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吹拂,阿辭看了眼身後的房間後就和趙扶桑去這府裡找一找其他的線索。
她脫掉了外衫,儘管是盛夏時節,但是這裡的陰氣太重還是會有些陰冷感。
她不自覺地抱緊手臂,趙扶桑有靈力附體可以取暖,注意到阿辭縮緊的身體,於是並指一點,下了一道暖符給她。
阿辭一笑:“謝了。”
確實暖和了許多。
兩人走在路上,那石子小路上有水漬,阿辭有些疑惑:“不應該啊,今夜無雨,怎會有水?”
趙扶桑看了眼小路兩旁的蘭花,那蘭花長勢很好,陣陣馨香沁人心脾,可是聞多了卻有幾分頭昏胸悶。
阿辭看著他的臉色有些不太好,於是問道:“你怎麼了?”
趙扶桑一頓,清醒了會兒,“沒事。”
阿辭也並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這空氣之中的味道除了蘭花馨香味道之外,還有另一種奇怪的味道,剛剛路過這條路的時候阿辭就聞到了,還有些熟悉。
就在這時,烏瑰說道:“這裡的土不對勁兒。”
阿辭聞聲看去,隻見烏瑰抱著手懸滯在半空,他低頭看著下麵的蘭花。
她見狀走過去撥開蘭花看了起來,結果卻被嚇了一下。
在潔白蘭花之中,赫然出現一隻白皙骨瘦如柴的手僵硬地擺弄成蘭花指。
那隻手就這樣直接仰頭抬著。
她微微一僵,麵容立即嚴肅起來,趙扶桑見阿辭的不對勁,於是上前問道:“阿辭,怎麼了?”
趙扶桑定眼一看,也看到沒有絲毫血色的手。
而再次一眼看去,隻見那手腕血管處被人割開,一朵蘭花就這樣以她的血肉為食,血管為地,生生地長了出來。
那如同白膜的皮膚好像即將會被青色的血管給撐破。
那是一隻手,一隻人手,一隻長出蘭花的手!
阿辭依舊心驚著。
她撚起那血紅土地,裡麵的味道奇異非常。
和客棧裡麵的一模一樣!
怪不得她覺得如此熟悉。
可是那氣息根本就不是妖的氣息,而是人!
這裡有人?
趙扶桑見此也有些心驚,他震驚著眼眸與阿辭相視。
阿辭鎮定下來說道:“你說陰司娶親,除了以財寶為聘禮,還有其他麼?”
趙扶桑想著他看到的卷宗,神色立即驚恐起來:“蘭花!還有七色蘭花!”
“七色蘭花?”
七色花她知道,可是七色蘭花?
可是這裡隻有白色的。
阿辭站起身看向彆處,就在這時,熙熙攘攘的人群拿著刀劍立即湧了上來,還將兩人給圍了起來。
這時,在人群之中出現一群打著燈籠的下人,緩緩讓開一條路,從裡麵走出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那女人不算年輕,但是皮膚卻保養得很好,那眼眶凹陷也無法阻止彆人可以想象得出來她年輕的模樣有多美。
她嘴角輕揚,眼角微彎,聲音溫柔:“不知貴客來訪,有失遠迎,還望二位大人恕罪。”
趙扶桑威風淩淩上前,直接亮出身份:“我乃辛衙所趙扶桑,經查證你府中出現無故屍體,現請夫人與在下回去配合調查。”
阿辭在身後扶額,心中不禁感慨:這什麼木頭腦子?
烏瑰也是有些無語,和阿辭相視後,兩人都懂得了對方眼中的情緒,於是更加無語了。
江夫人勾唇笑著,淡定自若:“大人說這話可有何憑證?”
趙扶桑:“當然有!”
他撥開人群,指著那隻手,“夫人可有什麼解釋的?”
江夫人見狀,立即笑了,“來人,給大人挖出來,讓大人看看虛實。”
阿辭默默在一旁觀察著這江夫人的反應,不禁有些懷疑,這也太過於鎮定了,好像對於這個官府的查案也有恃無恐似的。
讓人心驚。
“怎麼會這樣?!”
趙扶桑不可置信地說道,阿辭聞聲上前看去,那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個造型獨特的瓷罐,那瓷罐一角被設計成一隻掐著蘭花指的手,可是全身卻是一個被埋進土裡的陶罐。
阿辭立即擰眉,看著江夫人,隻見這個女人上前,笑著為趙扶桑找台階:“大人或許是因為天黑看不清,所以才會將花瓶錯認成了人手。”
趙扶桑哪裡受得了,直接想要據理力爭,可是卻被阿辭拉住了。
阿辭立即溫和笑著:“我就說這夜太黑了,什麼也看不清,這不,鬨出這麼一個烏龍出來。還望江夫人見諒。”
江夫人微微眯眼,眼神有意無意地打量著眼前這位身形偏瘦,但是模樣還算是清秀的男子,聽著他的話,雖然還是有些懷疑,但明顯將那份猜忌給收斂了起來。
她始終笑著,處變不驚:“貴客到訪,就鬨出烏龍,是我的失誤,如若二位大人不嫌棄就且留下來喝杯茶可好?”
“那就再好不過了,夫人見諒,他剛剛上任還不懂得其中的緣由,給夫人添麻煩了。”
江夫人一聽,也沒有說什麼,做出一個請狀。
阿辭頷首點頭,微微一笑上前走去。
趙扶桑跟在阿辭身後。
阿辭負手有意無意地稱讚道:“夫人的院子可真大!”
江夫人輕笑:“不過是祖上留下的產業供我們這些後輩消磨罷了。”
“厲害厲害。我看著花園中的蘭花甚是好看,馨香十裡,不瞞夫人說,我這人也沒有愛好,最大的愛好就是喜歡擺弄花草,可是奇怪的很,我這花草不管我如何施肥鬆土它就是不見好轉,甚至還死了。”阿辭笑嗬嗬地編著自己的故事,江夫人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隻是微微笑著,以示回應。
阿辭繼續問道:“不知夫人可有什麼秘訣?”
江夫人倒是態度隨和:“這些花是我兒子種的,我也不太清楚。”
這時,阿辭聽到,立即意外驚喜,“哎呦,這花是令郎種的?那想必令郎還是位風雅之人。”
提及兒子江夫人的麵色也微微有了變化,她也回應著阿辭的話:“也還好,隻是我這孩子身體不好,常有咳疾,這幾年才略微好轉,就出去到處結交朋友去了。”
阿辭看著她,這是在告訴自己她的兒子不在府中,就算問自己去問也問不出其他。
阿辭笑著:“令郎朋友應該很多,這很好,著實讓人羨慕啊。”
“大人的朋友不多麼?”
阿辭略帶幾分羞氣,說道:“我這常年奔走的,也就一手醫術混口飯吃,交朋友,也沒有時間。”
這時,江夫人眼眸一亮:“大人竟懂得醫術?”
阿辭拱手微微一彎:“略懂一二,混口飯吃罷了。”
江夫人有些意外,撇了眼趙扶桑,隨後說道:“那大人想必是官府中的仵作了?”
趙扶桑還未說話,阿辭就搶先一步說道:“不是,我就普普通通的一個江湖大夫,因為戰亂和妻女走散後就到處流浪,這位大人對我有救命之恩,索性啊,也就在府衙內混口飯吃。”
江夫人點頭:“原來如此。”
然後便沒有任何話說了。
三人坐下後,燈火明亮之處,阿辭才看清這夫人的完整容貌。
眼角的細紋無傷大雅,舉手投足間的風度儘顯當家主母之氣魄。
上茶後,阿辭輕輕一聞,稱讚道:“夫人,好茶啊!”
江夫人微笑著:“大人慢用。”
阿辭輕輕掀開蓋子,在水霧之中,輕輕掃眼看了眼趙扶桑,隨即趙扶桑微微一怔,也算是心領神會一般,佯裝喝了一口。
她起身環顧著這會客廳中的布局和裝潢,一副沒有見過市麵一般模樣。
“夫人,你家可真是好看!”
江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並未說什麼。
阿辭正在踱步,一邊踱步一邊觀察著江夫人的情況,以及在心中慢慢計算著毒發的時間。
到了。
她伸了個懶腰,示意烏瑰,隨後烏瑰並指一抬,那趙扶桑便昏睡了過去。
阿辭也應聲倒地。
江夫人溫和的笑容緩緩凝滯,隨後變為冰冷毒辣。
手下的人來了,她抬起茶杯,輕喝一口,隨即淡定自若地說道:“抬下去,埋了。”
“是。”
阿辭被人扛著的時候在想著,既然他們沒發現李盛年,那麼也就是說這李盛年也算是逃了出去,也不知道這廝會不會人性未泯回來救他們兩個。
這江夫人一定有鬼,而且說不定她口中的那個兒子也有問題。
她不禁想到之前在那個驛站聽說的事情,好像也算是.......根本串不起來。
但是那還魂複生?
也太過詭異了。
又不是神族,哪裡有什麼起死回身?
等到阿辭被扔進去土坑裡的時候,她哎喲叫出聲,“就不能溫柔點麼?那麼粗魯乾嘛?”
那些人一驚:“怎麼會!???”
接著就被身後竄起來的趙扶桑給打昏了過去。
“阿辭,上來。”
趙扶桑將她給拉了上來。
卻在這時,阿辭冷眼看著眼前的人,隨後對趙扶桑說道:“走吧。”
“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阿辭扭了扭脖子,如釋重負地說道:“難得李盛年不在,你不是想查案麼,現在就去找另一個線索。”她走出幾步,“去不去?”
趙扶桑喜笑顏開,立即跟上去:“去去去,阿辭等等我。”
兩人走出去一些後,阿辭回眸看著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隨即眼眸一抬,看著烏瑰,烏瑰會意,無奈歎氣,嘴裡抱怨著:“怎麼什麼體力活都交給自己?”
隨後烏瑰並指,將那些人全都冒進了土裡。
阿辭心中冷然一笑。
烏瑰不禁打了個寒顫:“你彆這樣笑,感覺像個壞人。”
阿辭環著手,十分無所謂:“他們埋了那麼多人,隻是把他們敲暈了那也太不公平了些,這世間啊,就應該是殺人就得償命。”她一頓,勾眸看著烏瑰,“你說,是與不是?”
烏瑰在她身邊飄著,“是是是。”
要不然她還能說什麼呢?
趙扶桑這個時候說道:“阿辭,你真厲害,那杯茶裡麵有毒這你都能知道。”
阿辭沒當回事兒:“吃多了自然也就知曉一二了。”
趙扶桑這個時候好像是想起什麼了,小心翼翼地問道:“阿辭,你成親了?”
阿辭一愣,隨後立即掩飾起自己的神情變化,她看著前方,“嗯。”
“那,你剛剛說的妻女,是真的麼?”
阿辭看著他,笑了:“怎麼?你想成親了?”
趙扶桑立即否認:“不是,隻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也彆難過,我會幫你找到你的妻女的。”
看著趙扶桑這認真嚴肅的樣子,阿辭隻想笑:“好啊,到時候就靠你了,小趙大人。”
趙扶桑鄭重其事地嗯了聲。
這時,趙扶桑又再次欲言又止的樣子,阿辭見了,“想問什麼就問,我又不會吃了你。”
“你.....你的妻子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笑得釋然,可是隻有她知道她的心現在有多難受,“忘了。”
“那孩子呢?”
“也忘了。”
趙扶桑或許是猜想到這是阿辭不想說的另一種說辭,於是也就沒接著往下問。
“哎,我問你。”
趙扶桑抬眸看著她,“什麼?”
“你這麼問,可是有喜歡的人了?”
趙扶桑微微一怔,眼神開始慌亂,他步伐也亂了,“沒有啊,怎麼會?”
阿辭眯眼逼問道:“真的?”
“當然。”
“你家那麼有錢,以後你爹說不定會給你娶一個美嬌娥的。”
趙扶桑這個時候眸色有些憂傷:“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我.......算了,沒什麼。”趙扶桑欲言又止隨後又結束了這個話題。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阿辭的神情,確保後,才暗自鬆了口氣。
這樣就挺好的。
“阿辭,所以咱們現在要去哪兒啊?”
“你查到的卷宗裡,提到第一樁失蹤案是哪裡?”
“杏花鎮。”
“那咱們就去杏花鎮看看。”
“好。”
走了一會兒,等到兩人都有些累了,就聽到趙扶桑再次問道:“阿辭,你覺得李盛年怎麼樣?”
阿辭喝著的水一下子噴了出來。
嗆到了。
趙扶桑趕緊過去拍了拍她的背。
“慢些喝。”
“你問這個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