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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在自己的圈子裡小有名氣的行家很難把名聲傳播到國外或行業之外,諸如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那樣幾近家喻戶曉(嚴格來說,即便是這種描述也顯得誇張)的人物無一不是能夠在人類發展的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大人物。因此,等到麥克尼爾隨後終於想明白一個烏克蘭商人不大可能舍近求遠去找日本醫生治病後,他也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一手製定的欺詐計劃。當他為自己的失誤而苦惱時,伯頓經常和他開玩笑說,要是島田真司不是日本人而是日裔美國人,說不定欺詐計劃的成功把握會成倍地提高。
事已至此,麥克尼爾來不及反悔或撤出資源,他隻得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繼續籌備這個以將舍甫琴科的勢力逐出布加勒斯特為目的的方案。雖然就連他自己都沒抱著太大的希望,決定接受委托的舒勒仍然照常行動、又一次遠赴日本前去聯絡島田真司。被這兩位科學家過去所展現出的能力折服的麥克尼爾決定暫時放下不必要的擔憂,他不該打草驚蛇,此時他最需要的就是等待時機。
羅曼·舍甫琴科的企業裡有大量食屍鬼員工一事經曝光後未能引起強烈反響,投入了萬丈深淵中的石子激起的水花接近於無。遭受了重挫的麥克尼爾沒有灰心喪氣,他照常執行著公務,不是和戰友們一起搜集情報就是找時間接觸他的羅馬尼亞同行們,又或者是冒充成做著大生意的商人——彼得·伯頓後來說,麥克尼爾演商人時展示出的演技越來越高明了——去從不同群體中尋找和食屍鬼有關的線索。
2011年9月底,就在麥克尼爾即將失去耐心的前夕,身處日本的舒勒向他發來了一條至關重要的情報。
“看來上帝是眷顧我們的,伯頓。”麥克尼爾聽到消息後大笑不止,“舍甫琴科那家夥的病情又惡化了,他已經決定不顧一切地接受任何聽起來管用的治療方案。幸虧我們的這兩位學者在自己所擅長的領域內都是奇才,這才讓他們成功地嚇唬住了那些烏克蘭人……”
“好極了,我們該準備去烏克蘭了。”伯頓摩拳擦掌,等待著手刃敵人的那一刻,“聽說舍甫琴科在烏克蘭有自己的雇傭兵,也許我們不得不在他進行手術的時候強行突破雇傭兵的封鎖並揭露他正在和異形怪物勾結、將自己改造成異形怪物以暫時逃避自然規律的血淋淋的事實……儘管事後我們肯定會招來不少非議甚至是追殺,至少舍甫琴科是死定了:人類社會絕無可能接納一個食屍鬼。”
但是,另一個更為艱巨的挑戰擺在他們麵前,那就是該如何潛入屆時很可能有著雇傭兵們重重布防的醫院並抵達手術室。麥克尼爾和伯頓都是身經百戰的特種兵,然而他們兩人誰也不會愚蠢到自認為能夠以一敵百。沒有外來的援軍,他們的反攻在敵人眼裡就是個笑話。
然而,連鎖反應正以意想不到的形式將事態強行向著對麥克尼爾有利的方向扭轉。僅僅過了幾天,烏克蘭突然傳出了舍甫琴科被人舉報偷稅漏稅的新聞。這等小事放在平時甚至不值得舍甫琴科謹慎應對,誰知他近日的醜聞纏身使得競爭對手們紛紛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那樣聚集過來、迫不及待地想要從土埋脖子的大亨身上撕下一塊肉。
病重的舍甫琴科無法應對此事,更不願意留在烏克蘭充當競爭對手控製下的媒體陣營的靶子。10月3日,麥克尼爾又從島田真司口中獲得了一個令人無比震驚的消息:舍甫琴科將前往鄰近國家進行手術。
“總而言之,康斯坦察港發生的意外讓他似乎開始無差彆地懷疑身旁親近的手下。”麥克尼爾放下電話,示意旁邊負責操作計算機的伯頓做好保密處理,免得他們的談話被人追蹤或竊聽,“真是令人忍俊不禁哪。為了求安穩而決定臨時決定跑到外國去接受外國醫生的治療,結果恰好鑽進了包圍圈。現在,我們隻需要知道他當天要在羅馬尼亞什麼地方動手術就行了,而且我敢肯定島田會有辦法把消息傳遞給我們。”
“人老了,腦袋肯定要糊塗的。這活了八十歲的人呢,到時候也倒退八十!唉,就怕他在羅馬尼亞的盟友們也行動起來。”叼著香煙的伯頓愁眉不展,他暫時找不出說服羅馬尼亞探員們介入此事的理由。不必說,由於麥克尼爾等人的調查從頭到尾都是非法的,這些證據不能公開給第三方人士。“想借著這種醫療手段從虛弱的人類一躍成為更強大的怪物的支配者,大有人在。”
“我們要做的是創造更有利於我方的戰鬥環境。”麥克尼爾放下了手中的筆記,直視著同樣嚴陣以待的伯頓,“利用火災警報、交通事故警報,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官方通告……把無關人員從附近區域驅逐,到時候我們就不必有所顧忌了。至於建築內部呢,我原先還擔心咱們殺進醫院的時候傷及無辜,那既然現在舍甫琴科很可能要來布加勒斯特做手術,他自己就會先把無關人員趕走以免秘密暴露。”說到這裡,他端起了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咖啡,“太可笑了,我們的優勢全是敵人自己提供的。”
舍甫琴科不會明白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並非商業競爭對手或私人事務上的仇家,而是個人微言輕、名不見經傳的食屍鬼搜查官——或許還包括他那幾位從事不同行業的戰友們。為了確保羅馬尼亞人成為自己的友軍,僅用正義口號去宣傳是遠遠不夠的。不過,從卡薩德那裡學來了不少招數的伯頓卻向麥克尼爾提出了一個建議。
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對外嚴格保密,隻有一個用來應付外界檢查並負責接收舉報線索和人事檔案的官方網站。這個網站此前曾經成為了麥克尼爾引羅馬尼亞探員們大舉出擊追殺舍甫琴科手下的食屍鬼的重要工具,而如今它再一次發揮了自己的作用,隻不過麥克尼爾甚至不必讓伯頓再做一次黑客。10月6日夜間,忙著從堆積如山的舉報線索中大海撈針的文職人員格奧爾基·奧哈奇(gheorgheohc)忽然看到了又一條和舍甫琴科的醫療設施有關的內容,忙著下班回家休息的他正要打著哈欠把線索列入虛假情報清單中,卻見同樣打著哈欠的佩特雷斯庫從不遠處路過並進入了他們的辦公室內。
已經在對抗食屍鬼的戰爭中堅持了三十多年的佩特雷斯庫算得上是一位傳奇人物,能夠像他這樣長期活躍在前線而保住性命、身體基本完好無損的探員,少之又少。即便不必親自走上戰場,g的文員們仍然尊重這些身經百戰的老戰士。
“晚上好,探長先生。”奧哈奇主動向對方打招呼,“真讓人無奈,現在到處都是舉報羅曼·舍甫琴科的虛假線索……有些一看就是瞎編的。”
“世上有專門做這種工作的人,他們的任務就是在一些人卷入醜聞的時候捕風捉影、伺機促成一方的勝利然後從勝利者那裡討來一點殘羹剩飯。”佩特雷斯庫眯著眼睛,“但是,即便我們明知道舉報線索裡絕大多數是假的,也不該掉以輕心。做公仆就要時刻承擔公民們施加的壓力。”
他湊近電腦旁看了看,溢於言表的疲倦和怠慢很快地消退了。穿著西服的老探長阻止了奧哈奇原本的動作,示意對方把那條舉報線索詳細地展示出來。
“又有工作得忙了。”他自言自語著,隨即向奧哈奇作出了自己的指示,“把這條線索列入待定名單,這是我說的。”
第二天(10月7日)上午七點,佩特雷斯庫拖著睡眼惺忪的康斯坦丁·傑萊裡跑到了大半個市區以外的一處公園,在那裡等待著提供線索的那位重要證人的到來。一貫隻想著早點下班的副手忽然變得熱心起來,這讓傑萊裡感到有些異樣,他一路上一直想問問對方究竟從不起眼的舉報線索中察覺到了什麼,但他最後也還是什麼都沒問。畢竟,自己整天犯錯的傑萊裡好像沒理由懷疑無數次從死亡線上爬回來的老探長的直覺。
兩人在長椅上紋絲不動地坐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見到不遠處有一個穿著夾克衫、身材微胖的男子向著他們走來。傑萊裡連忙打算上前主動迎接,卻被佩特雷斯庫按在了原地。
“您好,我是d先生。”微胖的青年男子用法語對著兩人說道,“請問……您是先生嗎?”
“是我。”佩特雷斯庫點了點頭,又指了指一旁一頭霧水的傑萊裡,“這是我的同事c先生。您提供的線索,我們已經看過了,並且我方很快就會派出專業人士到現場去偵察。不過,最終的結果取決於事實而不是我們的主觀意願。”
“我理解。”微胖的法國人坐在佩特雷斯庫身邊,把長椅上的最後一個位置占住了,“既然你們已經對此有所了解,那我也就直說了。數字是不會騙人的,附近生活用品的消耗異常絕對應該引起重視。雖然這可能會被解讀為……附近居民普遍節食且喜歡喝咖啡。”
康斯坦丁·傑萊裡笑了笑,他自己同樣懷疑羅曼·舍甫琴科的企業裡藏著大量食屍鬼,但他也不會因此而隨便地相信結果對舍甫琴科不利的證據。這個自稱負責為舍甫琴科的某家醫院提供飲食的法國人通過總結物資消耗情況而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並決定及時將其反映給羅馬尼亞打擊食屍鬼犯罪總局,著實有些違背常理。傑萊裡見過許多商人,他們當中的大多數從來不會重視生活中的相似細節問題。
佩特雷斯庫沒有笑。
“請您放心,我們的工作就是找出並消滅食屍鬼,所以我們既不會無視合理的證據也不會隨便按照虛假證據去行動。”佩特雷斯庫似乎有意采信對方的結論,“如果您以後又獲得了一些重要線索,請隨時向我們報告。”
法國人把一個數據存儲裝置遞給了佩特雷斯庫,然後便向兩人道彆、匆匆地消失在了遠處的樹林旁。傑萊裡鬆了一口氣,他不明白這位經驗豐富的副手今日非得把自己叫出來的原因。
“現在的情況好多了。”佩特雷斯庫靠在長椅上,閉目養神,“你沒有見到過二十多年前的場麵……是的,食屍鬼已經從各行各業被驅逐是你們這一代人所認定的常識,但這個常識是我這一代人一手造就的。二十多年前,食屍鬼們真的在開醫院、經營墓地、開餐廳……隻有你想不到的地方,沒有他們不敢去的地方。全國各地都是食屍鬼的超大型飯店。”
“那確實是災難。”傑萊裡歎了一口氣,“如果舍甫琴科僅僅是無意或蓄意雇傭食屍鬼,我們確實可以放他一馬。然而,現在的線索卻似乎向我們證實,舍甫琴科集團是由一群食屍鬼控製的。”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佩特雷斯庫苦笑著,“學校、法院、醫院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食屍鬼滲透進去的,明白嗎?我們的未來、我們的現在、我們的過去……缺乏對這三者的信心,公民就會寧可倒向無秩序也不願生活在現有秩序之下。”
傑萊裡越來越看不穿自己的副手了。揚·佩特雷斯庫並不是工作狂,這個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探長確實會出色地完成每一項任務,但那純粹是出於一種應付公事的中規中矩的態度。在這個披著一頂稻草人帽子的中年男人眼裡,規定比一切都重要,如果哪天有人規定放任食屍鬼攻擊平民也不會受罰,這家夥大概就連上班的想法都沒了。
“那……”傑萊裡試探性地尋找佩特雷斯庫的真實用意,“您那時候一定吃了不少苦頭。”
“是啊,當時我想的是我不能在幾十年之後讓下一代人罵我是個廢物……唉!”老探長晃了晃腦袋,“現在想了想,真是不值。”
兩人在返回辦公室的路上得知,有人又得到了一條舉報線索。舉報人自稱是一名醫療器械經銷商並同樣把矛頭對準了舍甫琴科的醫院和其他醫療設施。事已至此,再無視舍甫琴科的異常並將種種反常現象稱為個例,簡直是侮辱探員們的職業素養。為謹慎起見,康斯坦丁·傑萊裡先向上級提交了偵察請求,他還不打算把事情鬨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雖然傑萊裡從未有過把這些機密行動告訴麥克尼爾的打算,後者卻已經從羅馬尼亞探員們近日的行動中推測出了一二。10月9日當天晚上,邁克爾·麥克尼爾和彼得·伯頓開著轎車沿那條熟悉的路線前往泰坦公園附近,他們先前已經得知傑萊裡這兩天【絕對沒時間出來聚餐】——再通過和舒勒對比時間表,從而確定了舍甫琴科的行蹤。
麥克尼爾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按著車門旁的按鈕,把車窗降下來。涼爽的秋風吹拂著他的麵頰,也差一點吹滅了伯頓剛點起的火焰。
穿過這燈紅酒綠的城市,映入眼中的一切都令麥克尼爾更加地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和平。他固然知道有多少醉生夢死就有多少窮困潦倒,光是沉醉於繁榮的幻象中隻會誤導自己的認知。
“邁克,你說一個食屍鬼如果決定不殺人而且致力於尋找不吃人也能活下去的辦法,那這種食屍鬼是不是就對我們沒有威脅了呢?”伯頓突發奇想,他得來的是麥克尼爾鄙夷的目光,“不……我是說啊,移植了食屍鬼的器官的人類究竟該算是人類還是食屍鬼呢?我們都說有這種想法的人大概想要變成怪物,但我們畢竟還沒有親眼見過活生生的案例。過去倒是出現過多起患者移植動物器官後行為反常的報道。”
“你想說什麼?”麥克尼爾永遠不必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感到無聊,伯頓給他提供的樂趣太多了,“人類中也有rc細胞異常增殖的疾病,患者會變得越來越像食屍鬼,但他們終究還是病人而不是食屍鬼——隻要這病症治好了。相對而言,食屍鬼卻永遠不可能變成人類,所以我也根本不打算考慮如何善待他們。”
“我們事先有過推斷嘛。”伯頓開始檢查手邊的工具,他擔心長期的安逸生活會讓自己的筋骨生鏽,“你也讚同我的觀點,難道不是嗎?僵屍——也就是食人症患者——和人類之間是可以互相轉化的,那麼食屍鬼和人類之間應該也有兩條類似的途徑。現在我們既然已經得知人類之中確實存在因rc細胞異常增殖而導致的【食屍鬼病】,那麼食屍鬼大概也能被變回人類……不,說得大膽一些,搞不好所有的食屍鬼以前都是人類。”
“夥計,你會把猩猩和猴子當成自己的同類嗎?”麥克尼爾哈哈大笑,“人類自己的問題還沒解決呢,我不會在動物……和怪物身上浪費我的同情心。縱使食屍鬼的祖先是人類,他們現在就是不折不扣的怪物。當然,倘若食屍鬼可以變成人類,那時我一定會考慮采用更溫和的手段。”
滲透進入舍甫琴科的醫院並不簡單,遍布建築內的服務人員儘職儘責地引導就醫的患者們前去對應區域而不是隨處亂逛並看到些不該看的東西。然而,這個堡壘內部如今同樣有著麥克尼爾的眼線:卡薩德的誌願者和博尚的餐飲服務人員。有這些人的協助,突破封鎖對於麥克尼爾來說易如反掌。
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處貼著告示:由於地下停車場正在維修,近日停止使用。
“他們確實在認真地阻止我們入內。”眼尖的伯頓看到醫院每一棟建築的每一扇門旁都有保安在巡邏,他可不敢去賭那些疑似是雇傭兵的家夥究竟有多高的自控能力,“怎麼說?等羅馬尼亞探員們到了之後再動手?”
“那就來不及了。”麥克尼爾看了一眼手表,“舍甫琴科敢跑來這裡接受手術的底氣就在於他有不讓情報泄露的絕對自信——我敢說,調查醫療垃圾的辦法在這裡也不好用。希望舒勒的那個小玩具管用,現在我們還是想辦法混進醫院吧。你去在島田說的那棟建築附近找個通風口,然後把博尚準備好的那輛餐車開過去。”
“那你呢?”伯頓條件反射一般地問道,“這附近沒什麼適合潛入的位置。”
“我有我的辦法。”麥克尼爾笑了笑,“你快去吧,我們在手術室外麵會合。”
伯頓跳下車,一溜煙地消失在了夜色中。麥克尼爾獨自一人坐在車子裡休息了一會,直到伯頓給他發來了行動開始的暗號後,他才又一次開動了車子。轎車沿著原路返回,抵達地下停車場入口附近,而後直接撞斷了外麵的欄杆、飛馳著衝進地下。
不出麥克尼爾所料,燈火通明的地下停車場裡有整整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黑衣人等待著他。空蕩蕩的地下一層停車場裡現在除了他自己駕駛的轎車之外,隻有另一側一輛已經空空如也的貨車。
今天晚上這裡不會有監控錄像,那正好符合麥克尼爾的心思。
“我聽說這裡在維修,但我為什麼沒看到施工隊伍呢?”麥克尼爾走下車子,大聲向著另一側的黑衣人們說道。他不擔心這些人會隨便開槍,一來槍聲很容易讓外麵不知情的人聽到,二來麥克尼爾自己有充分的準備,“哎呀,你們肯定就是施工人員了……趕快去乾活,彆站在這裡發呆。”
黑衣人們沒有動作,他們隻是警惕地盯著麥克尼爾,不敢輕舉妄動。誰先暴露,誰就落入了下風,即便獲勝也要麵臨著一連串的麻煩。然而,當麥克尼爾扔掉外套並露出穿在裡麵的戰術背心時,附近那幾名能夠看清印在上麵的字母縮寫的黑衣人們終於無法保持淡定了。雖然dgsb和g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但光是前兩個大寫字母就已經把這些家夥弄得神經緊張。無數揮舞在半空中的觸須和麵具後血紅色的眼睛讓這些形跡可疑的家夥徹底暴露出了真麵目。
真是一群業餘人士——麥克尼爾這樣想著。僅僅是在不恰當的時間和地點遇到了不恰當的人就爭先恐後地撕破偽裝,擁有這等不成熟的心誌的家夥根本不適合做潛伏工作。不,食屍鬼不擅長潛伏在人類社會中反而是人類的幸運。
“哎,你們真的不打算用槍嗎?”他笑著按下了左手側的銀白色手提箱的按鈕,露出了裡麵的武器,那是一個外觀類似炮筒的庫因克,“也對,噪聲太大了。”
他按下了另一個按鈕,前方幾十名凶神惡煞地朝他撲來的食屍鬼轉瞬間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燒得灰飛煙滅,那些要將麥克尼爾刺穿的觸須無一不是因其主人的死亡而軟弱無力地垂落在地。隔著十幾具焦黑的屍體,麥克尼爾從牆壁上的空洞一直看穿到了停車場的儘頭。
——集合了庫因克製造工藝和埃貢·舒勒在激光武器上的造詣的新型裝備,也隻是舒勒順手送給麥克尼爾的玩具之一。用舒勒的話來說,隻要相應基礎設備發展到了合適的程度,他利用手頭的資源造一個便攜式激光炮並不難。
“……很遺憾,我的【槍】沒那麼大的噪聲。”麥克尼爾環視四周,發現剛才站在這裡的食屍鬼無一幸存。他掃興地走到大貨車旁,毫不意外地發現裡麵沒有半點值得他調查的痕跡。
地下停車場裡估計還有更多的食屍鬼,不把這些家夥殲滅,附近的羅馬尼亞人的生命就時刻處於危險之中。被心中的直覺警醒的麥克尼爾猛地向右側跳去,躲避了從後方襲來的致命一擊,但那貨車卻沒有這麼幸運,它被觸須撞翻在地,車子上的玻璃也被震得粉碎。
轉過身的麥克尼爾發覺剛才自己背後方向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渾身上下裹在黑袍中的食屍鬼。
“看起來有點眼熟。”他捏了一把冷汗,“是誰呢?不重要,反正都得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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