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牌子往前一立,見路人圍了過來,聲淚俱下的喊道:
“高二五班的梁子豪,你要的九五之尊我已經帶來了,求求你放過我兒子吧。”
“梁子豪,我知道你爸是治安署署長梁清遠,我一個平頭百姓惹不起你,以後你想要煙我都給你買,求求你彆傷害我兒子。”
“高二五班的朱宏博,我知道你爸是煙草公司董事長朱長明,我也惹不起你,你要煙我給你買,求求你饒了我兒子吧。”
“高二三班的龔聰健,我知道你爸是城管署的副署長龔長軍……”
“昨天我兒子給你們帶了6條九五之尊,你們說不夠,每個星期都要三條,否則就要將我兒子毀容。”
“我一個跑車的沒這麼多錢,不過你們放心,我就算賣腎也會湊齊的,隻要你們彆傷害我兒子就行。”
老馬特意穿的破破爛爛,跟個複讀機一樣,拿著喇叭不停的重複。
身前的牌子上寫著三個霸淩中學生的班級、姓名,和他們父母的工作職務和姓名。
字體很大,一目了然,主要是方便彆人拍照。
白露站在不遠處,扛著攝像機,正在全方位無死角的拍攝。
放學鈴聲很快響起,圍觀的師生越來越多。
老馬選的是校門外的空場地,並不影響交通,不停的重複著這幾句話。
一個狗腿學生看到這一幕,立馬顛顛的跑進學校通知三位老大。
三少此時正在操場上踢球,聞言大驚失色,連忙帶著一幫小兄弟往校門口趕。
見到三個小崽子,老馬一邊複讀,一邊加戲。
雙腿一屈,就要對三少下跪。
“梁少,龔少,朱少,煙我帶來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兒子吧。”
旁邊一個出租車司機群眾演員連忙扶著老馬,不讓他下跪。
“大兄弟,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不能跪啊。”
老馬哽咽道:“大哥我知道,可是我不跪他們就不會放過我兒子啊。”
見到這違背倫理道德的一幕,圍觀者無不動容。
堂堂七尺男兒為了孩子甘願受此屈辱,這是多麼厚重的父愛。
這幫兔崽子竟然將老實父親逼到這種程度,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
有人說:“旁邊的小夥子是他兒子吧,竟然被打成了這樣,造孽啊。”
馬小波站在父親旁邊,臉龐傷痕累累,在陽光的照射下異常猙獰。
其實他傷的沒那麼重,一大半都是化妝師的功勞。
一個女家長指著茫然失措的三少:“就是這三個兔崽子,我兒子也受過他們的欺負。”
場內家長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三少。
“什麼吊情況?”三人麵麵相覷,一臉懵逼。
老馬走到三人麵前,將香煙遞過去:“煙我買來了,昨天6條加上今天3條,總共花了9000塊錢,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子吧。”
“你不要誣陷我。”梁子豪厲喝道。
他就算再傻,也不可能在這個場合接香煙,2000塊錢金額就能構成敲詐勒索的標準,梁子豪懂。
正在這時,幾名學校保安走過來驅趕老馬。“誰讓你在這鬨事的?
人群中走出幾個開出租車的大漢,攔住幾人:“這是公共區域,不屬於清河三中校區範圍,你們管的可真寬。”
幾人拉扯不下,梁子豪終於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事情大條了。
他急急慌慌的退出人群,給父親打電話。
梁清遠瞬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對兒子好一頓訓斥:
“早就警告你不要惹事,在清河我可以幫你擺平,明年你去了米國怎麼辦,你這性格不改,遲早要吃大虧。”
發泄了幾句後,他問起了老馬的身份。
梁子豪語氣不屑:“他爸就是一個開出租車的。”
梁清河鬆了一口氣,親自撥通了三中轄區治安所長吳愛武的電話。
“老吳,我剛接到群眾舉報,有人在三中聚眾鬨事,嚴重影響了學校教學秩序和師生的生命安全,情節極其惡劣,你儘快派人去處理。”
“是。”
吳愛武有點懵,區區一件芝麻綠豆大的事竟然驚動了梁清遠親自過問,太不合常理了。
他陡然想起來梁公子就在三中讀書,隨即心裡有數。
當下一點都不敢耽擱,帶著兩個屬下急匆匆的趕往三中。
吳愛武趕到的時候,老馬的表演已經接近尾聲。
該拍攝的也全部拍攝完成。
老馬下掉了牌子,白露也關閉了攝像機。
幾人剛要離開,幾名治安官忽然走到老馬父子身邊,一臉威嚴的說道:“請跟我們走一趟。”
一名治安官看見白露肩上的攝像機,連忙伸手攔住她:“請你也跟我們走一趟。”
白露掏出工作證:“我是清河電視台記者,有采訪錄像的權利,我又沒犯法,憑什麼跟你走?”
“呃…”治安官不知道怎麼處理,連忙用眼神請示吳愛武。
吳愛武走上前,微笑道:“記者采訪錄像的權利我們當然尊重。不過您的拍攝內容涉及到一起刑事案件,屬於重要證物,必須交由我們扣押采集數據。”
“您放心,一旦查清事實,我們就會立即歸還。”
幾位治安官一一詢問圍觀群眾可參與了拍照。
老馬幾個開出租車的朋友剛才阻攔保安很有氣勢,此刻看到治安官卻集體失了聲,再也發揮不了絲毫作用。
不過白露經曆了幾次大風大浪,豈會被他幾句話嚇到,回懟道:“你說扣押就扣押,請問他們犯了什麼罪?”
吳愛武指了指老馬,道:“這位先生涉嫌尋釁滋事,請你配合。”
此時,一直在對麵冷眼旁觀的楊暴不禁搖了搖頭,麵色冰冷的走到吳愛武身邊。
“楊署,您怎麼來了?”見到楊暴,吳愛武心裡一驚。
雙腳一並,下意識就要敬禮。
楊暴冷聲道:“我在對麵目睹了整個經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沒有人尋釁滋事。”
“反倒是你,一來就給人扣帽子,我想問問是誰給你的權力?”
“我是接到群眾舉報,說有人在這裡聚眾滋事…應該是發生了一點誤會。”吳愛武冷汗直冒,聲音越說越小。
很明顯,署長和常務副署長杠起來了。
自己這種小角色哪敢摻和這種局。
“接到哪個群眾的舉報,電話記錄在哪?”楊暴明顯不想輕易放過他。
吳愛武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你給我等著組織調查吧。”
吳愛武灰溜溜的走了,馬屁沒拍著,反倒惹了一身騷。
老馬此次大獲全勝,想起方正說關鍵時候會幫襯一下。
這一下果然是最關鍵的。
沒有這一下,哪怕自己前麵表演的再好也於事無補,說不定還要進去踩幾年縫紉機。
當晚,白露將白天拍攝的視頻和老馬提供的錄音全部傳到了社交媒體上。
視頻暫且沒上傳,這是釘死三個壞種敲詐勒索的鐵證。
老馬要通過這個視頻釣魚,將梁清遠和那兩個壞種的父母一起拖下水。
一個小時後,白露看著沒有404的頁麵,心道:“正哥好厲害,說不會404,就不會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