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扶桑神色一驚,幾乎是想要直接飛上頂樓,可是才到樓下,就看到一群黑衣人赫然出現,他們戴著紅木狐狸麵具,手拿兵器,攔住他的去路。
趙扶桑神色沉沉,寒聲道:“不想死就給我滾開。”
這時,人群之中卻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身形纖瘦,看樣子還是一個女子,那個女子手執武器,麵具之下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這時,女子冷然著聲音,說道:“小趙公子,這事與你無關,你還是儘快離開為好。”
趙扶桑神色先是微微一變,這人竟然認識自己。
火狐族的人難道與趙家有點交情?
趙扶桑這時說道:“我再說一遍,趕緊放了阿辭!”
女子神色未變,眼看著這小趙公子是油鹽不進,於是她微微抬手,隨即手勢一彎後,身邊的人立即就如同得到命令般,如同離弦的弓箭般衝向趙扶桑。
李盛年在暗處靜靜地打量著一切。
阿左站在他身後,說道:“主上,我們是否要動手。”
李盛年抬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雖說他知道劫走屠蘇岩的人是火狐族的人,但是卻沒想到,此事長夏居然還牽扯了進來,若是真的打了起來,說不定那些人狗急跳牆,一衝動,傷了長夏。
他現在看著趙扶桑與那些人打起來,趙扶桑這下子起碼還能夠堅持一會兒,到時候說不定那些暗處的人出來之後,自己借機救下長夏。
說時遲那時快,就看見暗處的人影逐漸出現。
李盛年此時就對阿左說道:“讓我們的人拖住一段時間。”
“是。”
說罷間,李盛年踏影樓閣來到頂樓上。
他懸滯在半空,輕聲喊道:“阿辭,阿辭,醒醒,醒醒。”
可是阿辭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時有個聲音悄然響起:“你果然來了。”
李盛年神色一緊,沉眸抬眼,靜靜地看著眼前從暗影之中走出來的人。
那人也戴著同樣的麵具:“看來,你的記憶已經恢複了?”
那人見李盛年依舊沉默著,他繼續說道:“上一次你受了那麼大的傷,我就在想,你的記憶定會恢複,明明每一次你都必死無疑,為何每每再次見麵都會恢複如初,一查才知道,原來和這小子有關。”
李盛年眼眸之中滿滿是輕蔑和不屑:“你覺得就憑他,能夠威脅我?”
那人輕笑一聲:“要不要試試?”
說罷,就見那人直接大手一揮,那些無數暗器在夜影之中迅速穿透了阿辭的四肢。
鮮血飛濺落下。
李盛年眸中的殺意緩緩出現,卻依舊站立於半空之中,眸光森然,在夜光之下模糊不清。
仿佛正在醞釀了更大的殺意。
那人依舊繼續試探著,直接再次揮手而去,那些迅速飛過的鏢器卻被阻隔在半空中。
李盛年大手一揚,將阿辭頭上的箏線蠱砍斷,隨即阿辭沒有了任何的支撐,直接向下墜落而去。
幾乎是一瞬間,李盛年在火影之中的影子迅速閃過,驟然相錯的身影模糊不明帶著那些鏢器直接洞穿那人的兩隻膝蓋。
鏢器猛地鑽進身後的紅木上,頓時間塵沙飛起。
那人明顯一愣隨即是驚懼,還未來得及拔出武器,一隻手直接死死扼住自己的脖頸。
李盛年的臉瞬間近在咫尺。
他臉上的紅木麵具也緩緩碎裂開來,從臉上脫落而下。
李盛年眼中毫無溫度,帶著狠冽的殺伐之氣。
他本不想和眼前的人多說一句話,但是卻聽到那人費力開口:“沒錯!果然沒錯!能夠讓你這麼費心的人定是長夏!”
李盛年緩緩開口,又如同死神對生者最後的忠告:“可惜,你無人可說了。”
說完,隻見他手腕一動,那人的脖頸哢嚓一聲,嘴角溢血間,那人軟軟倒地。
李盛年鬆開手,根本無暇顧及手上令他肮臟無比的血,直接從萬丈高樓上一躍而下。
落地那一刻,火煙緩緩飄散,趙扶桑正抱著阿辭的身體,麵上是焦急是擔憂,臉龐上掛著血跡,那手臂,衣服上也染著觸目驚心的紅,以及臟汙不堪的泥塵。
看上去頗為狼狽。
阿左一行人出現在李盛年身後,稟告著:“主上,暗中有人相助,他們在城外的人儘數被殺了,城內中人也紛紛逃竄離去。”
李盛年眼睛滿是深意,他就這樣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趙扶桑懷中的人。
那人孱弱無比,氣若遊絲,臉色慘白,形如死人般。
城主等一行人來了,看到李盛年後先是微微一驚,隨即於他相視後明白了一切,隨而看到了阿辭。
城主不愧是城主,隻看周圍的一切,以及昏迷不醒的人和滿身是傷的人就知道了一切。
阿辭被城主帶進了城主府裡療傷。
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是這幾日都在做著一個同樣的夢。
夢裡麵是山崖上的那棵紅花。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和煦地灑在床幔一角,看著那華麗的麵料,就知道這裡一定不是客棧之中,具體在哪兒還需要她再看。
她扭頭看去,就看到趙扶桑正趴在她的床沿邊,打著瞌睡。
他怎麼在這兒?
她想要一動,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就像是被人砍斷了一般,那種疼痛她絲毫不會覺得陌生,反倒是更加熟悉。
趙扶桑還在睡覺,也不知道他夢到了什麼,口中喃喃念叨著自己的名字。
這小子,難不成夢到自己死了?那眉頭皺的,哎喲喲,模樣可憐死了:那緊閉的眼瞼微微顫抖,豆般大的淚珠就這樣從他的睫毛之中擠了出來。
還哭了。
阿辭現在連手腕都抬不起來,沒有絲毫的力氣,於是也就隻能看著他等著他醒。
可是越看下去,她嘴角的弧度就越大。
這小子還真有意思。
好景不長。
一個人來了後,二話不說,並未將趙扶桑喊醒,而是直接將他坐著的軟墊毫不留情地一腳踢走。
阿辭抬眼看到了一臉慍色的李盛年。
他怎麼來了?
趙扶桑這時應聲倒地。
如夢初醒。
大喊著阿辭。
阿辭和他相視一眼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趙扶桑,你是夢到我死了?還是怎麼了?哭成那樣?還叫我的名字?”
趙扶桑根本來不及擦淚水,直接撲了上來:“阿辭,阿辭,你終於醒了,你感覺怎麼樣?身子可還有哪些不適?”
阿辭笑了笑:“手腳動不了之外,其他的都還好。”
趙扶桑還要說什麼,李盛年就直接伸手拎著他的衣領,隨後直接往後一扔。
轉而,阿辭抬眼瞧見他擰緊的眉頭緩緩放鬆開來,一整套動作下來,他手中碗裡的東西愣是一點也沒撒出來。
阿辭問道:“這是何物?”
李盛年坐下:“喝藥了。”
阿辭心安理得地接受李盛年的伺候。
若是他恢複記憶之後她哪裡還會受到如此待遇。
趙扶桑趕緊回來:“李盛年!你!........”
李盛年並未搭理他,將阿辭扶起坐著。
阿辭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腳裡三層外三層的紗布,歎了口氣,自誹而笑道:“看來這回負傷還挺嚴重的。”
趙扶桑回來坐在床沿上,寬慰道:“阿辭,沒事兒的,府上的大夫都說了,過不了幾日就會痊愈的。”
阿辭:“府上?城主府?”
趙扶桑點點頭:“是,城主感念你的救城之恩,特許你一個願望。”
阿辭嘴角輕輕勾笑:“什麼救城之恩?救了關城的人又不是我。”
李盛年端起晾好的藥,說道:“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你以自身來換屠蘇小姐,本為大義,屠蘇氏的人也會感念你的救命之恩的。”
可是隻有阿辭知道,她並非是自願的,而是被人構陷的。
她那夜才到賭場,突然間陣法開啟,陰司們各個掙紮不住,最後自己被生擒,就連烏瑰也被封印,自己甚至都來不及作出反應就昏倒了。
那個陣法很是玄妙,好像一開始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而且背後的人定是知道自己。
不是用毒瘴,不是派人圍攻,而是采用這樣一個手法。
此人就在自己身邊。
而且熟知自己的一切行動。
阿辭麵上微笑著,眼神卻微微打量起了麵前的兩人。
找出來,殺了他。
烏瑰還在沉睡,不知道何時能醒。
這幾日她還是好好養傷,順便把那個人給找出來才是。
還有火狐族的主君。
阿辭也不敢保證,但這一次火狐族的目標實在太過於明顯,甚至可以說的是滴水不漏。
城主也是毫無防備,被箏線蠱牽著走,隨而被火狐族的人利用,這城主身邊定是有人在‘出謀劃策’。
一切還需要繼續往下查。
喝完了藥,趙扶桑卻拿出一塊糖。
阿辭一怔,隨即會意,張嘴含了進去。
李盛年看著這一舉動,微微愣住,半晌,等到碗的餘溫緩緩褪去才回過神來。
“你注意休息,有什麼想吃的就和我說。”
阿辭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哪會就此放過。
“那我就不客氣了。”
趙扶桑看了看李盛年隨即暗道不好,立即對阿辭說道:“阿辭,你想吃什麼你也可以和我說的,想不想吃蘇米醬香鴨?還是薏仁八寶粥?”
阿辭聽了眼睛頓時放光,正要開口,李盛年卻澆了一盆措不及防的冷水:“大夫說了,養傷階段忌辛辣,忌寒冷之物。”
“這忌辛辣我倒是理解,為何還要忌寒冷?這關城如今這麼熱,難道你是想熱死我麼?”
李盛年微抬著眉頭,眼裡帶著淺淺的玩味逗弄之色:“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大夫說的,你得謹遵醫囑才是。”
阿辭頓時覺得不公平:“這難道不是你說的,我想吃什麼就和你們說麼?”
李盛年收拾著東西:“沒錯,但是我還沒說我能幫你買什麼。”
阿辭微微眯眼,眼中帶著怨恨:死狐狸!臭狐狸!李盛年這廝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趙扶桑這時笑著對阿辭說:“阿辭,你想吃什麼我都買回來,然後我再拿給大夫看看,就知道你可以吃哪些了。”
阿辭抬頜看著李盛年,那模樣神情像是在炫耀,還有幾分得意,好像在說著:看到了吧,多學學人家。
趙扶桑麵露幾分寵溺:“好,我這就去買。”
這時李盛年卻是沉麵冷聲道:“吃那麼多,你也不怕撐死。”
阿辭斜眸看他:“你管呢,又沒花你的錢,你酸個什麼勁兒。”
李盛年卻是嘴角揚起幾分笑意,等到趙扶桑走後,他略有深意地說道:“我的錢,可隻給我的人用。”
阿辭白了他一眼,暗戳戳地說道:“切,誰稀罕?”
她還以為李盛年喂完了藥就會出去,誰曾想,李盛年卻坐了下來,他整理著自己一絲不苟的護腕,漫不經心地問著:“那些金山在何處?”
阿辭一愣:“你,你說什麼?”
這李盛年知道了?他恢複記憶了?
李盛年卻是微微抬眉,眼眸之底暗含著深意,再次開口:“之前你昏迷期間,有個人來問,說你知道金山的下落,而且,那個人還跟說我,你一直都在騙我,利用我。”
阿辭輕疏一口氣,沒有恢複記憶就好,沒有的話,至少她還可以再編。
她回答道:“什麼金山?你覺得我若是知道金山,咱們還會這麼窮麼?”
李盛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接著就聽著阿辭接著說道:“不要隨便去相信彆人的話,那些人不過是在挑撥咱們的關係。”
李盛年嘴角上翹:“那你說說,咱們的關係如何?”
阿辭在心底嗬嗬乾笑著:咱們的關係多‘好’你自己心裡沒點兒數麼?見麵就打,曾經可是下過戰書,而且還不止一次,咱們倆兒可是仇敵。
她抬眼看著他,眼底是認真:“咱們的關係可以用四個字來形。”
李盛年靜靜地配合著她:“哦?哪四個字?”
“兩肋插刀。”
可不是兩肋插刀麼?
李盛年點點頭:“我還以為是肝膽相照。”
阿辭嗬嗬乾笑著,麵上眼底都開始尷尬起來。
“也,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