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方正被老娘叫回家。
他家位於四平街,二十年前的城鄉結合部,現在的老城區。
占了城市化建設的時代紅利,方母20年前在農村宅基地上蓋了一棟3層自建房,後麵又加蓋了3層,出租給一些城鄉低收入人群。
方正走進四平街38號,院子裡遮陽棚下一個燙著卷發的老娘們正是前身的母親王春桃,也是這棟出租屋的包租婆。
方正隨老娘進屋,屋裡還有一名身穿治安官服裝的青年男子和一名十**歲的小丫頭。
正是前身的哥哥方平和妹妹方雯。
大哥剛正不阿,對二弟恨鐵不成鋼,要不是沒前身犯罪證據,恨不得要將他親自繩之以法。
小妹和李芷筠是同學,也是閨蜜,&bp;前身行為屬於兔子專吃窩邊草,總之就很無語。
寡淡無味的吃完早飯,方正挨了幾句訓告辭,無所吊謂的溜達到正陽街上。
此時早點攤位已經支起了很久,屜籠裡蒸騰著濃香的熱氣。
退休的老人悠然自得,早起的上班族行色匆匆,穿著製服的環衛工正在勤勤懇懇的清理路麵。
環衛工算是這個社會最辛苦的一類人,拿著最微薄的工資,做著最辛苦的工作。
多是上了年齡,沒有其他就業選擇,沒有養老保障的老人。
然而今天卻有一道奇怪的身影夾在其中,與其他人顯得特彆的格格不入。
一個十**歲的女孩正拿著環衛工專用的大掃帚清掃著路麵。
她紮著便於勞動的丸子頭,穿著一件陳舊的藍色外套和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磨損嚴重的小白鞋。
女孩身材修長,曲線玲瓏。
幾縷長發因為勞動被汗水打濕,粘在額頭上遮住了她秀氣的眉毛。
盈盈如水的桃花眼下是一雙清澈見底的棕色瞳孔,小巧的瓊鼻沁著汗珠,櫻花色澤的雙唇在陽光下光彩奪目。
一個如此漂亮的女孩竟然在大街上從事環衛工作,這副奇景不禁引得路過的行人紛紛回頭。
一些原本想隨手丟垃圾的男人也自覺的多跑了幾步,將垃圾扔進了垃圾桶。
離女孩不遠處是一個身穿環衛製服,年過40的婦人,相貌和女孩有幾分相似,此時正坐在台階上休息。
婦人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孩身上,帶著幾分恬靜和欣慰。
方正停下了腳步,找了一個賣包子的早點攤位,點了一碗稀飯和幾個包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女孩掃地。
女孩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活,手腳非常麻利,不一會就將一側路麵清理乾淨。
然後拿出一個毛線包裹著的玻璃瓶,仰著頭喝起了水。
“不錯。”方正點點頭,對李芷筠的評價高了幾個檔次。
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不管家裡是窮還是富,都是處於虛榮心的巔峰期。
富的會攀比,窮的會遮掩。
一些窮人家的孩子,如果和同學結伴,在大街上撞見窮父母都不會相認。
有幾個大學生能拉的下麵子利用空閒時間在大街上幫母親掃地?
百善孝為先,或許正是因為這點,李芷筠才會被係統判定為-27的善惡值。
李芷筠沒看到方正,方正也沒打擾她。
吃完包子後,方正晃晃悠悠的在市區閒逛,領略平行世界的風土人情。
和前世相似度很高,逛了一圈他就不覺得新鮮,準備返回會所休息。
剛走到“星光計生用品”門口,便聽見了一道女童的哭聲。
“沒有,就是沒有。”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娃從店內撒丫子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嚎啕大哭。
後邊跟著一個一瘸一拐的女人,追著女娃罵,看見方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阿正,你來了。”
方正攔住江小禾,“孩子怎麼了?”
江姐歎氣道:“不聽話,儘在學校惹事。”
“我沒偷,就沒偷。”小禾身體前傾,兩條小胳膊後揚。
擺好姿勢,隨時準備扯著嗓子和她媽對線。
“還敢犟嘴。”江姐抬手就要打孩子,手揚起卻半天沒有落下來。
方正伸手攔住江姐,“先聽孩子把話說完。”
二丫、小梅兩個失足起床還挺早,也從隔壁店竄出來拉架。
江小禾見有三人支持自己,膽子大了很多,鼓著小臉說道:“王老師冤枉我偷錢,我沒偷。”
小孩子邏輯不太好,絮絮叨叨說了大半天,方正才聽明白了大概。
這孩子今年6歲,在附近的紅星小學讀一年級。
昨天下午進班主任王海芬辦公室拿資料,結果王海芬說抽屜丟了1500塊錢,非要說是小禾偷的錢。
江姐唬著臉道:“我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們窮也要窮的有誌氣,手腳一定要乾淨。”
她沒受過多少教育,對老師天然有一種盲目的信任和崇敬,覺得老師說的肯定不會假。
“我沒有,我就是沒有。”小禾還在極力辯解。
方正用罪惡值係統掃了她一眼。
“-7。”
他心中大致有數,朝小禾說道:
“叔叔會看手相,隻要看了手相就知道你有沒有偷錢,你敢不敢給叔叔看?”
“我敢。”小禾迫不及待的將手遞了過來。
方正裝模作樣的看了一會,然後揉了揉她的小腦殼,“叔叔已經給你看了手相,原來真的不是你偷的。”
“嗯。”小女娃拚命點頭,可憐巴巴的看著方正。
氣氛慢慢又恢複了平靜。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有人喊,“這裡是江小禾家嗎?”
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正站在馬路牙子上,眯著眼朝裡麵張望。
江姐連忙一瘸一拐的迎出店門,客氣招呼,“王老師,您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王海芬看了一眼計生用品的招牌,眼底隱有慍怒。
這個女人真是不懂分寸。
自己堂堂知識分子,怎麼會進這種藏汙納垢的地方。
要是被熟人看見,豈不是成了笑話。
江姐也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妥,在旁邊陪著小心,一臉尷尬。
方正一直在注意著小禾,自從王海芬來了以後,她就緊張無比,小手下意識牽住了自己的褲腰。
看來是對這個老師害怕至極。
方正拉著她的小手說道:“彆怕,去把事情解釋清楚。”
“嗯。”
小禾拉著方正的手,膽子大了一點,走到王海芬身邊,抬頭說道:“王老師,我沒偷錢。”
王海芬麵無表情,一聲不吭。
江姐看出情況不對,連忙按著女兒的頭,嗬斥道:“還敢犟嘴,老師為了你的事專門跑一趟,快給老師鞠躬道歉。”
王海芬側身讓開,“這不是道歉的事,你們必須儘快把班費補上。”
江姐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紅票遞給王海芬,懇求道:“我身上隻有300塊錢,還有1200等我明天再補上,行嗎?”
王海芬接過錢,臉色愈加不善,“明天下午3點之前必須補上,過期了我就要報警。”
江姐連忙應承下來,心裡暗自算賬。
她身上已經沒錢了,家裡還有一條結婚時候買的金項鏈,賣掉湊湊大概還能湊個2000塊錢。
還掉1200,剩下來的給王老師送點禮,省的她為難小禾。
二丫提出疑惑:“你親眼看到小禾偷錢了?”
王海芬說:“她昨天下午去了我辦公室,隨後錢就丟了。”
二丫接著問道:“昨天下午去你辦公室的隻有小禾嗎?”
江小禾在旁邊掰著指頭,“還有李博睿,何欣彤。”
“他們倆絕不會偷錢。”王海芬斬釘截鐵的說道。
“總共有三個人你為什麼覺得就是小禾偷的錢?”小梅一臉不服。
王海芬更是不屑,“李博睿家是開公司的,何欣彤父母都是公務員,他們倆家都不缺錢,不可能偷錢。”
江姐心裡一驚,原來王海芬僅僅憑借這個疑點就斷定小禾偷錢,看來真有可能是自己冤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