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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2049年的下半年,nff依舊保持著相當程度的謹慎。經曆了重組和部分擴充的合眾國武裝力量等待著利劍出鞘的時刻,而nff的民兵則取代了那些被證明無力承擔工作的警察、管理各個城市的治安。加入nff的分支組織就意味著得到了一份體麵的工作和有保障的口糧,這對於大部分普通市民和鄉村居民而言是莫大的榮幸,也是他們在這饑荒中生存的首選方案。儘管如此,竭儘全力確保糧食供應的nff有時也會在工作上出現疏漏,任何一次短暫的糧食供應不足都會讓當地居民甚至是nff民兵和乾部都產生嚴重的不安。
這一問題最終遇到了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案。
美利堅合眾國首都華盛頓的大街上,幾名身穿nff製服的民兵正在街道上巡邏,這是他們每日的工作之一。在亞當·希爾特——他現在該被稱作亞當·希爾特領袖了——強烈地譴責合眾國全國各地的警署不務正業後,警察連為nff民兵看守戰場的機會也沒有了,他們剩下的最後一份職能是夜以繼日地處理被彙總到各地警察機構中的數據。nff民兵,或以官方稱呼【白騎士】來形容,是代替合眾國各州、市警察維持治安的新力量。出於對傳統的尊重,nff按原本的結構維持民兵的指揮係統,這也讓那些不太樂意接受直接管理的民兵指揮官和nff乾部得到了一些較為清閒的崗位。
這隊民兵護送著幾個箱子前往另一處街區,走在最前麵的民兵一直用兩隻手提著他的腰帶,看他那睡眼惺忪的模樣和怠惰的神態,倘若角落裡忽然竄出一個持槍歹徒,他肯定毫無還手之力。在他身後跟隨他前進的同伴大多如此,他們不具備同士兵相稱的身體素質、反應能力和戰鬥技巧,比原先的警察多出的僅僅是敢於在犯罪頻發地帶巡邏的勇氣,而這勇氣並非來自他們自身,是遍布大街小巷的無人機、裝甲車和坦克為他們提供的。
“這身製服到底是誰設計的?”最前麵的民兵頭目唉聲歎氣,“他們真應該仔細地考慮一下個體差異。”
“我看你最好不要向上級反映,不然上級就會說,你該減肥而不是抱怨衣服不合身。”
“我懂。”民兵頭目沮喪地回答道,“可是,我已經在很努力地減肥和鍛煉了——假如他們每天給我們繼續安排這麼多任務,誰會有多餘的時間去研究如何塑造新的體型?但願這饑荒趕快結束,我們的工作也能清閒一些。”
他們再也不會看到任何同他們有著不同膚色的居民。憑借著警察的漠視和許多忍饑挨餓的公民的支持,nff成功地從合眾國的主要城市和大部分次要城市之中驅逐了所有非白人居民。也許荒郊野外還躲藏著一些遊蕩的漏網之魚,但他們對nff根本無法形成威脅。白宮、國會,那隻是台麵上的幌子,真正掌控了合眾國命運的是nff,或者說是那個被稱為美利堅全國領袖的亞當·希爾特(而不是真理之父本人)。假如有誰沒認清這一點就盲目地衝進nff的組織以尋求利益上的最大化或道德上的滿足,他肯定會徹底失望的。
糧食不足促使nff使用嚴格的配給製,敢於哄抬糧食價格的商人不是已經去見了上帝,就是在阿拉斯加的某個設施內以辛苦的勞動來贖罪。在外界的糧食輸入幾乎完全消失後,nff僅憑合眾國國內那搖搖欲墜的糧食產量而維持了情況的基本穩定,許多評論家認為配給製和良好的物流運輸是nff管理合眾國的秘訣。即便亞當·希爾特和他儘職儘責的全國領袖辦公廳幕僚們竭儘全力,糧食短缺依舊時有發生,那時強壯的nff民兵們就不得不運輸一些代用品來確保市民不會餓肚子。
“喂。”幾名穿著白色軍大衣的軍人出現在民兵隊伍前方,為首的軍官攔住了他們,“箱子裡是什麼?在華盛頓隨便地運輸不明物品,是要接受重罰的。”
胖乎乎的民兵頭目晦氣地看了軍官一眼,這有著一頭耀眼金發的青年軍官令他新生妒忌,而當他那擠在兩團肥肉中的眼睛捕捉到了對方肩章上的金色橡葉後,這嫉妒就更是在心中生根發芽了。他比對方更年長,卻隻能做一個民兵頭目,而不是堂堂正正地接受調遣的軍官。
“少校,這是備用糧,是澱粉和蛋白粉的混合物,我們打算把它們送到對應街區的居民手中。”
那少校和他身後的其他軍官麵麵相覷,他們似乎都不清楚所謂的備用糧到底是什麼。
“這可真是新鮮。”少校點了點頭,“我去剛平定的墨西哥占領區已經一年多了,頭一次聽說本土除了救濟糧之外還有備用糧,看來糧食危機已經解決了嘛。對了,這蛋白粉是用什麼生產的?”
胖民兵頭目眯起眼睛,以傲慢的口吻回絕了對方:
“抱歉,少校,作為nff的組織成員,我無權向外人告知有關——”
“我是nff【特區領域】的【內衛長官】,我現在命令你向我彙報。”少校翻開軍大衣,向膽怯的胖民兵頭目露出了衣領上的nff徽章,“難道我連詢問一些常識問題也要去附近的辦事處專門找人調查嗎?”
“年初的新規定……這些【蛋白粉】,是用那些野蠻人做的。”
有那麼一瞬間,自認為皮糙肉厚的民兵頭目產生了自己在下一刻就會被撕成碎片的錯覺。但是,想象中的劇痛沒有到來,那年輕的少校以厭惡的目光瞪著這些民兵,口中發出低沉的吼叫:
“我知道了,滾吧。”
如釋重負的民兵們消失在了軍官們的眼前。依舊年輕的少校抬起頭望著灰白色的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軍大衣和大簷帽上,讓他很快變成了白胡子的聖誕老人。在這輕盈而虛幻的天鵝絨的陪伴下,阿爾弗雷德·希爾茲少校循著記憶中的道路,找到了nff在華盛頓的辦公大樓。這棟在風格上有些複古的建築,是真理之父和nff全國領袖亞當·希爾特的辦公地點,其內部的裝飾貫徹了nff以往的簡樸風格。
就在這象征著nff絕對權威和統治的大樓前,一場混亂的打鬥吸引了希爾茲少校的注意力。幾名身穿白色製服的青年民兵被周圍的十幾名同僚圍在中間,五花大綁地推到了牆角,其中一人不住地喊著:
“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的祖輩是在合眾國出現之前就移民到這裡的盎格魯人,不是猶太人!我的先人參加過反抗英國人的戰爭!你們不能這麼——”
噠噠噠噠噠噠。
一連串的槍響過後,一擁而上的nff民兵們將這些屍體拖進了準備好的貨車中,而後和同伴們站在雪地中聊著天。nff禁止吸煙,誰若是被發現吸煙,將會遭受組織內最嚴重的懲罰——流放阿拉斯加。飲酒倒是沒有受到類似的嚴格禁止,但亞當·希爾特隻允許在nff組織的彌撒上喝酒,此外就是飲用那種奇怪的黃色酒類飲品,除此之外的酗酒行為受到的懲罰和吸煙是類似的。
至於吸毒行為,一經發現,犯人應當被當場處決。
“為什麼我們這裡現在還有這麼多錫安長老的臥底?”走過大樓前方的台階時,希爾茲少校聽到那些民兵們疑惑地談論著剛剛被他們處決的那些民兵頭目和nff乾部的身份。
“不知道。但我相信他們確實在為撒旦賣命。”
希爾茲少校無奈地歎了口氣,囑咐手下留在大廳,他自己乘電梯前往亞當·希爾特的辦公室所在的樓層。自他於2048年下半年接受nff的命令前往墨西哥以便為勞爾·裡維拉的合並計劃提供支援,已經有一年多了。在nff的鼎力支持下成為了墨西哥總統的勞爾·裡維拉,草率地宣布墨西哥已經在同毒販子的戰爭中瀕臨滅亡,並簽署了全麵並入合眾國的條約。裡維拉總統自以為是的方案迎來了廣泛的抵抗,雖然許多墨西哥人對毒販子恨之入骨,但他們更不打算接受nff的統治。為此,亞當·希爾特被迫暫緩了設立新州、新【領域】的計劃,而讓他在白宮的代理人將全墨西哥劃為軍區,以鐵腕手段實施殘酷占領。榮升海軍陸戰隊少校的希爾茲為成為墨西哥占領區民意代表的裡維拉擔任軍事顧問,直到2049年10月才得到回國休假的機會。他在電話裡和亞當·希爾特開玩笑說,要是海軍陸戰隊不考慮在明年年底之前讓他晉升中校,他就要回去給希爾特繼續當警衛了。
nff全國領袖亞當·希爾特的辦公室位於第13層,樓層數字很不吉利,據說是亞當·希爾特為告誡全體nff成員不要做下一個本傑明·佩裡而特意選擇的。同喜歡用黃金和鑽石、珠寶裝飾辦公室的勞爾·裡維拉不同,亞當·希爾特的辦公室永遠是單調而簡樸的,他最多會下令雕刻一些黑曜石雕像,除此之外甚至懶得為辦公室鋪上嶄新的地毯。
還未等希爾茲少校進入辦公室,他便聽到那個方向傳來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全國領袖,再這樣下去,我們合眾國不僅將喪失對移民的吸引力,連已有的居民也將紛紛選擇逃亡。不少身處西海岸地區的亞裔居民最近偷渡到加拿大,他們寧可去一個類似西伯利亞的地方,也不想在我們這裡居住了……求您了,給那些野蠻人和亞人多一個活下去的機會,想辦法讓他們在工廠、農田還有那些聽命於我們的企業的崗位上做工來換一口飯吃,他們一定會儘心儘力報答我們的……”
希爾茲少校將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很紳士地避開了滿頭大汗地從自己麵前走過的中年男子。他認識這個以前是kkk成員的家夥,當亞當·希爾特下令把合眾國全國的29個kkk組織全部取締時,許多毫無原則的kkk成員加入了nff。然而,諷刺的是,一個曾經堅決地排斥移民的kkk乾部,卻在投靠了nff後學會了為那些移民說好話。
阿爾弗雷德·希爾茲昂首挺胸地步入辦公室,像雕像一樣靜靜地站在門口。在他麵前,是身穿藍色西服的亞當·希爾特和正在播放近日最大國際新聞的特彆節目——對大亞聯合成立典禮的現場回放。
“你聽到了那軟弱的口氣了嗎?”
希爾茲少校沒有回答,他的回答不能改變亞當·希爾特的意誌。自己隻要照著亞當·希爾特的命令去執行任務即可,工具不需要有多餘的感情。財富和榮譽對他而言都是身外之物,希爾茲少校尋求的是更大的滿足。
“唉,十幾年的忠誠啊,就這麼白費了。”亞當·希爾特像是自言自語,“我該通知誰榮獲晉升呢?那樣一個生著盎格魯人的身體卻在思想上軟弱得和亞人一樣的敗類,沒有資格為合眾國的偉大事業效忠。他的存在是對盎格魯人和基督徒的褻瀆。”
“全國領袖,在我看來……”
“我們之間沒必要這麼生疏,叫希爾特先生就行。”
亞當·希爾特對待他的老朋友時,一向隨和得很。他讓希爾茲少校稱呼他為希爾特先生,而不是全國領袖希爾特或任何帶領袖這個單詞的頭銜。但是,不知是故意和亞當·希爾特作對還是希爾茲少校的記憶力不大好,每一次他都會一板一眼地稱亞當·希爾特為全國領袖,而希爾特也總是很耐心地告訴他,不必拘謹。
有時,nff的當代先知真理之父會來到亞當·希爾特的辦公室視察,那時亞當·希爾特就會表現得和一個普通乾部一樣,一絲不苟地向真理之父彙報工作,仿佛自己依舊是一個連聖會顧問的頭銜都尚未取得的新人。
希爾茲少校很少再見到真理之父了,儘管真理之父本人還不到五十歲,他似乎提前過上了退休生活,撰寫的理論書籍倒是比以前多出了不少。
“第一,基督徒和敵基督的大戰是必將開始且無法避免的;第二,沒有人能在戰爭中置身事外,不認真做好戰鬥的準備就隻有滅亡;第三,隻有nff和偉大的導師真理之父才能帶領合眾國的公民捍衛主的榮光和自由的生活方式……”
“您的意思是,這理論還有改進的餘地?”希爾茲少校認真地詢問著,這關乎他日後的工作地點。為裡維拉當顧問雖然很不體麵,要是亞當·希爾特準備再把他派到西伯利亞或是阿拉斯加那種地方,他寧可繼續給裡維拉辦事。
“我們偉大的導師真理之父雖然是一位先知,正像善良的耶穌基督被猶大所害一樣,真理之父低估了敵人的實力。”亞當·希爾特指著電視上的新聞報道,“我們的兩個大敵,野蠻人那恥辱的象征,依舊可恥地在世界的東方……苟延殘喘。俄國人的威脅還未消除,那條徘徊在我們頭頂、陰魂不散的紅龍,建立了什麼大亞聯合,妄圖把所有野蠻人團結在同一麵旗幟下。因此,我們不該被動地等待敵基督打響這場戰爭,而要主動發起戰爭,讓整個世界在火獄中得到救贖,讓野蠻人再也沒有任何把他們的生活方式強加於我們的機會。”
希爾茲少校對亞當·希爾特的意圖了然於胸。墨西哥在希爾特看來已經不是首要問題,即便墨西哥的遊擊隊和毒販子每天發起幾十次襲擊,都比不上大亞聯合和俄羅斯這兩個大國對合眾國和nff的威脅更大。
“希爾特先生,假如這就是我們現在麵臨的大敵,我將主動申請前往東亞地區,執行相關的任務。”不等亞當·希爾特說完,希爾茲少校立刻表態支持亞當·希爾特的戰略意圖,“前年11月俄國發生劇變後,整個東歐地區簡直是被多米諾骨牌效應影響,短短幾個月之間就紛紛建立了勞農委員會體係。如今大亞聯合又開始威脅我們在東亞的盟國,這正是我們反擊的時機,我們該讓敵人明白合眾國並沒有退縮。”
“反擊?不。”亞當·希爾特笑了,他靠近坐在辦公桌另一側的希爾茲少校,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要讓他們先嘗嘗什麼叫背叛。”
這正是亞當·希爾特的拿手好戲,他擅長讓意見對立的雙方開始全麵衝突,有時為了混淆視聽,他甚至會默許nff支持那些公開和nff為敵的組織——可憐那些鬥士並不明白自己受到了nff的資助,他們還以為是某些海外的好心人或同胞在為自己的事業奉獻。
“昨天我去洛杉磯視察的時候,一個野蠻人忽然從人群裡衝了出來,向我訴苦。”說起這件事時,亞當·希爾特隻是冷笑,或許他從未想到洛杉磯的nff組織竟然還會允許他眼中的野蠻人繼續招搖過市,“那家夥對我說,他從未做過任何同合眾國為敵的事情,而且對合眾國隻有感恩,還希望我看在他為合眾國工作了幾十年的麵子上讓他恢複原本的生活……簡直貽笑大方。”
“但是,他們的心態可以被我們利用,希爾特先生。”希爾茲少校明確了自己的目的,“我聽說大亞聯合公開地倡導更加平等的生活方式,這對該國國內那些有著幾十個妻子和幾十個孩子的富人、官僚來說是完全不可接受的,即便隻是口頭上的宣傳也足夠令他們滿心仇恨。把他們在合眾國的同類想方設法遣送回去,他們一定會接納這些逃離合眾國的難民。屆時,我們將建立一個更加完善的情報網絡,反大亞聯合組織的一舉一動都受到我們控製,我們將像支持巴西人那樣支持他們發起叛亂。”
他們需要一支全新的部隊才能完成任務。當然,對亞當·希爾特而言,他決定好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假如有人試圖反抗他,那人的下場多半是人間蒸發或在第二天莫名其妙地成了對希爾特唯命是從的木偶。
“原有的指揮結構不適合現狀,你的部隊要從海軍陸戰隊中分離出來,單獨受參謀長聯席會議指揮。”亞當·希爾特將幾分草案同時遞到希爾茲少校麵前,“這就是我為合眾國的魔法師安排的去處。這支將會完全由魔法師組成的新部隊歸屬你的名下,但考慮到即便是組織內部也對我乾預軍事有著抗議和不滿,或許能完全聽從你調遣的軍人隻會占其中一小部分。”
“了解。我並不是很在乎地位。”
“那就好。”亞當·希爾特滿意地靠在椅背上,“那麼,現在為您的新部隊選一個名字吧。”
在伸手觸碰到那張紙的瞬間,希爾茲少校的腦海中閃過了許多回憶,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沒有那些和他並肩作戰的戰友,希爾茲也隻會是東歐戰場上一個不起眼的魔法師軍官,而不會是受到亞當·希爾特重視的nff高級乾部。想起亞當·希爾特卸任聖會參謀長之前的奇怪決議,希爾茲少校也做好了打算。如今的nff聖會不再設立參謀長,聖會顧問也保持著13人的名額總數,然而亞當·希爾特卻單獨為一個人設立了象征性的榮譽頭銜,那就是nff聖會榮譽參謀長【邁克爾·麥克尼爾】。
【s.t..r.s.】
“新代號也選好了。”希爾茲少校恭敬地將文件遞回亞當·希爾特手上。
“那麼,以後這就是你的新代稱了,【天狼星】少校。”亞當·希爾特在文件下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代號我很喜歡……建議你的手下也要使用類似的代稱,方便識彆。”
持續兩個小時的談話很快結束了,夾著文件袋走出辦公室的希爾茲少校險些被嚇了一跳,因為他恰好看到幾名拖著屍體的nff警衛從他眼前路過。
“抱歉,讓您受驚了。”警衛向希爾茲少校敬禮,“這是一些隱瞞自己出身的間諜,不過他們已經得到應有的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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