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回妖都後,大肆休整清理元川途餘黨叛賊,儘數斬殺後,靈幽台上潑灑無儘鮮血,上方飄升而進塵埃之中的魂魄悠悠飄散,如同風塵般。
整個妖域上下的貪官汙吏儘數被連根拔起,百姓都紛紛喝彩,夾道鄙夷地咒罵著這個始作俑者。
今日是元川途行刑的日子,天色陰沉沉的,仿佛即將要下一場猛烈的大雨,坐在前方高馬上親自押送著元川途前去靈幽台的巳宸緩緩抬頭,看著天空之中的暗色,她微微扭頭對身旁的人說道:“要下雨了,靈幽台地勢複雜,讓兄弟小心,不管何人來,不管乾什麼,都不要插手。”
那人雖然有些不解,但是卻沒有出聲發問,點頭抱拳說道:“是。”
巳宸冷眼看著被押解在囚車上的元川途,眼中的殺意緩緩流出,她握著韁繩的手收緊了幾分。
可是元川途抬起那渾濁的雙目時,裡麵是囂張,無所謂的挑釁之色。
就好像對於即將赴死的結局早就預料到了,也絲毫不想再假裝,巳宸看到他這個樣子恨不得直接上前狠狠地在他臉上狠狠地來幾拳。
林深漫漫,落葉沾染著塵泥,陰沉的天空,暗幽陰冷的環境,明明是初春之時,可是如今就如同寒冬一般,冷如刺骨。
元川途大喊道:“喂!這裡是去靈幽台的路麼?我看著不像!”
巳宸騎馬回身,來到元川途麵前,居高臨下,那娃娃臉上是陰怒,正冷冷地盯著元川途。
元川途再次說道:“這條不是去靈幽台的路吧!你他媽到底認不認識路!?”
巳宸抬眼看著四周:“本大人知道這或許是你最後一次看妖域的風景,特選了這條路,好讓三王爺真真切切地感受一番,也算是一種死前的享受。”
元川途立即擰眉,心底漸漸有了不太好的預感,他擰眉眼底帶著戒備看著四周,然後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巳宸並未前身聽他說話,仿若目中並無此人一般,望著那些周圍的手下就說到:“兄弟們,三王爺生前想再多看幾眼風景,咱們退下,彆擾了王爺的雅興。”
說罷,她嘴角揚起淡淡的邪笑,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地說道:“王爺,好好欣賞吧。”
說罷,他們便退下了。
元川途明顯慌了,空寂無人的幽深山穀,甚至沒有任何的鳥鳴之聲,隻有他一人,被囚困起來,不得動身。
“站住!站住!你們不準走!站住!”
元川途立刻飛速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他的靈力被廢,如今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逃脫,就在這時,巳宸他們前腳剛走,竹林深處之中就有人從天而降,那人一身素藍長袍,戴著黑紗帷帽,手中並未拿任何的武器,就這樣輕巧地落在地上,隨後直勾勾地盯著他。
元川途看著來者不善,問道:“你.....你是誰?”
阿辭緩緩環抱著手,這時,山澗之中有聲音響起:“兄弟們,報仇的機會到了!給我殺!”
元川途一聽,麵色頓時驚恐慌亂,他掙紮著,可是身上的那些符文鎖鏈卻是紋絲不動,反倒是因為他的掙紮而變得越來越緊。
“大膽!你們是何人!????”
烏瑰看著敖易等人衝出,直接砍斷那囚困他的牢籠,一群人拿著鋒利的武器不由分說就朝著元川途瘋砍了去,他蹙眉有些嫌棄:“太凶殘了太凶殘了。”
阿辭默默地看著元川途招架不住,想要拿起武器反抗可是卻被輕易擊倒,沒有靈力的他就連掌握手中的兵器的能力都沒有。
烏瑰看著那些人將元川途四肢都挑斷了,看著他在血泥之中掙紮,他說道:“你跟敖易他們說了沒,彆打死他?”
阿辭點點頭。
心中所想著的是巳宸。
巳宸知道自己的計劃,她是刻意給自己這個親手斬殺元川途的機會的。
她......為何這麼做?
發現了自己的身份?還是說.......單純是賣阿辭一個人情?
這時敖易帶人過來了,阿辭偏頭一看,元川途身上臟汙不堪,發絲淩亂狼狽,竟被他們揪著後衣領如同拎著垃圾一般。
敖易說道:“他昏了。”
阿辭緩緩走近,接著絲毫都不想碰他一絲一毫,她語氣冰冷,麵容之中是徐徐的暢快之意,可是那樣的表情之中卻帶著點點的陰鬱,讓她變得邪氣不少。
“把他交給我,你們先回去吧。”
阿辭正要走,敖易就問道:“你不會趁機放了他吧?”
阿辭扭頭看了眼敖易,敖易被她一看,有些微微緊張地垂眸,隻聽得她淡淡地說道:“放心吧,我不會。”
元川途在劇烈的疼痛之中緩緩轉醒,他想動一動四肢,可是四肢的劇痛讓他大喊出聲,他咬牙一動,卻發現自己四肢被吊起,正被掉在半空中。
他開始是震驚疑惑,接著看到黯淡無光,卻無比熟悉的地方,他慌了,開始害怕了。
他趕緊看去,就看到了有人影背對著自己站在自己麵前,那個人身上渡著暗藍的光,把他身影襯得就如同來自忘川之中的冥魂般。
他旁邊擺著的是乘風。
“你.....你是誰?!你究竟是誰?!!你想要什麼?!隻要你放了我!我什麼都答應你!榮華富貴.....什麼都可以......隻要你放了我.......”
阿辭緩緩轉身,手中正把玩著一把匕首,那麵具之下的眼睛帶著寒意,恨意和殺意。
元川途擰眉:“你是......不管你是誰?放了我!放了我!”
他掙紮了一會兒可是卻毫無作用。
阿辭寒聲諷刺道:“還算熟悉吧?這裡以前可是你的藏寶之地,妖尊下令把寶貝全部收繳回去了,而這把刀卻留在這裡,聽說,是因為這把刀的器靈不肯離開,沒有人能夠撼動他分毫。”
元川途一驚,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開始結巴:“...你,你是,阿辭?”
阿辭直接揮手,無數把匕首就如同箭羽一般穿透他的身子,元川途口吐鮮血,神情震驚不解,帶著痛苦看著阿辭。
阿辭繼續將毒株拿出,眼看著那毒株如同陰狠的蝮蛇絞入他的身體,元川途立即大喊道:“我什麼都答應你!!!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你想要什麼?不就是金銀珠寶麼?!!本王答應你,你放過我,你放過我!本王待你也不薄!!你不能這樣對待本王!!”
看著他痛苦地怒吼說話,儘管身上流下的血在地上凝聚成一大灘血,但是阿辭還是依舊不理睬將那毒株放入他的身體,毒株慢慢飄散進入,她不急不緩地說著話,帶著無儘的冷漠:“我想要的隻有一樣東西.......”她緩緩抬起眼,摘下麵具時繼而說出,“你的命。”
元川途痛苦憤怒大吼道:“老子沒害你吧!!!你在老子身邊的時候老子待你不薄吧!!!你敢這樣對老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劫囚已經違逆了聖意!!!你立即就會被五馬分屍!!!!”
看著那血越流越快,元川途憤怒的大喊,那副無恥的樣子依舊沒有任何的悔恨之意,她看著那些血莫名開始興奮起來。
毒株蔓延到他的臉上,她問道:“這些毒株,是你給李盛年下的那些。”
元川途更是恨不得立即掙脫把阿辭活擰成三截:“老子.....老子就知道你是他的人!!!你.......”
阿辭緩緩走近那乘風,慢慢說道:“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多久了麼?我如若會害怕聖意,就不會如此行事,而且,妖尊隻想聽到亂臣賊子已然斬殺的消息,她隻要看到你的屍體就行了,怎麼死的,根本無所謂。”
元川途的呼吸痛的開始顫抖,他開始大聲咒罵著阿辭。
罵各種不入流,各種難聽的話。
“我不是李盛年的人.......”當元川途看到她的手心緩緩出現的蝕骨釘時,他的眼睛瞪大了,血紅的眼珠之中是驚恐,瞳孔開始顫抖,他緊握的手猛地一攥。
“蝕骨釘......你怎麼.......你究竟是誰?你究竟是誰.......這些釘子你從哪裡拿來的.......”
阿辭抬眼看他:“看來你也沒忘記,這些是何物.......”話還沒說完,就見她直接揮手,將那尖銳無比的釘子猛地釘進他的妖骨中。
元川途口噴鮮血,脖頸上暴起的青筋蔓延到額間,他的瞳孔一瞬間失了神,突然地,那種痛入骨髓,生不如死的痛苦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連叫喊也叫不出來。
阿辭略顯興奮地問道:“蝕骨釘的滋味,如何?”
元川途氣堵喉嚨,半晌才艱難地說道:“......殺了.....殺......殺了我......你.....”
阿辭眼底殷紅,麵色陰狠,邪氣外泄時她帶著惡然說道:“還有三枚,才進去一枚你就受不了了?想讓我給你個痛快?”
元川途失神的紅眼一動看著阿辭:“......你.....你殺王爺.....你...等同謀....謀逆.......”
阿辭發出森然的笑聲,微微後撤,舉手再次狠狠一揮,又一枚蝕骨釘進入,元川途悶哼痛苦叫著,那攥緊的手心指甲陷入皮肉之中,鮮血從手心流下。
“可惜,你已經不是王爺了........”
烏瑰說道:“他已經氣若遊絲了。”
阿辭走近他,掐著他的下頜,眼中帶著恨意的笑:“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麼?”
元川途眼睛迷離,眼前是一片模糊,他漸漸看清阿辭的臉時,阿辭指著身後的乘風說道:“乘風,乃本王之物,除了本王,無人能動。”
元川途的痛覺好像在這一瞬間減緩了,他好似回光返照般,眼睛瞪大,驚恐地看著阿辭。
接著阿辭手中握著那最後一枚蝕骨釘,直視著元川途的眼,一字一句地說著,手中更是注入了毒株和靈氣將那釘子一寸一寸懟進他的心臟之中。
“重新認識一下,本王叫,長——夏。”
元川途口吐鮮血,最後彌留之際,眼神之中是恨意,是震驚。
最後釘子沒入他體內後,元川途不甘地垂下頭,瞪著眼睛,看著他咽氣後,烏瑰擰眉,眼神複雜地看著阿辭。
阿辭睨眼看著元川途的屍體,她眼中並未有複仇的快感,她的手心被蝕骨釘折磨出血,他展手一揮,幫她療傷。
她坐在台階上,靜靜地看著元川途的屍體掛在半空,靜靜地看著他體內的妖魂慢慢消散成灰。
她抬手,將那些妖魂收集起來。
烏瑰不解地問道:“你要乾什麼?”
阿辭反手便將魂魄扔進焚魂爐中。
烏瑰一驚,這是要將元川途挫骨揚灰。
她雙手放在膝蓋上,懶懶地垂著。
巳宸趕來時,看到如此凶殘的一幕時,還是震驚了下。
看著那如河一般鮮血,她看著元川途漸漸冰冷的屍體。
他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全部都是血色的窟窿,執法司的人見了紛紛驚訝地悄悄相視著。
阿辭垂著眸,一臉的疲憊,她說道:“你來了。”
巳宸輕輕歎息,然後就問道:“他的妖魂呢?”
“燒了。”
巳宸擰眉,看著阿辭有些倦意的樣子,她屈膝半跪在阿辭麵前。
抬手給她療傷。
那股溫暖的靈氣進入阿辭的身體時,阿辭有些微微一愣,她微微抬眸看了眼巳宸,接著又再次垂下,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
低聲道:“還是被發現了。”
巳宸眼底漸漸泛紅,那眼眶之中已經悄然覆上了水汽,那些水汽化作眼淚從她眼眶之中流下。
阿辭看著那眼淚如同掉線的珍珠,抬眼,嘴角揚起笑,抬手將血跡在自己衣服上蹭乾淨後,才抬起輕輕擦掉巳宸臉龐的眼淚。
她嘴角輕輕揚笑,眼神之中帶著徐徐堅定的溫柔,輕聲道:“多大了,還哭?”
巳宸緩緩抬眼,那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阿辭時,裡麵是心疼和同情,以及無儘的濃濃的思念,她如鯁在喉,十分艱難地緩緩吐出兩個字,那個她思念了上千萬個日日夜夜的兩個字。
“......師父......”
以前總是沒有任何的回應,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可是,這一次,她聽到了回應。
她的師父緩緩說道:“師父在,好久不見了,宸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