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渙兒……”
“我說了沒事，繼續往前走。”
薑姨的聲音壓過了周叔。
她看也不看江渙一眼，便徑直往前走。
“母親！”
江渙的嘶吼聲也沒能留下她的腳步。
周叔看著江渙語速飛快道：“你母親是為你而來，這一點你永遠也不用懷疑。”
說罷，他便追了上去，緊緊握住了薑姨的手。
江渙看著兩人的背影，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
為了我嗎？
江渙回頭看了一眼被霧氣吞沒的來時路，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夜魔淵中沒有白天和黑夜。
江渙覺得仿佛隻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又好像過去了很久。
岩壁上的孔洞逐漸稀疏，洞口的大小也隨之擴大。
而在這條道路的儘頭是一個血池，血池的中間立著一座巨大的蝙蝠雕像。
雕像是由不知名的礦石打磨而成，通體呈幽紫色，隻是它近乎全身都淹沒在血池之中，隻露出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和一小半塊頭顱。
且這雙眼睛並不像是其他顏色的礦石鑲嵌而成，更像是它原本的顏色，因此看起來毫無違和感，見到它便仿佛像是見到這隻蝙蝠的真身一般。
江渙看見蝙蝠雕像時，身體不由得顫抖起來，心裡有個聲音在大聲叫囂。
“臣服！”
“臣服於你的血脈！”
“臣服於你的主人！”
“……”
巨大的威壓轟然降落。
江渙雙腿劇烈顫抖，膝蓋險些砸向地麵。
他緊緊咬著下唇，一雙眼眸裡幾乎要冒出火光來。
“絕……不……”
他是人。
他有名有姓，更有自己的尊嚴。
無論是誰也休想叫他臣服。
然而力量的差距是絕對的。
江渙雙腿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臉色越來越紅，就在他即將支撐不住時，一股柔和又不失堅定的力量注入他的後心，將他從絕望之地托起。
“做得好。”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落在江渙耳裡無異於仙樂。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母親的稱讚。
他恍恍惚惚地站定，就聽到母親的聲音再度響起。
“接受血脈洗禮需要做什麼？”
江渙回過神，指向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血池，“跳下去即可。”
從前他也是這麼做的。
待他跳入血池之中時，血池中自帶的血脈之力便會衝刷他的身體，直到他的身體能夠容納相應的力量，便代表洗禮結束。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可隻有江渙知道這其中蘊含多少凶險。
他有好幾次都險些永遠沉溺在血池之下。
不過，這一次他很信心十足。
父母是他最大的動力源泉。
有他們在，他一定能夠堅持到洗禮結束。
薑姨看著那時不時冒充兩個血泡的血池，沉默良久，突然冷笑一聲，隨後從袖中掏出一把粉末，猛地撒向血池。
隻見那些粉末落入血池之後，原本平靜的血池突然沸騰起來。
粉末所過之處，血水快速蒸發減少，原本藏在血水之中的蝙蝠雕像也逐漸露出全貌。
“母親……”
江渙被這一變故驚得呆立當場。
而這時，薑姨突然點地飛起，手持一把短劍，刺向血池中的蝙蝠雕像。
而劍尖對準的位置正是蝙蝠的血紅雙眼。
就在薑姨動身的時候，周叔也出手了。
一節粗壯的鎖鏈從他袖袍中飛出，將巨大雕像從頭到腳牢牢束住。
而而他左手不斷掐訣，眨眼間就打出數十個禁錮禁製。
血浪劇烈翻湧，蝙蝠雕像渾身鎖鏈，巋然不動。
可就在劍尖即將刺向蝙蝠雙眼的刹那，蝙蝠雕像猛然張開口，吐出了一大團黑氣。
薑姨錯身躲避，那團黑霧擦著她的臉側劃過，隨後擊打在後方的岩壁之上。
黑霧擊中的地方瞬間腐蝕出一個巨大的空洞。
轟隆！
岩壁因為支撐，不住轟然倒塌。
驚天的響動也驚醒了正在岩洞深處沉睡的蝙蝠。
無數蝙蝠爭先恐後從岩洞中衝了出來，眨眼間便形成了紫黑色的浪潮，將整個血池密不透風的包圍了起來。
江渙瞳孔驟縮，警惕的打量著那些蝙蝠。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些蝙蝠並沒有作出任何攻擊行為，安靜的倒掛在岩壁之上，靜靜的注視著他。
這部場景比他預想中更為詭異。
然而江渙來不及多想，就被其他動靜聲吸引了注意。
那座蝙蝠雕像活了過來，如今正和他的父母纏鬥在了一起。
雖然蝙蝠雕像被鎖鏈束縛行動遲緩，然而它吐出的黑霧卻十分厲害，周叔和薑姨二人合力也無法對蝙蝠雕像造成傷害，逐漸落入了下風。
在親眼看到薑姨躲避不及，被黑霧所傷後，江渙無法在坐視不理。
他身影一閃也衝了上去，加入了圍攻蝙蝠雕像的行列。
“渙兒，離開這裡！”
周叔見到他來十分緊張，厲聲嗬斥他退後。
江渙隻當沒有聽見，靈力凝聚成一道血色的光刃，徑直劈向蝙蝠雕像的翅膀。
砰的一聲輕響。
光刃擊中了翅膀，可卻並沒有對蝙蝠雕像造成任何影響。
江渙一擊失利，正準備調轉方向攻擊蝙蝠雕像眼睛的時候，蝙蝠雕像突然開口說話了。
“你脫胎於我，你居然敢不臣服於我！”
江渙駭然退後。
他記得這個聲音。
是夜魔王。
夜魔王沒有瘋？
他居然就藏於這座雕像之中。
想到自己曾在這座雕像中痛不欲生地哭嚎，哀叫。
江渙渾身的血液都接近凝固。
江渙陷入了巨大的震驚和迷茫之中時，薑姨和周叔卻沒有停止攻擊，相反，兩人的進攻越發激烈，大有一副不殺死夜魔王誓不罷休的架勢。
“江瑤，你以為你換一副皮囊，我就認不出你來了，哈哈哈哈哈，你終於還是來見我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也愛上了我！不然你為什麼會生下我們的孩子！承認吧，承認吧！”
相比於麵對江渙的冷酷，夜魔王看向薑姨的眼神狂熱無比。
高亢的聲音引得周圍的蝙蝠也連聲尖叫附和。
江渙踉蹌一步，險些摔倒。
他剛剛聽到了什麼？
他聽到夜魔王居然用生母的名字來喚養母。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她們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我隻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