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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龍門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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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門渡。

姚雄領著大軍,站在了懸崖之上,眺望著遠處。

隱約能聽到遠處那瀑布聲,水流極大,響徹山穀。

龍門渡的位置極為險要,隻有真正來到此處,才能明白其中的緣由。

龍門渡兩麵是山,中間是河。

這兩麵的山都像是被刀砍過的一般,一分為二,形成了兩處懸崖。

一半的懸崖在漢國的手裡,而一半的懸崖在周國的手裡。

就是先前最為自信的高延宗,此刻看著遠處的懸崖,臉色也有些難看。

他咽了咽口水,看向了一旁的姚雄。

「此處真的能過人嗎???」

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說此處周人不設防備了,這就他媽的兩處懸崖,中間是湍急的水流,就是不設防,誰又能過得去呢??

再往西走,那裡倒是有個渡口,地勢有所下降,若是河麵結了冰,就能縱馬跑過,但是那裡有人把守,還是達奚武魔下的精銳偏師坐鎮,一旦受到襲擊,達奚武能用半天的時日領著精銳騎兵前來支援。

姚雄倒是一如既往的自信,「當然能過。」

「若是不能過,我們又何必前來呢?」

高延宗探出頭看了看懸崖之下。

「若是結繩,人倒是能過,戰馬又該怎麼辦?」

「渡河又該怎麼渡??」

「船怎麼拿下去??」

「對麵還有騎士巡邏,如何能不驚動他們?」

高延宗是越看越覺得這個戰略不靠譜了。

姚雄忽笑了起來,「你覺得,祖公他們在指定計策之前,是否來過此處呢?」

「祖公為人謹慎,應當是來過。」

「那祖公來過都覺得可以渡河,那自然就可以。」

「這樣吧,就從你開始,來,你跳到那邊去

高延宗警了眼姚雄,心裡也知道這是對方在開玩笑,他卻沒什麼心思接這個玩笑,「姚將軍,你就說吧,我們要如何過去?」

「好了,勿要驚慌。」

「我早有準備。」

「準備?」

「不錯,今晚你就知道了,走,跟我回去吧。」

姚雄領著摩下這些騎士們,再次悄悄的離開了這裡。

姚雄在上次擊敗了獨孤永業之後,就回到了劉桃子的身邊接受封賞,隨後跟張黑足調換,張黑足領著軍隊頂上了空缺,姚雄則是守在劉桃子的身邊,當然,

這隻是名義上的。

姚雄挑選了精銳的武士三千五百人,秘密的來到了龍門渡:對岸。

他如今所駐紮的營地,距離懸崖也就三裡地,有些時候都能聽到水流聲。

營地算是較為簡陋的,軍士們就在此處等待著。

高延宗跟姚雄坐在小屋內,姚雄漫不經心的吃著肉,一臉的享受。

高延宗卻有些坐不住。

姚雄這廝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肯泄露。

兩人不知等了多久,一直等到了天黑,高延宗都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終於有武士走了進來。

武士身後跟著幾個男人。

這幾個人並非是士卒,穿著尋常,相貌也是尋常,看起來就是老農而已。

姚雄卻急忙起身,與幾個人相見,態度格外的友善。

高延宗有些然,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卻也是站在一旁,跟著姚雄一同行禮。

姚雄熱情的邀請幾個人坐下來,而後隻留下了高延宗,讓其餘人都出去了。

姚雄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以往的不正經,很是嚴肅。

他看向了高延宗,解釋道:「這些都是祖公所派來的,他們乃是少府監的高人。」

「少府監??」

「不錯,我們這次所用的雲梯,拋車,都是這些人所監造的。」

少府在兩漢的時候就隻是負責皇帝的私人財政問題,但是到南北朝之後,開始逐漸變成了‘掌百工技巧之政’。

其府內有諸多的機構,負責不同方麵的製造和發明。

這跟工部是兩個概念,工部是負責大型國家工程的,少府才是直接負責匠人的。

高延宗若有所思。

這行人之中帶頭的是個老人,看起來卻是頗為強壯,膀大腰圓。

他開口說道:「此處的情況,我們已經知曉了,不過,還是需要親自過去看一看,再進行核實,而後就可以進行製作了。」

「這下懸崖好說,繩梯就可以,渡河之事,也不難,至於登山,若是能設輪索,能使重物上山,不過,山上有巡視的士卒:我們還是要先過去看看,而後再想辦法。」

「好說!好說!」

「延宗,明日你就帶著他們去看!」

「唯!!」

這幾個人跟姚雄又說了許多,都是在核實姚雄這裡的情況,例如渡河的人數,所攜帶的物資,戰馬等等。

他們一直忙碌到了夜晚,這才回去休息。

高延宗和姚雄送走了他們,高延宗方才問道:「姚將軍,這些人真的能行?」

姚雄瞪了他一眼,「你就這麼輕視匠人嗎?」

「我可給你說,來的這些匠人,那各個都是少府裡最頂尖的人才,祖公都拿他們當寶貝,就方才那個老頭,在少府擔任諸治監令,正七品的官!大多縣令見到他都得先行禮

姚雄認真的說道:「陛下和祖公都格外欣賞這些人。」

「當初為了得到這些人才,朝中還公然發榜求賢,各地紛紛推廣,如此才湊齊了當下的少府寺。」

「祖公說這些人有辦法幫我們過龍門,祖公是不會信口雌黃的,你且放心就是了!」

高延宗聽到姚雄這麼說,便也就選擇了相信。

次日,高延宗就找了對方巡視的空擋,領著這些匠人們前往渡口。

匠人們初次看到渡口,卻並不驚訝,他們就是祖挺特意選擇的相關方麵的人才,早已看過此處的輿圖和各種畫像,隻是需要核實而已。

高延宗都還沒來得及詢問,就看到他們用繩子做了個非常簡陋的梯,掛上來之後,就很輕易的下了懸崖。

這看的高延宗都是一愣一愣的。

這些匠人們年紀都不小,但是做起事來卻格外敏捷,一點都不像是個老頭。

他們下了懸崖,而後開始觀察水麵,最後又去查看對麵的懸崖。

高延宗看到他們挖了些土,又拿出各種不同的尺各種測量。

高延宗根本不知道他們在乾什麼,可看起來就覺得他們很厲害。

如此忙了一天,在敵人再次巡視之前,他們匆匆返回,

在回去的路上,高延宗終於找到了機會,開始追問起來。

「其實隻需要一個大雲梯車,就能完成渡河和上岸,我們考慮過造橋,但是彼此之間的距離太遠了,在巡視的空擋內將橋做出來,不太可能,便是組裝也不行。」

「你方才也看到了,下去不難,就是將東西搬下去也不難,渡河可以做浮橋,我們方才看過了,河麵的寬度不算大:」

「難得是怎麼上去,我們可以先做一個大雲梯,而後將雲梯拆分,在下去之後迅速渡河組裝起來:::

高延宗聽他們說的頗為輕鬆,「真的有這麼容易嗎?」

他們幾個人笑了笑,也不回答。

在回到了營地之後,這些人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營帳裡頭似乎都變成了廠房,整日就看到他們割斷木頭,而後在上頭敲敲打打。

如此過了兩天,姚雄終於決定要出兵。

天剛剛亮,姚雄領著磨下的諸軍士就到達了懸崖邊上。

龍門渡兩處的懸崖高度並不是相同的,總體來說,漢國這邊的懸崖似是矮小許多,這對隱藏身形更加不利,也容易被對方所發現。

因此,他們得掌控好敵人巡視的時機。

匠人們將幾個不同的繩索固定在了懸崖上,做出了一個簡陋的‘吊筐’,這東西本來是在守城時用來將東西拿到城牆時所用的,這東西的製作工藝並不複雜,尋常的匠人也能熟練的掌握,唯一的難點是當下的固定問題,匠人們指揮那些軍匠們一同做事,迅速開始將人放下來。

他們並沒有將大軍和全部物資一同放下去。

這需要耗費很多時間,容易被敵人所發現。

放下了四百餘人,而後他們就開始用提前製作好的工具來安置浮橋。

懸崖上的匠人們則開始拆裝備。

雙方幾乎是同時進行的。

烈日緩緩升起,狂風呼嘯而過在這般氣候下,烈日的光芒也就不顯得那麼溫暖。

幾個周國的騎士蜷縮著身體,縱馬走在懸崖邊上。

共計有十來號人,一個軍官帶頭,沿著懸崖邊的小路,一路往前飛奔。

所有這些與敵人有接壤的地方,都是有騎士們巡視的,兩組,每日巡視兩次,確保對岸沒有敵人的動靜。

軍官呼出了一口濃霧,打了個冷顫。

眾人走的不算太快,晃晃悠悠,他們的到達時間是有規定的,為了防止他們隻是騎著馬轉一圈,不認真查看,因此特意設立了時間,若是他們過早或者過晚到達目的地,都會被治罪。

幾個騎士此刻都是在抱怨著。

「附近幾個府的都被帶去北邊建功立業::我們怎麼總是待在這裡,哪裡也去不得呢?」

「過去鄖國公在的時候,是這樣,如今鄭國公來了,還是這樣。」

「我們這輩子就不曾參與一場戰事嗎?」

「連陛下都不信任我們嗎?」

這些士卒們正是過去跟著老韋坐牢的那些人,就一直守在此處,根本就沒出去過,後來韋孝寬的位置被達奚武代替,他們本以為能有些不同,沒想到,還是繼續坐鎮在此處。

這也不好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先前宇文護召集二十四府兵的時候,都不曾召集他們,一直就是讓他們望著對麵的齊人發呆。

而齊國也很久都沒有來攻打過玉璧或者周圍的這些據點了。

軍官聽到身後傳來的抱怨聲,忍不住罵道:「休要胡說!」

「陛下讓我們守在此處,乃是對我們的信任!!爾等以為去北麵打高長恭就是什麼美差嗎?」

「可還記得當初高長恭跟劉桃子在長安周圍縱馬,無人能擋?」

「就你們這樣的,去了北麵也是送死而已!」

軍官訓斥了幾句,總算壓住了這些抱怨的話語。

眾人一邊走一邊觀望,忽有人指著遠處,「對麵那棵樹,是不是被砍掉了?」

「哪棵樹?」

「就是那顆大樹啊,原先我們用來射靶玩的那一顆

軍官停下來,看向了遠處,眺望了許久,也沒看到什麼不同,他下了馬,又走到了懸崖邊,低頭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不妥,而後沉吟了許久,「昨日風大,或是被吹倒了”

「趙乙,將這件事記下來。」

「唯。」

軍官卻沒有急著上馬,而是解開了下裳,對著懸崖便釋放了下出來時喝下的水。

騎士們緩緩離開了。

懸崖之下,一眾漢國士卒們死死貼著壁,腳下放著很多很多東西。

好在此處的懸崖下有豁口,能容納士卒,在對岸能看到,而在自己上方就難以看見。

他們又等待了許久,而後才急忙鑽出來,對岸的匠人們也冒了出來,再次組裝。

在即將天黑的時候,第二波的騎士們前來巡視,這幫人卻沒有多看什麼,看起來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就這麼緩緩離開。

匠人們再次鑽出來,繼續忙碌。

一架組裝起來的巨大雲梯車出現在了懸崖邊上,這雲梯車比攻城所用的車顯然要小了許多,且沒有防備功能,就是個純粹的登城用具,原理就是往城牆上搭個木頭,從這邊能走到對麵。

匠人們精心計算過距離,這家雲梯車的上梯口都幾乎插在了水裡,但是好在穩固,坡度顯得有些大,匠人們在上頭進行了防滑處理,有軍匠甚至直接下水,

拖動雲梯,在梯下架木,一切都是為了降低其坡度。

天色漆黑,高延宗卻不敢持火把。

他就這麼摸索著,踩著那一道道痕跡,艱難的上了懸崖。

隨行的三百餘人,都跟在他的身後。

高延宗是第一個登雲梯的,而看到他這般體格尚且不能挪動雲梯分毫,大家也就都放心了,跟在他身後,一同上來。

高延宗上了懸崖,警惕的看向了四周。

懸崖對岸是一片樹林,此刻顯得有些荒涼,被砍伐許多,高延宗即刻組織人手,開始在周圍戒備,而後繼續撈其餘人上來。

如此忙碌了一夜。

等到次日,高延宗便已經做好了準備,他令人在道路上挖了幾個陷阱,而後就躲藏在樹林之內,等待著敵人的巡邏騎士前來。

今日所來的騎士比昨日要多出許多,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且來勢洶洶,就是直奔他們所渡河的區域前來的,還帶著掛索等物。

二十餘騎飛奔而來,忽然間,戰馬發出一聲慘叫,馬蹄斷裂,一頭栽倒。

這陷阱乃是馬蹄坑,是專門用來對付騎兵的。

戰馬連同騎士一同摔在地上,其餘眾人還不曾反應過來,強弩射出,一眾人迅速殞命。

高延宗這才走出來,讓眾人繼續強渡,

姚雄領著剩餘的眾人,帶著諸多輻重,終於是過了龍門渡,成功來到了周國境內。

眾人已是非常疲憊,已經很久不曾休息。

但是沒有辦法,既已殺了巡視的騎士,那快就會引起敵人的主意,當下實在不是休整的時候,得趁著敵人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進行自己的戰略。

姚雄領著眾人上了戰馬,而後按著原來指定的計劃,迅速朝著西邊飛奔而去。

「咚!咚!咚!!」

玉璧城內忽然響起了巨大的鼓聲,一瞬間,城內迅速戒備,城牆上出現了許多的士卒,皆持強弩,對準了外頭。

有騎士飛奔而來,進了城。

官署之內,正在跟屬下一同玩著投壺遊戲的達奚武,也被這鼓聲所驚,急忙令人為自己披甲,而後急匆匆走出了內院。

有負責巡查的斥候前來稟告:已時所出發的巡視騎士們失蹤,最後去的地方乃是龍門渡。

而前往搜尋的騎土,則是在龍門渡發現了他們的戶體,另外發現了有敵人渡河的痕跡。

聽到這番稟告,達奚武隻覺得腦海裡嗡的一聲響,險些癱坐在地上。

怎麼可能?

怎麼做到的??

這坐鎮玉璧城,兵非是說隻負責玉璧一個城的防守,周圍的絳州,龍門等等重要城池渡口,也都在鄖州防禦體係之下。

敵人有騎兵度過龍門,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消息。

因為龍門之後,便是武鄉,武鄉之後,乃是華州,過了華州,就是長安。

這三個地方彼此的距離,騎馬一天之內就能走完::而更可怕的是,長安附近這幾個州的精銳軍隊都在北麵與高長恭交戰:根本就沒有能防守敵人的力量。

達奚武的眼珠子此刻都快跳出來了,臉色掙獰,他急忙大吼了起來。

「來人啊!!」

「點燃狼煙!!」

「速速派人告知各地!!」

「勤王!!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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