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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扶桑 第七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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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天過去了,對於趙扶桑那晚說的那些話,阿辭就當作是夢話,也並未放到心上,她甚至有些不理解,這趙扶桑當真是好龍陽,也不知道這少年從小接受到的是怎麼樣的教育,他的師父怎麼會舍得把自己的徒弟教成一個斷袖呢?

難不成是打算讓他去彆的山派鍛煉鍛煉?

儘管那日她這般,少年還是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繼續該乾嘛乾嘛。

這日祭司拿來了拔除情絲所需要的藥。

趙扶桑看到他時有些微微的驚訝。

阿辭道:“你先下去吧。”

趙扶桑點點頭:“阿辭,你有什麼事情就叫我,我就在門口。”

祭司倒是看著少年笑意濃濃,邊推著他往外走,邊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不會傷害她的。”

趙扶桑一步三回頭,一而再再而三地囑咐道:“阿辭,你記得叫我,我就在門口,我不會走的。”

直到沒聽到趙扶桑的聲音後,祭司才進來將門給關上,還帶著幾分揶揄的口吻:“小子看來是對你有意思?”

阿辭倒是氣定神閒地喝著茶,翻開那卷軸,回:“你何時還管這些閒事了?”

祭司坐下,始終笑著:“我就是愛管閒事,特彆是你的閒事。”

阿辭對於他的口不擇言早就已經習慣,倒也沒再回答他,反倒是祭司一邊說話,一邊將帶來的那些藥材拿出來,說道:“要不,你嫁給我如何?咱們在這裡相敬如賓,做個恩愛夫妻也不錯?”

阿辭懶懶地抬眸,凝望著他,許久後,祭司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以玩笑作結。

此事就此作罷。

阿辭看著桌上那些奇怪的藥,蹙眉問道:“這些不是你壓箱底的寶貝麼?你真舍得給我?”

祭司湊身,眼含笑意,眼底的情緒意味不明:“那能怎麼辦?畢竟,你可是我一生都無法得到的人。”

阿辭丟了個白眼給他。

接著一切都準備好後,阿辭與祭司相對盤腿而坐,阿辭已經準備好了,可是就看到祭司猶豫了,於是她問道:“怎麼了?”

祭司眼底之中的笑意緩緩變為幾分自嘲的哀傷:“沒有情絲便不能愛人,你可知道?”

阿辭點點頭:“我在書上看到了。”

祭司:“過程如同剝髓,痛苦非常,如果......你非常痛苦,我.......”

“你不必停手,繼續即可。”

祭司的眼底之中的光亮緩緩消失,他雖然笑著,但是眼底卻是淒楚。

這時,門彭的被人推開了,趙扶桑蹙眉,眼眶濕潤泛著紅痕,有些不可思議,甚至神情是痛苦的。

他緊盯阿辭,可是後者卻絲毫不看他,甚至就連一絲施舍的眼神都沒有。

他顫抖著聲音:“什麼叫......拔除情絲?”

阿辭不去理會他,對祭司說道:“你開始就行。”

趙扶桑衝上前,直接攥住祭司的手,不讓他開始,這時阿辭才微微抬眼,蹙眉看著他。

“趙扶桑,你究竟要乾什麼?”

趙扶桑盯著阿辭,搖著頭,似是魔怔般,說道:“不,不可以...阿辭,不可以.....情絲不可以拔除....我們報仇的方式有很多種,為何要選擇傷害自己的方式呢?”

阿辭似是聽到了笑話般,說道:“說的比唱的好聽,報仇?那我要是說,我報仇的第一步就是殺了趙懷晉,你會幫我麼?”

趙扶桑絲毫沒有猶豫:“會。”

看著那篤定的表情,阿辭暗道一聲:“傻子。”接著就是揚手一揮,就將趙扶桑給藥倒了。

祭司看著倒在地上的趙扶桑,問道:“他是趙懷晉的兒子?”

阿辭:“是啊,我殺了他爹,到時候我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他跟在我身邊豈不是死路一條?”

祭司輕歎一聲,開啟法術時,周圍陡然升起幾屢血絲,桌上的那些藥也慢慢在這些血絲之中湮滅成為粉塵,慢慢的,圍繞在兩人周圍的靈氣如同星辰浩瀚之中的一圈一圈的星河。

祭司緩緩睜眼,眼底是痛苦和同情,他看著阿辭,看著她緊閉著雙眼。

或許也隻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才敢這麼大膽肆意地將自己心底的情緒由眼睛表現出來。

他開口道:“這些靈草可緩解你的痛苦,切記,不要分神,不然,會更加痛苦。”

阿辭點點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辭才悠悠轉醒,她坐起身來,第一步就是將手緩緩放在自己的心口,裡麵跳動著的心依舊自然有力地跳動著。

可是,這樣就結束了?

拔除情絲的過程不是說痛苦萬分麼?

為何?一點感覺也沒有?甚至隻有昏睡一覺後而已。

她起身開門時,就看到祭司坐在院中的軟榻上懶散恣意地喝著酒。

看到阿辭時,嘴角勾笑著:“怎麼樣?感覺如何?”

阿辭搖搖頭:“並未有任何的感覺。”

祭司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說道:“那是自然,拔除情絲後,你就感受不到喜怒哀樂,沒有任何的感覺很正常。”

阿辭卻在這時問道:“何時拔釘子?”

祭司笑了:“你急什麼?不得緩一緩。”

阿辭蹙眉,“儘快。”

祭司坐起身,微微歪著頭看著她,試探性地問道:“你還記得.....”他說著說著,便停了下來,好似在顧忌著什麼。

阿辭問:“什麼?”

祭司重新翹腿睡下,閉著眼,讓酒壺自然懸滯在半空,被他的靈力所操控,那酒壺倒下來酒,他自然張嘴接住,竟是一點沒撒。

喝了口後,他才說道:“無事無事。”

阿辭負手離開。

可是她才剛離開,那酒壺竟掉了下來,清酒灑了祭司一身,酒壺一骨碌掉在地上,碎裂開來。

祭司揚起幾分自嘲的笑:“世事難料啊。”

他看著自己手上被掩蓋起來的傷。

視線轉向阿辭的房間。

阿辭翻開著靈樞看了起來,她還真是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從頭開始的這一天。

趙扶桑端來了茶水,看著阿辭,“......阿辭......”

阿辭並未抬頭:“何事?”

趙扶桑看著神色淡漠的他,不知道從何說起。

阿辭見他久久不說話,抬頭看著他:“有話就說。”

趙扶桑卻笑了笑:“這是你喜歡的茶,試試看,可還行?”

阿辭連掃一眼都不願意,隻說了句:“放那兒吧。”

趙扶桑坐下,替她研磨,阿辭一時間竟有些不解:“你到底有何事?”

趙扶桑搖搖頭:“無事。”

“無事便出去,這裡不需要你。”

趙扶桑拿著墨條的手一僵,隨即阿辭就看到了他微微低眸,那眼底之中的情緒阿辭甚至有些不理解。

這裡的確不需要他,他這是作甚?

搞得像自己欺負他似的。

趙扶桑剛站起身,正要離開,阿辭就又說道:“我是說,這裡以後都不需要你了。你還是回青柳鎮吧。”

趙扶桑身軀一僵,好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般,說道:“我不會走的。”

阿辭倒也懶得搭理他:“隨便你,到時候彆拖我後腿就成。”

趙扶桑喃喃道:“我不會的。”

“如果,你背叛我,我也不會念及什麼過去的事情,我會....殺了你。”

趙扶桑點點頭:“我知道。”

接著他出去了。

阿辭搖搖頭。

這少年為何要哭?

阿辭不理解。

但是看到那地磚上如同雨珠般打濕的小小的一圈,還是疑惑非常。

接下來的幾個月,阿辭借由著妖丹的靈力而不斷修煉,雖然中途會被妖力反噬,但好在趙扶桑的靈力卻能夠中和。

阿辭知道能夠淨化妖氣的隻有至純至真的靈力才行。

看來這趙扶桑留在這裡,還是有些用處的。

祭司呆了幾天就走了。

至於拔蝕骨釘,要等待時機才可。

宅子裡隻剩下阿辭和趙扶桑。

吃食她倒也沒那麼操心了。

那傻小子還是有些手藝在身上。

很快,春去冬來,院中的那棵紅尾山茶花開葉敗後,光禿禿的隻剩下樹乾子,綿綿白雪覆蓋了整個院子,妖丹的靈株也長大了些,靈力也在慢慢恢複著,雖然比不上之前的靈力,但是現如今用靈力殺死幾頭山林畜牲,低等邪祟也是綽綽有餘。

她站在院中,看著那白雪降落在樹梢上,變成一堆冰冷的棉花。

這時,她隻覺肩上沉了沉,她扭頭,趙扶桑將大氅披在她的肩頭。

“天冷,不要受寒了。”

阿辭看著他問道:“趙扶桑,你來這裡幾年了?”

趙扶桑低眸:“這是第三年。”

阿辭漠然著臉:“是麼,都三年了。不知道這三年裡,那些人還活著麼?”

趙扶桑緩緩抬眼看著他:“.......應該.....活著吧。”

阿辭好似早就計劃好了什麼,她扭身:“活著便好,我還擔心,他們活不到現在了。”

這些時日,她也探查到了一些東西,聽說如今西荒與妖域正在打戰,西荒的一支叫西嵐軍的聽聞因為打不過所以棄城,變成了一支叛軍,現如今就在花錦城中。

那支軍隊的首領還是自己的一個老熟人。

易駱。

假死來欺騙自己。

實則是背叛,他帶領的軍隊就像他一樣,一遇到強硬的對手,就認慫就投降。

此人恐怕在死之前,也可以為自己所用。

比如,他的那些軍隊?

次日,他們就出發了。

到處都是逃難的流民,他們下山後看著那些人潮。

她微微蹙眉:“這仗都打到這裡了?”

趙扶桑說道:“聽說,西荒大軍在一夜之間攻城,天明之時,城池已經被占領了。”

“李盛年帶的兵?”

趙扶桑沉默著,阿辭扭頭看他。

趙扶桑才點點頭。

阿辭眼裡是躍躍欲試的光,現在她的心中無任何的情緒,但是腦海當中卻有個聲音在告訴著她:“殺李盛年,奪城池。”

但現如今以她的能力,奪下一座城池還需費力些......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李盛年的下一步的計劃很有可能就是花錦城。

而以妖域那些人來帶兵,那麼西嵐軍就很有可能會留下來收拾爛攤子。

到時候她何不出麵,讓雙方互鬥,她來坐收這個漁翁之利?

她目色沉沉,驅馬走了。

趙扶桑跟著她。

到了半路驛站時,阿辭正喝著茶,轉眼間就看到了那驛站的老板將那些粗糧救濟給那些流浪逃命的可憐人。

趙扶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接著回頭觀察著他的反應。

這時,阿辭隻覺自己的衣角正在被扯動。

她低眸看去,一個滿臉泥垢的孩子,睜著明亮的大眼睛正撲閃撲閃地看著自己,口中是喃喃著:“叔叔,給點施舍吧,我和姐姐好幾天沒吃飯了。”

看著他乞求的眼睛,阿辭卻是微微蹙起了眉頭。有些不理解。

這麼小的孩子,不是應該呆在自己的父母身邊麼?

這樣的孩子不是應該都有父母麼?

又不是像她?

趙扶桑眼疾手快,趕緊蹲下,將小孩拉至自己身邊,笑著給了他餅子,將他臉上的泥漬給擦乾淨。

他的笑容乾淨帶著明媚的溫暖。

阿辭更是不理解地看著他。

阿辭十分不解地說道:“你為何給他餅?你就不怕是他誆騙你的?”

趙扶桑眼眸一頓,裡麵的憂傷在他抬眼看著阿辭時緩緩收了起來。

他回到座位上:“這些都是逃難的人,大家都不容易,不會有人騙我的。”

阿辭卻是帶著幾分滿不在乎的冷漠,以及諷刺,說道:“誰說的準,這世上,最難以捉摸的不就是人性麼?”

趙扶桑再次帶著幾分篤定說道:“他不會,我也不會。”

阿辭抬眼看著他。

她發現,趙扶桑總是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每次看到這個眼神,阿辭就是感受不到,甚至看不懂。

阿辭問過祭司,祭司說這樣的情緒叫:哀傷。

可是哀傷.......他在哀傷什麼?

是在哀傷這些難民麼?

這廝還真是聖人。

她移開目光,不再去看這個哀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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