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見段戴容的車咻一下遠離,張洵挽留的話被堵在嗓子眼,臉色難看至極。
乾嘛這麼防備自己,自己又不是賊!不過是想要跟她商量商量……他好不容易忍著懼意付出一些代價跟同事那邊打聽到一個消息,那就是配送員後台的單子數是可以轉送的。
同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要對方心甘情願,然後去找客服幫忙轉送,知道了嗎?”
張洵強忍著懼怕,陪著笑:“我明白了,謝謝你哈王哥。”
“下次有事再來問我,我一定熱心幫你解答。”王哥拎著一根新鮮的還在滴血的手臂樂嗬嗬地走了。
張洵看著地上滴滴答答宛如紅梅的血跡,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左手手臂,雖然已經長好了,但似乎還在一抽一抽的鈍痛,那是神經殘留的痛覺。
脖子上掛著的手機叮叮當當響個不停,他煩躁地抓起來看。一看臉色更糟糕了,不過說這兩句話的功夫,後台就自動給他接單了快一百單,這誰哪個正常人能送得來?
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段戴容離開的方向,張洵也去取自己的車,追段戴容而去。好吧,雖然段戴容比他想象中的更有警惕心,但他還是不改變目標——也根本改不了!他已經兩天沒見過同宿舍的於錦陽了,若不是對方的床鋪上貼著的名字還在,他都以為於錦陽死掉了。
床鋪欄杆上貼著的黑底紅字的名字木牌,大概象征著玩家的身份,隔壁女寢那個成黎死了之後,她的名牌上的名字就消失了。
見不到於錦陽是一回事,以於錦陽那副拚命配送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可能同意將單子轉送部分給自己。倒是段戴容這邊還有一些希望,女人嘛,總是比較好哄的,他長得也不差……
段戴容並不知道張洵竟然抱著勾引她的想法,否則一定一巴掌扇過去。她來到外賣店家的商圈,這裡每時每刻都有大量配送員在快速穿梭,他們大多麵無表情,唯獨眼睛裡透出壓製的猶如旋渦一樣的情緒。段戴容沒有多看,怕引起鬼同事的注意。
她先來到訂單最多的店,這是一家麻辣羊頭店,生意特彆火爆,單這會兒功夫她就接到四十多個訂單。
配送員是不需要進店的,店鋪大門緊閉隻留出來一個配送窗口,做好的外賣會送配送窗戶送出來。出餐速度特彆快,不過段戴容從未見過店家,頂多看見窗戶裡麵往外遞外賣的慘白暗淡的手臂。
稍微排了不到半分鐘的隊,前麵十幾個配送員提著一個個外賣袋子上離開,很快就排到段戴容了。她快步上前,店家正好將屬於她的那些單子遞出來,四十多個外賣盒子壘成高高一摞,段戴容將它們抱起來塞到自己的快遞箱子裡。快遞箱子也不是普通物件,看著並不大,但能夠塞進去兩百份外賣,特彆實用。
她掏出手機查看下一家,剛走過去就聽見配送員在不滿叫喊。她還很少見到配送員情緒這麼激動——在看見玩家戴上戒指後表露出不對勁時除外——它們全副身心都投入在配送工作上,怎麼會跟店家吵起來?
“不是我不開店,我是員工啊,老板不在!店裡都沒食材了!”一個店員的半個身體被配送員從配送窗口裡揪出來,臉色白得像石灰。他瘋狂掙紮:“放開我,我隻是個打工的,我做不了主啊!”
一個配送員陰惻惻地說:“那你老板去哪裡了,把他喊回來。我這邊都接單了,你們不出餐要是害得我被投訴的話,你就死定了!”
眾配送員紛紛附和。
員工本就一張死人臉,段戴容卻看得出來他臉上死氣更重了,他哭喪著臉:“我也不知道老板哪裡去了,剛才還在的!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放過我吧!”
話音未落他用力一掙,將自己的雙手掙斷,頭顱咻一下鑽進配送窗口裡。
配送員憤怒地將兩支斷臂往旁邊一丟!
“找主管問問吧,這可不是我們的責任。”
“是啊是啊,店家不出餐我們也配送不了啊,責任在店家!”
有人遷怒地將地上的兩根斷臂踢到下水道裡。
段戴-->>
容也煩惱,她也接了這家店的外賣單子。
禍不單行,接下來她發現又有五家店鋪沒開門,這五家都沒有店員,老板不在的話店鋪直接關門大吉。
“剛剛我來取餐還有開張啊,怎麼這就關門了?”
配送員們怨聲載道,報怨不止。
段戴容沒辦法,隻好越過沒開張的店鋪先去配送其他外賣。路過公司的時候,她趕忙進去跟主管反應情況報備一下,要是被住戶投訴了的話,可得明確責任她不背鍋。
主管擺手:“知道了知道了,已經給你做好記錄了,繼續乾活去吧!”
“主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那幾家店生意那麼好每天外賣單子爆滿,乾嘛要關店啊?”段戴容嘗試著打探消息。她總有一種直覺,店鋪關閉跟玩家有關係。
主管的眼睛有種灰暗的渾濁,緊盯著人瞧的時候會讓人感覺像在深夜被某種潮濕陰暗的東西注視著。段戴容強忍住懼意,表情未變。
“這就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了,小段啊,你現在業績倒數第二,可得加把勁啊,明天可就是試用期的最後一天咯,你要是還是這個業績量,結果不容樂觀哦,你得心裡有數,彆的閒事就彆管啦。”
臉色有些僵硬地扯了扯,段戴容擠出笑容:“您教導得是,是我不夠努力,那我這就去送餐了。”
白薑再怎麼想也想不到,段戴容竟然被投放成了配送員的身份。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羨慕嫉妒就是了,畢竟副本對玩家都是一視同仁的:坑,坑不死就往死裡坑。
她拿到配送員戒指,得以跨出鬼打牆進入另一個維度的世界,直接以配送員身份行動的玩家,不見得就是好運氣避開所有障礙一步到位,副本給予的一切,都早就於暗中標注好了價格,從來沒有哪條路是捷徑。
她稍微休息一下後,再次出門了。她時刻留心著,如果感知到危機就會立刻避讓。
這一次她換了個方向走,可惜直到忍耐力
即將告罄,還是沒能找到突破口。
出口到底在哪裡?
白薑走著走著忽然明悟過來:自己是假借著配送員的身份才走出鬼打牆的,配送員的指責是什麼?
為什麼自己沒有遇到“同事”,也就是其他配送員呢?
這個世界,其實還是處於“裡層”嗎?
就像洋蔥一樣,本以為剝開了一層,結果外麵還有一層又一層。她不確定女鬼拉自己入夢的那個墳場是最深處,還是她居住的那條走廊是最裡層,隻知道不管是女鬼還是她,都想要離開。
女鬼借著她的手,利用骨灰壇逃脫了,那她呢?這個戒指照理說也該成為一把幫她脫離的鑰匙才對……
她低頭看了眼手上安靜的快遞箱子,忽然福至心靈。
一直寄身於自己腦子裡的女鬼,不停誘惑自己花錢找工人補房子的女鬼……在自己戴上戒指,踏出房門後再也不說話的女鬼……
是了,她是配送員了,身為配送員的本職不就是送東西麼?
送完之後,就得原路返回,去往下一個配送地點才對。一個被困住的配送員,如何稱得上是配送員呢?被困住的隻有住戶才對!
眼前豁然開朗,白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她當機立斷轉身回去,打算回自己“家”。走到半路上的時候,心中的不安驟然潮水一樣上湧,她警惕地盯著周圍,每一塊牌位的晃動都會讓她如同驚弓之鳥,生怕那是某種變故的前兆。
怎麼覺得今天這層空間比昨天更加躁動了呢?每一段路走起來都讓人心驚,那種讓人背脊發涼的恐怖之感時不時就會來一次,雖說沒有正麵對上,但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訊號,白薑的心情仍舊不停往下沉。
那股力量,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樣活躍?它……在捕獵嗎?
到底捕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