敢再套近乎提什麼“世伯”了。

雖不明所以,這便佯作不知,拱袖恭謹回道,“父輩有父輩的恩怨,敘雖是小輩,亦是不敢苟同啊!但願敘能有機會,帶走趙氏的祖宗牌位,也在父輩麵前也去問一問,唉”

那大殿的主人笑了一聲,“問什麼?”

那階下的囚徒歎了一聲,“問王父想知道的事”

趙敘不是一般的人,一般的人在此刻,在這闊大的殿堂之中,在魏王父凜冽的眸光之下,早就跪伏在地,瑟瑟發抖不敢抬頭了。

更不必說還能答得出魏王父的話了。

大殿的主人道,“孤無需你去問什麼,隻需你,與你趙氏的祖宗,進晉國的宗廟,磕頭,請罪。”

那階下的囚徒愕然抬頭。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