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辭好似看穿了烏瑰神情當中的意思,於是就說到:“你看出來了?”
烏瑰點點頭:“這千年玄鐵得之不易,他們怎麼會........”
聽到烏瑰欲言又止,阿辭接著說道:“他們卻可以肆無忌憚地拿來煉製兵器,並且好似不可惜一般就這樣留在這裡。”
烏瑰點點頭,表情逐漸凝重起來,一時間他竟然有些為將來會遇到的事情而驚駭不已。
反倒是阿辭卻是神態冷漠自然,沒有絲毫的意外,倒像是在思考著其他的事情。
這時他問道:“你想什麼呢?”
阿辭站起身,將那些匕首儘數收起,拍了拍手,說:“有的人做壞事生怕讓彆人知道,可是如今這些人倒是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烏瑰還是沒聽出她的話外之音:“明顯是故意的,但是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何?”
阿辭嘴角一勾:“自然是用來嫁禍給彆人。”
“火狐族的人?”烏瑰繼續反問道:“那你又怎麼能夠確定這不是火狐族的把戲?”
阿辭惦著手中的令牌:“火狐族的人現在恐怕還沒有時間想這些。”
繼而她就要離去,烏瑰說道:“火狐族的首領受傷了,加上你昨夜的毒,恐怕現在已然是自顧不暇?”
她點頭:“這千年玄鐵之礦是三王負責的,現如今他還真是明晃晃地告訴世人這火狐族和他元川途勾結了。”
烏瑰不解:“這元川途當真這麼笨?”
阿辭這時卻腳步頓住,她不輕不重地呼出一口氣,說道:“當然沒有,因為,那些都是誘餌。”
烏瑰聽完抬眼時,就在前方一群人站在他們麵前,其中為首的是一個女子。
那女子麵露稚嫩,水靈靈的大眼睛露出的是嬌憨之色,看上去年歲還小。
嘴角掛著幾分笑意直勾勾地盯著阿辭看。
阿辭嘴角一揚,然後便低聲對烏瑰說道:“你不是說這巳宸不知道是何人麼?”於是她微微揚首,示意著烏瑰看去。
烏瑰有些疑惑,甚至可以說的是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
那滿身透露著稚氣,此時此刻抱著手的人就是巳宸?
一個小女孩兒?
看出了烏瑰的震驚,阿辭說道:“收起你驚訝的下巴,她可是明察秋毫,你可得躲著點,小心被她發現。”
烏瑰不信,但是看到阿辭帶著幾分狡黠的笑意的神情後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說時遲那時快,他趕緊縮了回去。
阿辭坦然走上前去,巳宸那大眼睛看著他,先是打量了一番後,隨後笑問道:“請問可是辭先生?”
阿辭點點頭,恭敬地抱拳行禮:“參見大人。”
巳宸尾音微微一揚:“你認得我?”
阿辭笑容可掬,言談舉止之中儘顯風度:“辛衙所趙扶桑趙大人和我說過一次,百聞不如一見。”
趙扶桑沒說過,但是後續問起來,想必趙扶桑也是會為自己遮掩。
巳宸走上前來,眼神一邊打量著這個荒涼的小村莊,一邊圍繞著阿辭,說:“你在這兒作甚?這關城之中可都是你的懸賞令。見到我不跑?”
阿辭:“自然是明人不做虧心事,大人明察秋毫,定會為小民洗刷冤屈。”
巳宸:“自然,先生還是把發現的東西交給我吧。”
阿辭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將那些匕首儘數丟在她麵前。
巳宸輕輕側首,手下將其收下。
巳宸這時說道:“先生如此坦誠,那我也不藏著掖著,近日關城案子還有些問題要詢問先生,還請先生隨在下回去。”
阿辭點頭:“那是自然。”
再次回到關城的阿辭心想,如今阿尋他們說不定已經逃出去了,待她把這關城的事情解決完後再去找他們。
城主府中,巳宸進去後先是給阿辭倒了杯茶喝,進而,坐下細細地看著阿辭。
阿辭從容不怕,絲毫不在意那雙眼睛究竟在看自己什麼。
她抬眸便與其相視,她說道:“大人,何故這般盯著小民看?”
阿辭搖搖頭:“非也,是李大人破的,我也不過是輔佐罷了。”
巳宸這時垂眸,手下重新給她倒了杯熱酒,她手腹輕輕摩挲著杯口,一圈又一圈,好似無意,又好似在思考:“李盛年?”
阿辭點頭:“是的。”
巳宸這時卻也是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那先生可知道青柳鎮藏有一座金山?”
阿辭不以為意,似是料到一般,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我之前聽趙大人提了一嘴,但是也難辨真假,是否存有金山,我也沒見過。”
巳宸這時抬眸,看著他笑了:“先生是個爽快之人,那我也直說了。扶搖城江家一案,先生可知道什麼?”
阿辭佯裝思索一番,繼而說道:“這江家拐賣少女一案,我與李大人共同操辦,自然是知曉的。”
“那你可知,那江家還未立案就被人滅門了?”
阿辭抬眸,表示遺憾:“我知道。”
巳宸眯眼打量著這人的神情變化,少有的沉著與冷靜,好象那些多餘的情緒都是假的。
她接著問:“那你可知道,那江夫人在回衙所途中被人殺了?”
阿辭垂眸,這個結果她想過,隻是不想再去理睬。
“這我倒不知,這押送犯人不是趙大人的差事麼?趙大人或許比小民更了解一些才是。”
巳宸放下手:“青陽城夏瓶宴一案,好像也有先生的影子?”
阿辭鞠了鞠手:“小民不才,對這些案子還是有些興趣。”
巳宸冷哼一聲,那稚嫩的孩童般的麵容開口卻帶著幾分刻薄和冷意:“興趣?我認為是作為凶手的興趣。”
阿辭:“大人此話何解?”
巳宸攤開手,起身:“從扶搖城到青陽城三樁案子皆有先生參與,這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她走近他,居高臨下地逼視著他,好似想要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些微末的一閃而過的,被掩藏起來的情緒。
可是。
卻沒有。
這人實在是太過於坦然了。
阿辭說道;“那大人得去問趙扶桑大人,以及李盛年大人了。這二位大人皆可為我作證。”
巳宸翹起嘴角:“那是自然。”
然後這時,巳宸開口對手下說道:“帶先生下去休息。”
阿辭起身鞠了鞠手,掃了眼桌上已經逐漸轉涼的酒,她道:“近日即將入秋,大人還是少飲熱酒,多喝三季茶吧。”
說罷,她就跟著巳宸的手下走了。
巳宸拿起酒杯的手驟然一頓,眼底猛然一亂,她微微蹙眉,隨即不可置信地扭頭:“站住。”
阿辭站住後,扭頭笑道:“大人還有何事?”
巳宸沒看到此人用了易容術,也沒有在此人身上探查到任何的靈氣。
不是她。
但是巳宸還是問道:“你怎麼知道三季茶的?”
阿辭微微一笑:“以前小民的身體不好,每每入秋之時,都會引發咳疾,這一病便是兩季,夫人便尋來偏方,將在下的咳疾給治好了。”
巳宸剛才的慌亂微微沉穩住,她揮揮手。
手下的人會意,將她帶走了。
巳宸坐下,看著那杯酒,輕歎。
那人的蹤跡在五荒消失近兩年。
自己應該放下。
可是.......
巳宸也沒有心情喝酒,起身:“看好他。”
阿辭倒是好不容易得閒休息了一番。
等到入夜之時,才悠悠轉醒,睡了這麼久,也不知道這巳宸究竟查到了什麼。
她是來查金山的?還是來查其他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巳宸查到的一些結果和線索皆是三王安排好的。
不就是想走走過場麼?
可惜,她還偏偏就不隨他的願。
阿辭看著那手中殘留下來的匕首,嘴角勾笑。
既然想用這種沒有腦子的手段來陷害自己?
那就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阿辭並指一揮,那匕首上便刻上了三王的標誌。
這玄鐵礦場這麼久以來,還在三王手中,這次卻出現極大的紕漏,若是傳到三王的耳中,他恐怕會更加著急地想要掩蓋他私藏兵器,意圖謀反的證據。
而且很有可能做這些事情的人,是在警告他。
可是警告三王的人會是誰呢?
每每要離真相隻差臨門一腳,但還是差點意思。
隨後阿辭召喚烏瑰出來。
烏瑰四下打探:“她不在吧?”
阿辭搖搖頭:“敲山震虎有了成效,現在去抓虎了,沒空。”
烏瑰鬆了口氣:“差點憋死我了,這巳宸什麼來頭?”
阿辭漫不經心地倒水來喝:“她是我的徒弟。”
烏瑰是一愣,接著眉頭一蹙,隨後便是一驚:“她是你的徒弟?!!”
阿辭看著他這般模樣:“不行?”
烏瑰擦了擦額頭的汗:“不是不行,而是,太過於震驚所致。”
阿辭也不再多說,將匕首拿出來,然後對他說道:“想辦法,把匕首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最好能夠讓她一眼看見。”
烏瑰還在震驚之中回不過神來。
應下後就離開了。
如今火狐族自身難保,恐怕已經離開得差不多了,隻是那日那些人究竟在找什麼。
“陰司。”
“屬下在。”
阿辭對他們說道:“我需要你們去查點東西。”
陰司虔誠地說:“主上請講。”
阿辭說道:“去查查,那夜究竟是何人去屠的村子,還有找到阿尋他們。”
陰司抱拳:“是。”隨即退下。
她轉而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接下來的計劃。
若是她沒有想錯,這關城巳宸應該會去管,火狐族素來與執法司的人不對付,可能也不會以卵擊石。
隻是如今巳宸不知道在妖都中的地位如何?
這代為執政的人是誰?
還有就是......
槐序是否安全?
烏瑰這時恰巧回來,阿辭對他說道:“你可否探查到槐序的氣息?”
烏瑰一愣,有些不解:“探查他作甚?”
阿辭眼眸微垂:“我.....好歹相識一場,之前還收留了我.......”
烏瑰有些不情不願地閉眼,嘴裡嘟噥:“我這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一點靈力,就這樣浪費了。”
阿辭:“以後我給你,行了吧?讓你飛身成神,行不行?”
烏瑰聽此嘴角上揚,一隻眼微微睜開看著她:“當真?”
阿辭嘖了聲,“叫你看你就看,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烏瑰開始運法,青色的靈氣緩緩溢出,如同氣息一般飄散至遠。
許久後,他緩緩睜眼,靈氣收了回來。
阿辭問道:“他怎麼樣了?可是不在城中?距離太遠你查不到?”
烏瑰脫口滿不在乎地說到:“他受傷了。”
阿辭蹙眉:“受傷了?他怎麼會受傷?”
烏瑰抱著手打著哈欠:“我也瞧著不真切,隔著一片霧蒙蒙的紗,我看不清,隻能看到他躺在床上,身邊的侍從一盆血一盆血地往外走。”
她聽著烏瑰這般說,心中越發不安起來:“不行,我得去看看。”
烏瑰看著她焦急的樣子,蹙眉:“你是瘋了麼?”
阿辭知道現在她出去實在不合時宜,但是如今槐序不知道從哪兒受的傷,一盆血水一盆血水往外走,想必是受了極大的傷。
那些身邊的醫師也不知道如何。
她一遍一遍地輕敲著桌麵,烏瑰看著她這副鮮有的焦急模樣,有些狐疑地說:“你和這槐序以前就認識吧?”
阿辭聽此,先是眼眸一頓,接著就是搖搖頭:“沒,沒有。”
烏瑰反倒不信了起來,他開口分析道:“不是都說這長夏王爺之前有過一王妃麼?之後便不知所蹤。難不成這槐序就是那王妃?”
“不是。”阿辭一口否認。
烏瑰擰眉:“那你為何這般著急?我認識你這麼久以來,還從未見你這樣。”
阿辭看著他:“你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我說不是就不是,我什麼樣,什麼表情用不著你說,管的還真寬,是不記得契約書上的內容了?”
契約書還真是烏瑰一生之痛,他撇嘴不再說話。
突然,就在這時,外麵突然有了動靜。
阿辭走向門口,隔著一道門就聽到了打鬥的聲音。
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