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隻將其中一枚贈予蘇婉毓,而將另一枚私藏,用一根紅繩穿起,貼身佩戴,仿佛這樣就能將那份隱秘的情愫永遠鎖在心間。
夜幕下的宴會熱鬨非凡,寧晏與鄒大人談笑風生,而裴思娜則在一旁,以茶代酒,靜觀其變。
鄒大人表麵上和藹可親,實則城府極深,稍有不慎便可能觸怒龍鱗。
這一切,早在蘇婉毓的信中有所提及,裴思娜銘記於心,故而行事愈發謹慎。
她刻意安排鄭成晏與鄒大人相識,自己則退居幕後,以茶為伴,靜觀其變。
幾輪茶過,鄒大人麵上雖仍掛著笑容,但那雙銳利的眼睛已暗暗記住了這位年輕氣盛的長平侯府二公子。
攝政王顧凜君的出現打破了原有的氛圍,他身著香雲紗,步履輕盈,眉宇間洋溢著難以掩飾的愉悅。
鄒大人見狀,笑問道:“王爺今日可是有何喜事?”
顧凜君的目光在人群中遊走,最終定格在鄭成晏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本王近日重逢了兒時的傾慕之人,自然是滿心歡喜。”
鄒大人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追問之下,顧凜君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冷冽與決絕:“京城名門之女,家族世代經商……”
鄭成晏的思緒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牽引,腦海中浮現出麗塔懷中那位女子的溫婉形象。
攝政王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鄭成晏,他的話語仿佛是專門說給他聽的:“遺憾的是,她已為人妻。”
此言一出,宴會上一片嘩然。
未等眾人回過神來,顧凜君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緩緩開口,將問題拋給了鄭成晏:“鄭二公子,你已婚配,可否替本王出謀劃策,如今我該如何是好?”
鄭成晏被這突如其來的詢問弄得措手不及,但為了討好攝政王,他還是儘力思考,給出了自己的見解:“既然她是商賈之女,所嫁之人應非顯赫,王爺權高位重,何不直接納她為妾?”
攝政王輕輕搖頭,表示反對,而鄒大人則投來不屑的一瞥,直言不諱:“此舉與強搶民女何異?攝政王一向體恤民情,斷不會行此等無道之事。”
鄭成晏臉上一陣發熱,鄒大人的話無疑是對他的間接指責。
然而,攝政王並未動怒,反而繼續追問:“二少爺,你可有更好的辦法?”
鄭成晏心中忐忑,猶豫再三,終於提出了一個他認為“巧妙”的計策:“硬搶確有不妥,不如設計讓那女子的夫君早逝,她成為寡婦,無依無靠,自然會投入王爺的懷抱。”
一旁的裴思娜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她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有人如此愚蠢,竟會提出詛咒自己死亡的計策。
攝政王輕輕拍掌,發出清脆的響聲,讚道:“妙!二公子的計策直截了當,本王要好好考慮一番。”
鄭成晏被這突如其來的讚賞弄得受寵若驚,連忙起身行禮。
而裴思娜則默默舉起酒杯,一飲而儘,若非場合不允許,她恐怕早已笑得前俯後仰。
這場宴會,因攝政王的一句話,悄然間變成了權力的角鬥場,而每個人的心思,都在這光影交錯中,變得愈發複雜難測。
鄒大人輕輕舉起酒杯,動作優雅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他的目光輕輕掠過鄭成晏,那眼神輕輕一挑便足以讓人無所遁形。
他的眉毛微微上揚,隨即,仿佛是刻意為之,或是真的被什麼不悅之事觸動,手中的酒液竟儘數灑落在地,濺起幾點晶瑩,空氣中彌漫開來的,除了酒香,還有他口中吐出的淡淡二字:“真晦氣!”
鄭成晏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堪,尷尬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他低下頭,試圖用沉默來掩飾自己的不安,但那緊鎖的眉頭和顫抖的指尖,無不透露著內心的波瀾。
攝政王適時地打破了這份凝固的氣氛,他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他舉起酒杯,杯中液體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今日宴席,隻為給文軒接風洗塵,諸位無需過於拘謹,讓我們共同舉杯,共享此刻歡愉。”他的眼神逐一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
平日裡幾乎滴酒不沾的攝政王,今日卻罕見地連飲數杯。
宴席之上,情緒各異。
有人因不滿而麵色鐵青,有人則純粹是來看熱鬨,享受這份難得的喧囂;更有甚者,借機上演一幕幕精心策劃的戲碼,而有的人,則不幸成為了他人眼中的笑柄,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他人談資。
此時的蘇婉毓並不在宴席之中,她自攝政王府悄然離開後,半路被長公主邀請請到了彆處。
長公主特地吩咐廚房準備了珍貴的香蘭糕,那糕點色澤溫潤如玉,香氣撲鼻,這顯然是對蘇婉毓的一種特殊禮遇。
兩人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中交談,不經意間,話題轉到了攝政王年幼時的女先生身上。
長公主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懷念,她沒有絲毫隱瞞,坦誠相告:“那位女先生姓陸,名淩霜,與你母親及我都有著不解之緣。每次見到你,總會讓我想起在江州度過的那些日子。”
“江州”二字仿佛一把鑰匙,輕輕觸碰了蘇婉毓心中某個塵封的角落,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頓,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
長公主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輕笑一聲,試圖將話題引向輕鬆,“罷了,都是些陳年往事了。蘇姑娘,若是感到疲憊,隔壁備有客房可供休息。”
“我會等到前院的宴席結束再行告辭。”蘇婉毓起身,行了一禮,聲音溫婉而堅定。
事實上,真正感到疲憊的是長公主。
每當提及宋玉靈,她的心中便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為了避免被敏感的蘇婉毓察覺,她選擇了匆匆離去。
蘇婉毓步入空曠的庭院,隨著侍女的引領,向著長公主所指的客房緩步走去。
途中,她突然停下腳步,從寬大的袖中取出一塊沉甸甸的金子,輕輕遞給了緊跟其後的侍女。
那侍女自進門起,目光便時不時地停留在蘇婉毓頭上的金簪上,貪婪之色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