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萍將文件塞進口袋,慘然一笑,腳步蹣跚的離開辦公室。
在走廊裡離職待崗,拿著800元基本工資堅持了兩年半,最終還是輸的一塌糊塗。
身後傳來賈院長不屑的聲音:“區區螢火之光,你能照亮什麼?誰又會在乎?”
“真是不知所謂。”
王越萍走下行政樓,本應回家的她,鬼使神差的又回到了住院部。
這是她工作20多年的地方,她想回來看最後一眼。
走廊上,一個二十多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東張西望。
看到王越萍,女人連忙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
“王醫生,這是我媽從地裡現摘的菜,家裡吃不完,我就給你帶來了。”
“思妍,謝謝你。”王越萍接過袋子,裡麵是幾塊土豆、幾顆青菜。
雖然值不了幾個錢,卻是陸思妍的一片心意,她不好拒絕。
陸思妍是她的患者,三個月之前得了膽固醇結晶。
這個病前期隻要觀察,不需要做手術。
然而利益動人心,一個同事打起了陸思妍的主意,要不是她極力阻止,陸思妍差點就被同事騙著切除了膽囊。
王越萍拯救了很多患者,可是最終隻有陸思妍還一直記她的情。
這讓她很欣慰,哪怕隻有一個人記得,她也覺得這份堅持是值得的。
王越萍擦了擦淚水,道:“這是我最後一天上班,你以後彆給我帶東西了。”
陸思妍驚疑道:“怎麼了?”
“我被醫院開除了。”王越萍說。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陸思妍歎了口氣。
她知道醫院容不下王越萍,可是她也自顧不暇,除了帶幾顆菜,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走一步看一步吧。”王越萍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隻是可惜自己以後再也沒有能力供養那三個失學兒童了。
陸思妍和王越萍促膝長談了一下午,兩人告彆時天已經黑了。
陸思妍回到晨星夜總會,換上製服,看了看時間,離上班還有半小時,便和小姐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乾這個行業,有貪慕虛榮的,也有家庭貧困的,她身邊的文小慧就是。
這丫頭是下麵農村的孩子,老爹是殘疾人,老娘體弱多病,供不起她讀書。
初中剛畢業,小慧就要出來打工,照顧家庭。
小慧年齡小,臉龐稚嫩,發育還沒完全,可是架不住一些老男人就喜歡這號。
“思妍姐,你聽過酒吧街的地星酒吧嗎?”身邊的薇薇問。
“沒聽過,有什麼說法嗎?”
“我認識一個地星酒吧的服務員,聽說那邊管理非常人性化,從不強迫小姐做任何事,也從不體罰小姐,就算有客人投訴,酒吧也不會偏袒客人,隻看理不看人。”
“還有這種場子?”陸思妍愣住了,夜場都是顧客至上,小姐是不敢得罪客人的。
要是敢惹客人不開心,非但沒有台費,還要接受體罰,讓你皮開肉綻的那種。
客人的快樂,夜場的業績都是拿小姐的血汗換來的。
“這種場子還有生意?”陸思妍問。
薇薇說:“我是聽我一個小姐妹說的,她說不但有生意,生意還挺不錯,小姐工資也很高。”
“趕明兒,我想去看看。”
陸思妍連忙捂她的嘴:“你不要命啦,要是被老七知道了,肯定要打斷你的腿。”
薇薇不說話了,幾人又聊了一會,準備上班。
小姐妹們一起走進皇後包廂,嘴裡喊著老板好,看著對麵三個腦滿肥腸的老男人。
陸思妍認識最中間的客人,大家稱呼他茅總,很少見的姓,和陽延區區長同一個姓,聽說是陽延區新崛起的地產商。
“這三個留下。”茅總將陸思妍、薇薇和小慧三姐妹留了下來。
“馬署,這幾個都不錯,你看喜歡哪一個?”茅總問身邊五短身材的男人。
“就這個吧,我喜歡嫩的。”馬署指了指最嫩的文小慧,露出一口煙熏火燎的大黃牙。
幾人開始喝酒,茅總財大氣粗,先是拿啤酒猛灌陸思妍,然後又換洋酒。
陸思妍下午沒吃飯,半瓶白蘭地下肚,胃裡頓時翻江倒海。
薇薇心疼她,說要替思妍姐代酒,旁邊的客人立馬不乾了,說再嗶嗶,老子就抽你。
陸思妍知道茅總請的兩個客人都是陽延區城建署的。
她不敢得罪這種人,民不和官鬥。
“我喝,我喝。”陸思妍隻能仰起脖子咕咕灌酒。
旁邊的馬署獰笑道:“半分鐘內必須喝完,喝不完就脫衣服。”
陸思妍心裡慍怒,她最討厭這種當官的,有些客人儘管霸道點,但是人家給錢啊。
這些雜種,仗著身份不想多花錢,又想玩花的。
什麼玩意!
夜場要求小姐必須陪好客人,又沒規定一定要賣,要不是害怕對方的身份,陸思妍才懶的搭理他。
她忍著不適將酒灌下,瞥了馬署一眼,隻見對方正摟著文小慧上下其手。
小荷才露尖尖角,在肮臟的肥手下被捏的變了形。
小慧不敢反抗,眼睛紅紅的,這還是她第三天上班,從沒遇到過這種色到極點的客人。
沒過一會,馬署估計是覺得小慧比較呆板,沒什麼意思,又玩起了新花樣。
要拿打火機烤小慧…
陸思妍實在看不過眼,站起來說道:“小慧年齡小不懂事,馬署你能不能饒過她一回?”
“我就喜歡年齡小的。”馬署舉著打火機,一臉淫笑。
“玩不起就彆玩。”陸思妍將小慧從他懷裡拉出來:“你們慢慢玩吧,我們不奉陪了。”
“砰!”一個啤酒瓶砸在陸思妍額頭上,茅總舉著酒瓶口,陰惻惻的盯著她:
“臭婊子都敢和馬署齜牙了,再嗶嗶一句,老子打死你。”
一縷血水從陸思妍額頭滑落,頃刻間便模糊了她的眼睛。
陸思妍沒有喊疼,也沒有求饒,掏出紙巾默默擦拭額頭。
她知道這些客人根本不把小姐當人看。
在他們眼裡,自己這些人和牲畜也沒什麼分彆。
就算喊老七也沒用,老七也惹不起茅總,隻會幫對方說話,自己隻能忍氣吞聲。
果然,安保經理聽見動靜,推開門看了一眼,看見是茅總,連忙笑著和他打招呼,對地上的啤酒瓶視若不見。
安保經理準備關門,一隻手忽然抵住了門,三個男人魚貫走進包廂。
包廂內的人都一臉詫異,分明是不認識這三個不速之客。
安保經理問:“你們幾個找誰?”
為首穿風衣的男人沒有理會他,從茶幾上抄起一個啤酒瓶,遞給陸思妍。
“他敲你一瓶,你敲他十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