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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麥克尼爾還在整理他的活動記錄,並且希望從中得到一些新的啟示,“販毒活動給東盟各行各業的頭麵人物帶來了我們難以想象的巨額利益,在這種犯罪幾乎成為公開的常識後,找到他們犯罪的證據並不難……”
隻有過著清貧生活的平民才會試圖從自己的道德或是價值觀等角度來製定對待問題的策略,對於手中掌握著大量資源的支配者來說,說服他們采取某種確定行動的因素是利益。任何試圖打擊販毒活動的計劃都會遭受出乎意料的阻力,並給當事人帶來前所未有的風險。興亞會將要在鎮壓販毒集團的這場看不見的戰爭中付出巨大代價,阻礙他們下定決心的,也許是預期收益抵不上成本的悲觀估計。
能否消滅這些毒販子,並不在於麥克尼爾找到多少證據,而在於興亞會的決心。
“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性。”伯頓提出了他的看法,“如果說興亞會產生了猶豫,那是由於他們擁有的東西已經太多了,因此非常擔心自己在冒險行動中承擔慘重的損失;然而,對於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不做出什麼改變就隻能等死的人們來說,維持現狀才是他們所見的最差選擇。”
“我明白你的看法了。”麥克尼爾故作深沉地向伯頓豎起了拇指,“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的策略不是積極地搜集販毒集團的犯罪證據,而是要讓興亞會和韓將軍相信:這個廣泛的販毒集團的存在帶來的損害,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威脅著東盟的生命。”
即便是看起來並不在乎功名利祿的桑鬆也不是完全意義的理想主義者,他隻是通過避免自己過多地涉足政壇而強製性地戒掉了對於權力的渴望。這種能夠支配他人的**是人類社會中最無可救藥的絕症,並且有著多種截然不同的表現形式。當人們往往隻把目光投向服務於國家的官員時,他們忽略了權力正是由於支配資源而帶來的。形式並不重要。
麥克尼爾必須做出改變,不然,無論他們暗地裡消滅了多少服務於販毒集團的村莊和據點,又或者是抓到了更多軍官參加販毒活動的證據,這些看似正義的調查活動除了讓他們更加地引起當地其他東盟軍的警惕和仇視之外,無法帶來任何實質性的進展。在這一片泥潭中,每個人都握著對方的犯罪證據,誰要是莫名其妙地受到了某種高尚理念的觸動而決定打破這腐朽不堪的一潭死水,他們便會成為眾矢之的。
“……販毒帶來的利益雖然可觀,但是公民的軀體和精神卻在這一過程中受到前所未有的毒害,這是比任何一種可見的思想都更能徹底地摧殘一個人的【物理手段】。”麥克尼爾想起了古國一教授在呂宋島實施的禁毒作戰,其成功不僅在於采取了嚴酷的手段打擊販毒集團,更在於用種種輔助措施逐漸使得一般公民參加販毒活動的獲利和承擔的風險不成比例。
許多人確實迫於生計而卷入了販毒集團的交易網絡之中,這些人是可悲的,儘管麥克尼爾往往很難向他們投以額外的同情。那麼,一旦從事其他行業的工作足以謀生且不必使得自己承擔風險,相當一部分守法公民便會棄暗投明。醉心於販毒獲得的利潤而孜孜不倦地繼續從事這一行業的家夥也不在少數,但麥克尼爾寧願先把那些在主觀上沒有惡意的人篩選出來——然後他就可以大開殺戒了。
“販毒集團的猖獗活動會導致構成東盟這座大廈的地基開始搖動,使得構成國家基礎的公民喪失正常的勞動能力和思考能力……進而讓興亞會的理想徹底破滅。”伯頓想出了一個借口。
“不,我們隻需要更直接的、更能夠讓他們意識到斷頭台的利刃已經架在脖子上的現象。”麥克尼爾莞爾一笑,“比如說,中南半島北方這些兼職販毒的軍閥的士兵們由於長期做生意加上自己也吸毒,已經無法有效地遏製被蔑視為匪徒盜賊的叛亂武裝組織南下了。”
“你這是想要報複吧?”
“報複這個詞,不太雅觀。”麥克尼爾一本正經地答道,“我更願意將其稱為……糾正。他們拿著東盟公民作為納稅人上繳的資金,又暗地裡從事犯罪活動以填飽自己的金庫,可是他們不需要為此承擔任何責任、付出任何代價,實在是不公平啊。村民們冒著被炸死、被餓死的風險為他們種植毒品,商販們冒著被擊斃的風險幫助他們運輸這些貨物,到頭來真正操控交易網絡的人卻不用承擔風險……那就讓我們給他們製造一些。”
“好極了,我完全讚同。”伯頓搓了搓手,“尤其是第14步兵團的那群混賬,明知咱們的身份,還敢讓那群沒吃飽飯的士兵上來毆打我們……怎麼做?”
他們首先需要桑鬆的默許和支持,目前正在調查東盟軍種種亂象的桑鬆應該不會介意在自己發送的報告中就某個問題多加上一段額外的聲明。但是,不管麥克尼爾的動機是什麼,暴露東盟軍的軍事機密無疑是【叛國】,一旦東窗事發,誰都救不了他的性命。因此,麥克尼爾還需要並未被困在戰場上的博尚和舒勒等人的協助。
作為目前為東盟研發無人機的專家,舒勒一麵利用他的影響力和手頭的資源去竭儘全力地說服東盟的官員們允許他接觸和核設施相關的情報,另一方麵又把他的實驗室的物資供應和博尚背後的那位神秘人物聯係起來,從而形成了一個能夠在麥克尼爾出現危險時仍然獨立運作的【第二指揮網絡】。借著向後方彙報情況的機會,麥克尼爾輕鬆地和舒勒取得了聯係,並安排舒勒最好找個借口給前線的無人機設計一些看起來更像是失誤和技術故障的意外。
即便是精通暗語和密碼的特工們前來反複觀看通訊內容,也不可能猜出來他們在說什麼。
“提出這麼少的要求,不符合你的風格。”名義上,舒勒在和麥克尼爾討論他們的餐館的經營狀況,“我幫你設計一個更好的搭配。”
“天哪,我吃不慣瑞士菜。”
“沒關係,交給我就行。”
除了把被當地軍閥抓起來關押的這筆賬認真地算一算之外,博尚對這些東盟軍軍官用來掩人耳目的幾家公司進行的調查所得出的結果始終讓麥克尼爾感到疑惑。他直到最近都認為東盟各地的販毒集團具有一定的獨立性,儘管這些毒販子可能通過交易網絡而互相聯係,但他們大體上維持著各自的勢力範圍。然而,博尚前兩天拿出的調查結果推翻了麥克尼爾的推測,其中一項重要理由便是經營這些公司的人員名單中竟然有許多外地人。
當然,萬一是生活範圍離緬甸較近的泰族人出現在名單中,麥克尼爾也不會感到驚奇。可惜,博尚提供的證據說明其中居然有白人。白人想要在東盟成為受人尊敬的社會名流,幾乎是不可能的。東盟過去幾十年間的混戰和包括興亞會等組織提倡的亞洲人優先原則已經讓非亞洲人在東盟幾近淪為二等公民。
“如果合眾國或者俄國還在,我也許會認為這是其他國家派來的間諜和代表。”麥克尼爾同樣陷入了震驚之中,“但是現在昔日維持著舊秩序的大國都已經消失了,這些白人又在代表誰呢?”
也許他們隻是和麥克尼爾一樣,因為足夠幸運而獲得了東盟的大人物們的青睞。
暫且不提販毒活動背後的那些糾葛,等到麥克尼爾和伯頓養好了傷之後,他們便決定繼續按照桑鬆的命令去追查附近東盟軍的可疑活動。本地的軍閥為了爭取更多的資金援助而虛報部隊規模實屬常態,許多東盟軍指揮官名義上派遣部隊參戰,實則把人員調往後方做他們自己的生意。
麥克尼爾不打算放過得罪了他的東盟軍軍官們,他決定在送上主菜之前先想辦法從其他角度找他們的麻煩。
“麥克尼爾先生,不能再靠近了。”阿南達提醒麥克尼爾注意安全,“他們的警惕性提高了。”
“沒關係,我們就留在這裡。”麥克尼爾把車子停在路邊,和同伴們鑽進了樹叢,“對了,阿南達,你之前一直生活在戰區……殺過人嗎?”
阿南達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到底是殺過人還是沒殺過啊?”伯頓也迷惑了。
“為了保命,殺過幾個人。”阿南達誠實地回答道,麥克尼爾能夠注意到對方的雙手都在顫抖。
“按理說,你比我們還年長一些,經曆過的戰爭也更多,看到戰鬥場麵的時候不應該這麼害怕……”沒等疑似因遭到麥克尼爾唐突懷疑而驚慌的阿南達辯解,年輕的憲兵話鋒一轉,又誇獎起了在危機四伏的叢林中仍然堅守職責的翻譯,“但是,你之前獨自一人完成了我委托給你的工作,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就憑這一點,我非常佩服你……明明看到戰爭就會嚇得發抖,卻可以出色地單獨穿過封鎖線、履行自己的義務。”
比麥克尼爾現在的這具軀體的年齡大了幾歲的泰族人青年局促不安地用同樣沾滿了泥土的雙手搓著褲子,看起來十分緊張。
“你們在做好事,跟這些比起來,我自己的恐懼是可以克服的。”
麥克尼爾遠遠地看到又一隊全副武裝的東盟軍士兵鬼鬼祟祟地從下方的林間小路中穿過,他隻是讓伯頓負責記錄和觀察,而他本人決定先在這處較為隱蔽的斜坡上休息一會,“做好事的可不一定是好人哪,阿南達。”他歎了一口氣,“你也恨這些毒販子,對嗎?這是我能構思出來的唯一理由。”
“我的父親染上了毒癮……然後整個家就垮掉了。”阿南達低聲說道。
氣氛頓時變得沉默了,麥克尼爾尷尬地四處轉頭,裝作是觀察周邊的地形和可能存在的伏兵。他也許要改正自己的想法,那些真正被毒販子們害得家破人亡的受害者比他更有資格去實施懲罰。沒有人可以強迫他們去寬恕,即便這些受害者想要把同等的痛苦還給加害者,也是天經地義的。
以眼還眼固然會讓所有人變成瞎子,可若是不采取報複,那麼世上便總要多了不少平白無故地失明的可憐人。
“他們都應該死。”麥克尼爾咳嗽了兩下,“我……很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惜的是,這些應當受到懲處的罪犯中,不僅有被利益蠱惑的敗類,更有一些真正的可憐人……唉,真正能夠讓最普通的公民們自發地敵視毒販子而非因種種生存上的理由去被迫協同犯罪的,不是更嚴厲的鎮壓措施,而是要讓他們能每天都吃得起羊脂布丁、蔓越莓派、蛤蜊蛋糕、奶酪牛排——”
“……麥克尼爾,我得提醒你一下,他們不吃這些。”伯頓捏著麥克尼爾的肩膀,他在這裡就停下了動作,上一次他故意把泥土弄進麥克尼爾的衣領時被麥克尼爾好好地報複了一下。
“……那就,雞肉炒飯(khophtk)。”邁克爾·麥克尼爾鄭重地對阿南達講解著他兼職廚師而掌握的烹飪知識和技巧,“真的,公民們如果都能過上更好的生活,犯罪甚至是叛亂活動都會得到一定程度的遏製……反過來,隻去使用暴力手段進行對抗,不去改善公民的生活,殺再多的罪犯和叛軍也不能根除禍患。”
關於美食的討論很快驅散了不安和惆悵。麥克尼爾興致勃勃地說,他們在新加坡和馬尼拉經營著餐廳,不久後也許可以在東盟境內的其他大城市拓展業務。伯頓補充道,如果條件允許,去曼穀開設一家餐廳也是可行的,那有助於他們把生意深入中南半島地區。
事實證明桑鬆早就掌握的情報一向是準確的:第14步兵團甚至是第190步兵師不僅涉嫌參與販毒,同樣還涉嫌倒賣重要的軍事物資。就算不用腦袋去思考,麥克尼爾都能猜得出來那是他們為乾臟活的毒販子們提供的必要保障。身處戰爭中,誰有武力誰就是權威,毒販子縱使再凶悍和富有,一發子彈照著頭顱穿過,照樣是死屍一具。
夜幕降臨,麥克尼爾和同伴們離開山坡,前往下方的道路旁,借著簡易路燈的光芒,開始吃他們的晚飯。晚飯很是單調,伯頓對於麥克尼爾兼職當了廚師卻還能吃得下壓縮餅乾這件事感到非常奇怪。
“做記錄,我們今天的活動內容……”
“好的。”伯頓剛拿出他的平板電腦,就立即愣住了,“……麥克尼爾?你看一下,這裡為什麼有信號了?”
麥克尼爾嘴裡的壓縮餅乾渣噗地一下噴了出去,差一點甩到阿南達的臉上。他奪過伯頓手裡的平板電腦,反複看了幾次,告訴同伴們儘快結束用餐、尋找安全地區進行躲避。
“信號屏蔽和網絡服務中止竟然被解除了?”阿南達也大吃一驚。
“無論這是意外還是來自新加坡的新命令,叛軍肯定會趁機大舉進攻。”麥克尼爾可不想在可預見的混戰中成為消耗品,“還好我提前做了準備,大家跟我走。”
2114年8月12日夜間的這起意外由何引發,想必會成為東盟軍事後爭論的焦點之一。然而,曆經東盟軍和日軍無數次圍攻仍然頑強地生存了下來的自由南洋聯軍(在聯軍成立前,中南半島許多民間武裝組織經受了這樣的考驗)卻不會放過機會。發覺東盟軍的信息封鎖突然中斷後,自由南洋聯軍朝著疏於防範的東盟軍發起了猛攻,處於戰線突出部並相對孤立的東盟軍作戰部隊首當其衝成為了目標。
看在上帝的麵子上,麥克尼爾的本意是報複那些和他有仇的東盟軍軍官,而不是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漫山遍野的自由南洋聯軍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時,麥克尼爾知道他必須做出反擊了。憑借地形優勢,他和伯頓堅守著據點,給遭受突然打擊的敵人造成了意料之外的傷亡。
成功地將下方聚集的十幾名敵軍士兵擊退後,伯頓鬆了一口氣,換上了新的彈匣,時刻警惕著周圍的新變化。
“這是什麼聲音?”阿南達豎起了耳朵。
“哦,這就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情況。”麥克尼爾已經發現有一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飛來,“敵人也有無人機,儘管沒有東盟軍的那麼威風。”
眼見自由南洋聯軍的無人機開始對地麵進行掃射,三人都顧不上體麵,各自轉頭就跑。樹林雖然為他們提供了一定的掩護,但麥克尼爾從來不認為樹林能夠成為阻礙無人機消滅目標的護盾。變化永遠比計劃更快,要不是他出於職業上的謹慎而提前做好了規劃,現在他就隻能漫無目的地逃跑直到一頭鑽進敵人的包圍圈裡。
“那東西飛走了嗎?”和麥克尼爾一起鑽進了地洞的伯頓片刻也不敢鬆開手中的步槍。
“我們得找個更保險一點的……掩體。”麥克尼爾確認了一下當前的時間,“幸虧他們的無人機飛行時的噪聲很大……好了,我們向西南方向轉移。”
“這倒是個好辦法,我們用第14步兵團擋在我們前麵。”阿南達不懂軍事,他隻是憑著直覺判斷麥克尼爾的決定能夠救他們一命。
“不,阿南達,以我的估計,第14步兵團這時候已經被擊潰了,那條道路上會被從陣地中逃出的幸存者充滿。”麥克尼爾哈哈大笑,“走著瞧,我跟你賭100新亞元。”
13日淩晨,在自由南洋聯軍的封鎖線中殺出一條血路的麥克尼爾一行人終於趕到了預定的撤退道路上,並不出所料地遇到了一大群正狼狽逃竄的東盟軍士兵。
“舒勒是不是把場麵做得過火了?”伯頓皺著眉頭觀察那些失去了戰鬥意誌的士兵,小聲對麥克尼爾抱怨道,“差一點連我們也送進去了。”
“不對,應該還有第三方。”麥克尼爾心裡做了估計,“隻憑舒勒一個人的權限和資源,要是能搞出這麼大的架勢,那我們直接去攀附他就可以了。”
上方的山坡中有一名叛軍士兵剛跨過視覺死角,被麥克尼爾一槍擊中胸膛,沿著斜坡翻滾下來,順著勢頭撞在逃跑的東盟軍士兵隊伍前方,把為首的軍官嚇得連忙命令手下原路返回。沒過多久,他們又被從原來的道路上追趕過來的敵人嚇得又走上了逃跑的道路。
“看著他們像一樣搬家,實在是滑稽。”麥克尼爾自言自語著。他讓伯頓到附近去偵察,沒想到伯頓竟然帶回了一個連軍服都脫掉了一半的東盟軍官。借助照明燈,麥克尼爾很快辨認出來這名軍官正是上一次被他們當場抓獲的昂溫上尉。
“阿南達,問他……他的長官在哪裡?”麥克尼爾舔了舔嘴唇,他的憤怒和無法改變現狀的不滿需要一個人的鮮血才能得到平複。
事情比麥克尼爾設想的還要滑稽,作為貌吉上校的副官,昂溫上尉在自由南洋聯軍發動大規模進攻的時候就落荒而逃,完全沒有考慮他的長官。
“沒關係,我們回他們的駐地找一找。”麥克尼爾衝著昂溫上尉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彆想跑,不然不會有人知道你死在這裡。”
被伯頓問及原因時,麥克尼爾解釋說,按照他的預估,目前以殲滅東盟軍作戰部隊而不是占領土地為主的自由南洋聯軍在擊潰第14步兵團後會迅速轉移陣地、攻擊其他東盟軍部隊。也就是說,第14步兵團差不多已經覆滅,甚至自由南洋聯軍打掃戰場的工作也該結束了。
“……萬一你算錯了,我們就是自己去送命啊。”伯頓有些不安,“算了,你指揮過那麼多大戰役,我也隻能相信你了。”
第二天的太陽緩緩升起時,麥克尼爾一行人終於趕到了第14步兵團原來的駐地。這裡不僅見不到自由南洋聯軍的蹤影,連火勢都已經基本停止,和麥克尼爾預測的情況幾乎完全相同,麵對其他同伴的疑慮,邁克爾·麥克尼爾大膽地聲稱,這裡不會有仍然活動的叛軍,他們隻管搜索貌吉上校或者是那具屍體就好。
搶先發現了【戰利品】的不是麥克尼爾,也不是伯頓,而是阿南達。他興衝衝地跑來對麥克尼爾說,貌吉上校那身首分離的屍體擺在附近一處空地中的木樁旁,屍體上還貼著疑似自由南洋聯軍簽發的某種審判書。
麥克尼爾聽了阿南達的描述,押著昂溫上尉前往現場。在邁過堆積如山的屍體後,麥克尼爾找到了阿南達所說的現場。貌吉上校的腦袋被人砍了下來,放在木樁上以向著東盟軍做警告;無頭的屍體上貼著用當地文字寫成的某種布告,麥克尼爾不認得上麵的內容,他也不想讓阿南達立刻翻譯。
年輕的憲兵放肆地笑了幾聲,踱著方步走到屍體前,拎起了那沉重的頭顱。
“您哪,去地獄享福吧,再見嘍!”他把貌吉上校的腦袋當成足球踢了出去,看得後麵被伯頓綁住的昂溫上尉心驚肉跳,“我雖然不喜歡那些黑衣人,他們這一次倒是幫我辦了一件好事。”
完成了形式上的複仇後,麥克尼爾大搖大擺地走回阿南達身邊,裝作不經意地詢問道:
“阿南達,你說,這個平時一直幫著自己的長官作惡的家夥,該不該殺呢?”
“應該!”阿南達沒有絲毫猶豫。
“很好,現在你把他的腦袋砍下來,把這兩具屍體並排放在這……然後仿著這份用來宣布罪證的審判書的內容,再寫一份。”說著,麥克尼爾把刀子遞到了阿南達手中,“想要消滅毒販子,你就要有砍下他們的腦袋的決心,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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