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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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你什麼人?”藥堂裡老大夫望著男人好奇道。

他一個大夫隻管治病救人,本不該問那麼多,可一個背著劍肅殺嚴峻的男人抱著個被裹得密不透風的姑娘,看著就讓人心生疑慮。

男人眸光堅定,“我夫人。”

大夫還沒再多問,隔著絹布為安今把脈。

半響,他扶著白須,慢悠悠道“還好來的早,也還好遇到了老夫,不然你家夫人恐怕會燒傻了嘍。”

鞏越拳頭微微握緊,沒曾想會這般嚴重。

這才幾日,就讓她生了如此重病,他第一次懷疑帶他走是否正確。

一路上他問過她很多次後悔嗎?她都說不悔,可如今他卻是有些悔了,他不該那麼早要她的。

他驀地的抬眸,望著尚書府的方向,萬千思緒翻滾。

若兩人還沒肌膚之親,他大約會將她送回去吧,遭此大難,她也該明白,兩人的不適合。

他的視線又落在懷裡的少女,帶著無限憐惜碰了碰她燒紅的麵頰。

“可有大礙?”他問大夫。

大夫正埋頭寫著藥方,瞥見男人情深意重的樣子,默默又添了幾個昂貴的藥材,“無礙,幾貼藥喝上幾日就可大好。”

男人拿著藥方,甩下一定銀錠便走,“多謝。”

這家藥堂在京中小有名氣,前堂藥鋪排滿著拿著藥方等著抓藥的人,人員走動,聲音噪雜,本來安安靜靜縮在男人懷裡的小姑娘微動。

“越哥。”

人一多,空氣稀薄,迷糊中安今覺得自己要被悶死了,手腳開始胡亂動了起來,裹著她的鬥篷被她蹭往下掉,一張嬌媚的臉露出了大半張。

正好已經排到他們了,鞏越立馬抓住了她的手,重新把她裹好,柔聲安撫著,“乖,馬上就好了。”

“老馬,你那個主子真是不把手底下的人當人啊,下手真狠啊。”

“老馬,老馬?”

被叫著老馬的中年男子微微回神,神色急促的抓住在藥鋪做活的親同鄉,“老李,那人是誰?看的是哪位大夫?”

兩人是同鄉,因為老李略識幾個字,便在藥鋪幫忙,而老馬從小習武,在尚書府當護衛。

而這老馬正是守在繡樓外的護衛,還因為失職被尚書一腳踹到了胸口,來這藥堂就是為了找同鄉拿點藥治傷。

老李並不明白他問這個做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高大俊朗的男子抱著懷裡嬌小的少女,側耳細心聽著抓藥大夫的囑托,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對懷裡人的愛重。

老李確實對這對病人有印象,“是張大夫給他們看的,好像治的是風寒。”

得了準信的老馬徑直走向張大夫診室,急匆匆道“張大夫,剛找你那高挑俊朗男子懷裡的人,你可看清了?”

張大夫正給病人診脈的,被打擾有些不悅,“沒看清,隻知道是個姑娘,那男子說是他夫人。”

什麼夫人,那分明是他們未出閣的小姐。

老馬心想。

他又多問了一句,“那姑娘怎麼了?”

“受了點風寒,好好養養就行。”

“他們可還會再來這藥堂?”

這個老李是知道的,“張大夫開了六日的藥,那人隻拿了三日的,想必三日後會再來。”

老馬也是習武之人,一眼便知那人內力高深,若他貿然跟上,必然被發現打草驚蛇,不如先探清行蹤伺機而動。

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他立馬去稟了尚書。

尚書府。

尚書夫人被噩夢驚醒,醒來慟哭不已。

守在外邊的桃紅,拉開了簾子,擔憂道“夫人,夫人,你怎麼了?”

尚書夫人猛的抓住了她的手,眼裡滿是驚恐。

“桃紅,我夢到薇兒了,我夢到她被賊人哄騙,還懷了孕,每天吃不飽穿不暖,奔波徒勞,將近臨盆還被人丟在了破廟裡。”

她像是被魘住了似的,“那破廟四處漏風,臟汙不堪,我的薇兒大著肚子躺在裡麵,女子生產何其艱難,我的薇兒一個人躺在那裡還難產了,薇兒一直在哭,不斷說著娘我錯了,還說自己不該私逃。”

桃紅的手被尚書夫人的指甲掐的生疼,她也不敢甩開,隻能忍住,不斷安撫著。

“夫人,這是夢,夢都是反的,據說有人在藥堂看到了小姐,老爺已經派人去找了,小姐很快就會回來了。”

“藥堂?薇兒才走幾日怎就生病了?”

尚書夫人眼裡滿是血絲,帶著滔天的恨意,“薇兒一向乖巧聽話,一定是有人哄了她去,要是被我抓到那賊人,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桃紅不斷安撫著尚書夫人,又讓人送了碗安神湯伺候她服下,尚書夫人的情緒才穩定下來。

尚書夫人靠在床頭,雙眼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半響喃喃出聲。

“我是不是錯了,不該逼薇兒的,薇兒是不是被逼急了才選擇離開的,京城哪家小姐不是仆從環繞,打馬遊街,偏我的薇兒被困在繡樓日日繡嫁衣,那樣小,那樣暗,我的薇兒才十三歲啊,我怎麼忍心把她送進去,還不去看她。”

說著說著,尚書夫人便已經淚流滿麵,錐心之痛不外乎如此。

桃紅也紅了眼眶,她本是陪小姐長大的,自小姐進了繡樓她才被分到了夫人身邊,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姐的痛苦與煎熬。

明明小姐十三歲前還是很活潑好動的,進了繡樓後竟像是行屍走肉般沉悶,也就去了趟靈山寺後好了點。

她撇開眼去,哽咽道“夫人,那是老爺的決定,怎是你能改變的呢?”

桃紅本是安慰她,沒想到尚書夫人情緒突然崩潰,捶胸頓足,“我能的,我能的,當時老爺問過我,是我態度不夠堅硬,是我沒有回絕老爺。”

那次宮宴後,不少好人家要來提親,她已經挑到了個好的,老爺跟她提建設繡樓的時候,她當時還是心疼女兒的直接回絕了,可後麵老爺細細的跟她講其中的好處,她想著對自己的兩個兒子和娘家都有益,也就同意了。

真實的夢境仿佛是女兒真正經曆過的一般,藏在深處對女兒的愧疚險些將尚書夫人淹沒。

她放聲痛苦,“是為對不起薇兒,我是毀了薇兒。”

薇兒多好的孩子啊,從小乖巧聽話,遇到山賊也是想著先保護她,她怎麼就蒙了心不去看她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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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哥,我不想喝了。”

安今靠在枕頭上,咬緊牙關,不讓盛滿苦澀湯藥的勺子灌入她嘴裡。

少女眉宇縈繞著股病氣,整個人像是易碎的玉瓷,惹人心疼。

鞏越看著藥碗裡還剩三分之一的藥,隻能慢慢哄著她,“乖,再喝一口。”

安今泫然欲泣,看著好不可憐,“我都連喝三天的藥了,我覺得我已經好了。”

說完她抓著男人空閒的手往自己的額頭摸去,“你摸,我已經退燒了。”

她昏沉的時候是男人硬把藥灌進去的,清醒時喝這藥簡直是酷刑,可她也知道不能胡鬨,也聽話喝了三天了,連吃飯嘴裡都是苦澀的藥味,如今覺得大好,真是一點都不願喝了。

“不行。”男人態度堅決。

可能覺得語氣太過生硬,他又軟了語氣,“這是最後一碗藥了,稍後晚點我去找大夫,尋問是否還需要繼續服用。”

安今神色懨懨,眼見拗不過他,皺著鼻子喝下了剩下的藥。

鞏越心口微鬆,俯身在少女唇角落下一吻,漆黑的眸子裡滿是炙熱的愛意,柔聲哄著她,“乖,睡一覺,我很快就回來。”

男人之前總是肅然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如今兩人心意相通,男人眉間的冷漠儘數瓦解,猶如春陽化雪,帶著令人沉醉的情意。

雖然兩人已經成婚,親近也是理所應當的,可安今還是羞進了被子裡,隻露出一雙忽閃忽爍的眸子,“那越哥,你早些回來,記得買包蜜餞。”

“嗯。”

鞏越走後,安今無聊,再加上喝了藥本就有些困乏,沒過多久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沒過多久安今就感覺到冰冷的手指撫在了她的臉上,帶著厚繭的指尖從她的眼角劃到唇瓣,細細的摩挲著什麼,無端讓人毛骨悚然。

安今眼皮很重,腦子也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還以為是鞏越回來了。

可慢慢的她感覺到不對了。

這人的手慢慢下滑,從下巴到脖頸,帶著輕佻的玩弄,竟想挑開她胸前的衣襟。

不對,很不對,越哥從來不會那麼對她。

是有人闖入了她和越哥的房間。

安今額前掛滿了汗珠,心亂如麻,猛地睜開了雙眼。

她看到了半張鬼麵和半張俊美無儔的臉,僅在咫尺,馬上就貼在了她臉上。

安今的心臟險些跳出胸腔,身體不自覺地向後退,可是背後就是牆麵,讓她無處可逃。

她唇色儘失,嘴唇翕動著想要呼救,“你是誰?”

坐在床頭的人貌似也沒想過美人會醒的那麼快。

男人帶著半張青麵獠牙的鬼麵,手裡漫不經心的轉著玉簫,那雙陰鷙如鷹隼的眸子微微眯起,冰涼黏稠的視線落在少女絕美脆弱的麵上,忽的笑了。

“果真是個美人,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人誠不欺我啊。”

安今心裡慌亂不已,聽這話這人應是為鞏越來的,可他為何要來找她。

她的聲音顫抖著,“你是來找越哥的嗎?他不在。”

男人眼裡閃過一抹異色,笑得愈發惡劣,“叫的好生親熱,你知道鞏越是誰嗎,你就敢和他在一起?”

“你恐怕還不知道鞏越的身份吧,他不僅是第一劍客,也是風雨樓赫赫有名的第一殺手,不讓你以為他第一劍客的名頭哪裡來的?”

還不是沒有他完不成的任務,無人能敵。

他眉頭輕挑,拿著玉簫抬起少女尖細的下巴,嘖嘖出聲,“鞏越是怎麼哄騙你這樣的嬌小姐不顧廉恥的同他私奔的?可憐見的,這才幾天就被他折騰了這副樣子。”

“不過他眼光還是不錯的,朝廷官員的千金玩起來自然和青樓楚妓是不同,就算玩膩了還能賣了賺筆豐厚的銀子,拐了你,不管怎樣都不虧。”

安今麵上毫無血色,整個人搖搖欲墜。

風雨樓是什麼,她全然不知,恍惚發覺她對鞏越的認知少得可憐。

沉寂已久的係統突然出聲,電子音裡帶著急促。

【宿主不要被挑撥離間,鞏越已經打算退出風雨樓了,這人是風雨樓樓主派來殺你的,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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