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草地上,張麻子匍匐跪地拚命求饒,那頭磕在石頭上,鮮血在他的額麵上蜿蜒流下,看起來觸目驚心。
阿辭站在他跟前,無所謂他的求饒,還有那些說爛了的俗話。
瑞羽站在張麻子身後,冷冷地看著他,等著阿辭的下一步指示。
隻看得阿辭緩緩轉身,睥睨著眼前的人,她的眸子冷冷的,仿佛鍍滿了冰霜,眼底之中是不耐,她開口道:“你是不是隻會說這些?”
張麻子立即閉嘴了,不再言語,這時,阿辭緩緩蹲下,盯著他驚恐的眼睛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忽悠?”
“不,不是的,不是的大人!”
猛地,阿辭揪住他的衣襟,直接將他攥住,手上不知道從何處來的繩子緊緊勒住他的脖子。
她麵色陰沉,眸底飽含著凶光,帶著對生死的淡漠:“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麼?”
張麻子神色痛苦,喘息越來越微弱,阿辭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的妻子,兒子,我都不會放過。”
等到張麻子眼目充血之時,阿辭才緩緩鬆開手。
張麻子倒地大口大口呼吸起來,劇烈的咳嗽以及乾嘔讓他心驚膽戰。
可是現在的他根本就來不及緩一下,緊緊抓住阿辭的衣袍角落,聲音顫抖帶著無儘的哭腔,可憐至極地拚命哀求道:“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可以做到的,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妻兒。”
阿辭聲音略低,卻帶著足以直擊心靈的壓迫感:“機會?我從來不給背叛我的人任何機會。”她緩緩走至張麻子身後。
隨著話音剛落,冷劍出鞘的聲音猛地劃破空氣,森然之下,冷劍儼然搭在了張麻子的脖子上。
張麻子這時慌忙喊道:“我知道火狐族的首領是誰?!他現在就在關城之中!他就在關城之中!”
烏瑰揚笑:“成了。”
阿辭和瑞羽相視,隻見阿辭嘴角揚起邪笑。
隨而,她對張麻子說:“可不要讓我失望。”
說罷,長劍收起,與瑞羽一同踏風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城主府上時,阿辭正巧來到長廊處,正要進屋,阿尋出現了。
“小辭哥。”
阿辭扭頭一看,笑了笑:“你怎麼還沒去睡?”
阿尋微微低眸:“是不是有什麼任務?我可以替你去完成的。”
阿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拍了拍阿尋的肩膀:“沒有的事,你現在就好好跟趙扶桑學武功,到時候我可要讓你護著我的。”
阿尋:“功法我還在練,但我也能夠為你分憂解難。”
阿辭點點頭,麵容欣慰:“看來小孩兒是真的長大了,懂得為我分憂了。”
阿尋不語,月光下,他漆黑的瞳孔微亮著。
“我就是閒的沒事兒,出去走了走,順便查查箏線蠱的下落,這不,什麼也沒查到,腳還疼,就回來了。”
阿尋這時候才發現阿辭如今是靠在門上。
他趕忙將阿辭扶進屋內,攙扶他坐下後,立即運掌靈力為她療傷。
“這是你好不容易才修煉好的,彆浪費了。”
阿尋卻說到:“我也用不到,還是小辭哥比較重要。”
阿辭笑著撫著他的頭:“小孩兒,你生辰你想怎麼過?”
阿尋抬眸看著她,笑意濃濃:“我希望以後的每一年生辰,小辭哥都在我身邊。”
阿辭暗笑著說了聲:“傻小子。”
阿尋照顧她睡下後就離開了,可是阿辭卻久久不能入睡,她起身坐起,召喚陰司出現。
“祭司在何處?我要見他。”
陰司半跪在地,垂著頭:“祭司久遊在外,下落不明,我等也不知。”
阿辭一掌狠狠地揮在陰司麵上,陰司倒地,而又趕緊起身:“主上恕罪。”
她問道:“你們當初為何那麼輕易就臣服於我?是祭司的命令?”
陰司回答:“召陰令在何人手上,陰司就聽命於誰。不敢違背,如若違背,便入不了輪回。”
這祭司還真是好手段,修煉了陰司,又創了召陰令。
這時,陰司再次說道:“這是其一。”
阿辭微挑著眉:“其二呢?”
陰司說道:“其二,我等皆為王爺馬首是瞻。”
阿辭:“既是馬首是瞻,我這兒,可沒有你們要的東西。”
陰司接著說道:“我們早已簽訂了死契,主生,則我等皆生;主死,我等也不得苟活。”
她拿出召陰令牌,把玩在手中之時,她猛然想起了,另一塊令牌。
無字令牌。
“查,查出這個令牌是誰的?”
陰司抱拳退下:“是。”
次日正午,一夥人吃過午飯後,趙扶桑就拿出一封信:“甲衙所衙君頒了令,這是師傅給我的書信。”
阿辭接過:“什麼東西?”
趙扶桑說道:“師傅說,近日各城衙所相互勾結,結黨營私怪象層出不窮,特命甲衙所執法司的大人南下查清貪贓枉法之案。”
執法司?
金山之事居然驚動了執法司的人。
李盛年聽了卻是眉宇間帶著思索。
他們的動作竟然這麼快?
阿辭放下書信:“那不是很好麼?你擔心什麼?”
趙扶桑麵露幾分哀傷:“師傅讓我回去協助執法司的人。”
阿辭還是不理解,甚至看不懂他究竟在傷感著什麼,就聽到他對自己說道:“阿辭,你放心,我處理完之後.....不,三天,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一定回來。”
阿辭哭笑不得:“為何三天?那麼大的事情肯定是要十天半個月的,你就不怕你師傅責怪於你?”她一頓,剝著堅果,“再說了,你不是一心追求去甲衙所麼,現在不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麼?”
趙扶桑:“可是......”
李盛年打斷了他的話:“此事非同小可,你師傅叫你回去,定是發生了大事,你回去磨練磨練也好。”
趙扶桑微微眯眼盯著李盛年,那眼底的恨意和厭惡一覽無遺。
彆以為他不知道這李盛年怎麼想的?趁著自己不在,就欺負阿辭。
於是他開始警告著李盛年:“姓李的,我警告你,不許再欺辱阿辭,否則,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你。”
李盛年沒有把他放在眼裡,索性也沒有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更彆提聽進去了。
阿辭聽著一愣一愣的,這姓李的欺辱自己?
這趙扶桑還是多想了。
她無奈一笑,對她說道:“行了,你快點去吧,衙所中人現在恐怕早就等在城門口了,你再不去,回去路途遙遠就剩你一人了。”
趙扶桑沒有辦法,隻好對阿辭說道:“阿辭,我去了。”
阿辭點點頭。
李盛年則是環著手站在阿辭身後,那眼底之中帶著幾分戲謔的笑意。
這副挑釁的模樣讓阿辭恨得牙癢癢。
趙扶桑離開後,烏瑰開始無聊起來了。
“我徒弟走之後,我可怎麼辦?”
阿辭略帶著幾分嫌棄的眼神看著他:“那麼想他?不然,我把你贈與他,可好?”
烏瑰哂笑:“那還是算了,這愣小子,指不定就把我弄丟了。”
阿辭沒再說話。
就隻聽的李盛年說道:“走吧,咱們去查查火狐族的下落?”
阿尋這時剛回來,聽到李盛年口中的火狐族,於是問道:“什麼火狐族?”
阿辭見他端來了藥,然後接過,跟他解釋道:“李盛年懷疑這火狐族的人還在城中。”
李盛年坐下:“此事非同小可,需儘快稟明城主,幫忙抓人。”
阿辭不禁哼笑:“幫忙?不給咱們添亂就不錯了。”
瑞羽和九和如今在外查著火狐族的下落,隻要張麻子與那些火狐族的人見麵,就一定能夠找到他們的主上。而這麼多天過去了,城主可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更彆提派人尋找屠蘇岩了。
說不定這城主早就被策反了,或者是被人放棄的一步棋。
李盛年自然懂得阿辭的話外之音。
也是一言不語。
阿辭喝了一口藥,隻覺苦得舌頭發麻,她喝一口還要喝一口水,這樣方能咽下。
阿尋看見後,翻袖從裡麵拿出一個小藥罐子,隨即倒了兩滴在碗中:“小辭哥,我滴了兩滴花蜜,你嘗嘗,還苦麼?”
李盛年將這一切儘收於眼底,他看著阿辭十分滿意地點著頭,喝著這藥就像是喝著花蜜茶一般。
“良藥苦口,你這番喝藥,怪不得病遲遲不見好轉。”
阿辭聽了用勺子一下又一下地攪動著碗中的藥,假意一笑:“我虛不受補,行了吧。”
阿尋聽了眉頭微微蹙起,眸色黯淡了少許後緩緩垂下。
裡麵裝滿了千頭萬緒。
李盛年聽了,隨後說道:“那你還貪甜?”
阿辭抬眼,看著他,神情仿若無所謂:“你管我。”
李盛年無奈不語。
最後還是阿尋和李盛年出去查了案子,阿辭腳傷還沒好,於是也就留在了府上。
可是他們才剛走半個時辰不到,九和就來了。
九和落在窗欞台邊上,阿辭走近,問道:“查到了?”
九和點點頭。
隨即就翻窗駕馭著九和離開了。
在空中飛翔的九和,化作一隻巨大的大鳥,羽毛潔白如雪,嘴中一抹紅點,宛若口含朱紅,羽尾也是一抹紅色,輕輕扇動展翅時,尤為漂亮。
烏瑰問道:“這屠蘇岩會不會也在那裡?”
阿辭:“保不準,先去看看再說。”
阿辭來到了張麻子家,瑞羽已經在山頭那裡等著了。
“小的拜見大人。”張麻子還是抖抖索索地下跪行禮。
阿辭踏地之時,根本不想和他廢話,直接問道:“人在哪兒?”
張麻子這時候垂著頭:“他們給小的一個任務。”
“說。”
張麻子:“送一具屍體去亂葬崗裡。”
阿辭微微一愣:“屍體?什麼屍體?”
張麻子:“小的也不知道,今夜子時二刻,我要去城中街角三十三鋪接貨,我猜測,他們的主上很有可能也在那裡。”
阿辭這時計從心頭起,烏瑰看著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問道:“你是不是有計劃了?”
她說道:“計劃,我當然有,不過這還要你的幫忙?”
烏瑰:“需要我的靈力。”
阿辭:“我給你的秘籍你練到哪兒了?”
烏瑰:“第十九卷。”
阿辭笑了:“不錯,今日可以派上用場了。”
烏瑰若有所思著。
就見到阿辭對張麻子說道:“今夜你不必去了。”
張麻子一愣,還以為是不想讓自己活到今夜,嚇得他連忙求饒:“大人,大人,求求您,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可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阿辭蹙眉:“怎麼?你想在今夜死?”
張麻子立即抬頭,眼裡是清澈,他搖頭如同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是,當然不是。”
阿辭:“若是這樣,你要活,就必須聽我的。”
張麻子應承了下來。
夜幕很快降臨,阿辭坐在樹乾上,看著遠方的夕陽消失,天幕逐漸黑了下來。
“快,快變。”
烏瑰努了努嘴:“要是知道你是要變化術,我才不給你呢。”
阿辭瞪了眼他:“彆廢話,快點!”
烏瑰也是隻能無能狂怒。
子時一刻時,阿辭變化成張麻子的模樣,來到了城中街角三十三鋪。
街道上已經無人,打更的聲音一聲一聲敲響,而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那裡已然有人影在等著了。
烏瑰說道:“你確定瑞羽打得過他們?”
阿辭低聲道:“我相信他,若是這些小嘍嘍都打不過,他怎麼可能會在殘酷的選拔中脫穎而出?”
烏瑰輕笑道:“你還真會說服自己。”
阿辭:“這可不是什麼說服自己,而是智略。”
烏瑰悄聲自己喃喃道:“我看是智障。”
阿辭立即眉開眼笑,那表情看上去儘顯諂媚,恨不得將腰低到塵埃之中。
“各位大人辛苦,小的來了。”
火狐族的人擺了擺手,打算趕緊打發了自己:“行了,趕緊帶著東西走。”
阿辭笑嘻嘻的,雙手接過那些人給的錢。
撇眼時,打量起了他們身後緊閉的雜貨店鋪。
還有那行車上包裹著的屍體。
她微微側目,到了彆後,就開始上路了,這時,雜貨店鋪開了。
她聽到有人說道:“快,快,著火了,快打水了。”
阿辭嘴角扯起幾分冷笑。
烏瑰嘿嘿笑著:“他們這把火放的還真是妙。”
阿辭趕緊趕著驢子離開。
等到了樹林之外時,張麻子在那裡焦躁不安地等著了。
“大人,大人。”
見到阿辭後趕緊跑了過來。
阿辭停下,解開了術法,隨後掀起竹席一看。
已經涼透的屍體身上遍布著血痕,身上滿是被鞭笞的痕跡。
是一個男的。
阿辭撿起掉在地上的令牌。
庚衙所的人。
看來屠蘇岩還真在那些人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