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在沒有察覺到它們的存在之前,白薑隻覺得房間裡多出來的那個是“女性”的形象。但此時看過去,她卻覺得看不清那三“人”的臉和身體,它們在她眼中就像三團人高的模糊黑影。
她盯著它們,右眼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三團木人靈一進來,村長家的院子陷入一片死寂。
“來、來乾什麼啊它們……”
“怎麼跟得這麼緊!”
三團木人靈什麼都沒乾,就立在牆角看著玩家們。
除了玩家,村長和木大山他們看不見木人靈。
村長看向玩家們指的方向,卻指看見圍牆。
“它們下山是跟著你們的,所以隻有你們看得見,它們沒動你們是好事,你們也彆去招惹。”
誰敢招惹啊!
村長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一套工具,有手斧和銼刀等,新舊不一,說是從村子裡其他人家裡借來的。至於斧頭鋸子之類的就讓他們共用。
村長教得仔細,白薑也聽得認真。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白薑看著這棵樹出神。真的要用鋸子把它鋸開嗎?這像不像“殺”了它,會招來報複嗎?
她看向其他人,將木頭裁好的玩家們已經開始拿著一塊小一些的木頭開始嘗試做木偶了。再看向旁邊同樣帶著一整棵下山的貫清鬆、沐曉、酈娜以及一個男玩家方鴻誌——方鴻誌下山前放棄掉已經砍好的木頭,重新挖了一棵樹。
他們的樹比較占空間,所有被村長分到同一個地方。
他們都還沒有動作。
想來也是,即使他們沒有白薑的鬼眼,但既然選擇將木人樹整棵帶下來,肯定心有顧慮。
“哎你們怎麼不動手啊?這麼乾坐著可學不會做木偶。”村長背著手巡視,來到白薑他們這一塊。此話一出,其他玩家忍不住看過來。
“我還在琢磨要刻個什麼樣的木偶。”白薑找了個借口。貫清鬆他們也一樣,村長歎口氣:“你們彆耽擱太久,看看小勤都已經做得像模像樣了。”
沒錯,村長說的是勤澄。
進入副本後,新人勤澄簡直累掉半條命,還因為淋雨染上了感冒。但幸運之神終於眷顧他,在沒死亡之前他是做玉雕生意的,手藝雖然一般般隻是個學徒,但在眾多玩家中間,他的一點玉雕經驗還是發揮了很大作用,目前他的雕刻進展最快,嘗試雕刻的第一塊木頭,就已經弄出了一個小木偶的頭身手腳雛形。
“啊!”一個不慎,脖子處銼得重了一些,整顆頭掉了下來。勤澄苦著臉將木球撿起來,眼睛裡卻沒多少惱怒,他認為以自己的能力做一個木偶出來並不難,這實在是一個好消息。
“好了你們回去吃飯吧,大山和大山媳婦應該已經給你們準備好晚飯了。”村長說。
玩家們心不在焉地離開,有的玩家將木頭再次帶回去,有的玩家則將東西留下。白薑走的時候當然把那棵樹抱走,這可是獨苗苗,丟了可就麻煩了。
酈娜跟沐曉也一樣,三人的關係近了不少。
路上還聊了幾句。
“你們有打算怎麼切割嗎?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沐曉煩惱地說。看其他玩家已經開始入門,她心裡不是不著急的。
酈娜沒說話。
白薑看她一眼,猜測著昨天剛進入村子不久,酈娜在外麵到底得到了什麼消息?
不過也隻是猜測而已,她自己就擁有秘密,所以非常理解同樣有秘密的玩家。
白薑歎口氣:“這個村子和npc看起來很正常,但在靈異副本裡,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目前毫無線索,除了跟著npc的腳步推進副本進程還能怎麼辦呢。”
“副本提示可是讓我們做出一個成品的。”
“做出一個成品真的能讓我們安全嗎?”進入村子之後,副本的進程總讓白薑感覺到一種彆扭與怪異感,但要仔細說明卻說不出來。
“我明白你的擔憂,所以我不敢動這棵樹啊。”沐曉苦笑,將肩上的樹往上托了托。
“還有,有靈的木偶人,以及想要活人軀體的木人靈,這兩者之間真的沒有關聯嗎?”白薑繼續思考,“村長說,有靈的木偶是好的,會聽從製作者的話守護村子,木人靈則是惡的,企圖吞占活人的軀體,那……我們院子井裡撈出來的半身木偶到底屬於哪一種?”
如果是前者,誰又舍得將它切成兩半,一半丟進井裡?
如果是後者,不是說占據了人類的軀體嗎?那為什麼會是木頭?
村長的話,存在矛盾的地方。
“我一直記得從井裡撈出來的那半身木偶,真的跟活人一模一樣。”
白薑斟酌著,打算說出木人樹的奇怪之處,“太過真實了,連皮膚摸起來都跟人類的觸感相似,頭發絲也是……木人林的樹,你們覺不覺得遠遠看去的時候,很像——”
一個人。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上心頭,恐懼細細密密纏繞住她的心臟,白薑那句話沒能說完。
沒人發現她的不對勁,酈娜終於開口了:“進入副本後的所有信息都是來自npc,可是在我做過的靈異副本裡,靈異副本裡的npc大多是不可信的,他們會用謊言引我們走向死路。”
走在她們身邊,白薑感覺自己成了行屍走肉,身與心在這一刻分離了。一個還僵硬地走著,一個從身體飛出來懸在半空,如同驚弓之鳥地朝四周查探:
是什麼東西?是什麼力量在她即將說出木人樹的秘密時對她露出殺戮的爪牙?
幸好她反應快及時住口,否則的話她現在一定已經死了。
白薑的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她沒有再加入話題,在剩餘的幾步路裡陷入沉默中。
“你不舒服嗎?”終於發現白薑的不對勁,沐曉關心地問。
“有點頭暈。”
“那趕緊進去休息一下,彆是著涼感冒了。”
回到院子,白薑將木頭塞到客廳裡。夏日的雨水來得迅捷猛烈,雨停後地麵也乾得很快,她身上的濕衣服早就在自己的體溫下變乾,傍晚的空氣非常潮濕沉悶,跟玩家們的心情一樣。她佯裝不知剛才瞬間出現的殺意,跟其他人一起等待晚飯。
在等待中,白薑的心緒漸漸平穩。
她有些慶幸在木人林的時候自己沒有貿貿然說出鬼眼看見的畫麵,否則的話可能當場就會被殺死。
冷靜下來後她不由得想:木人樹像人肯定是通關線索,不然的話副本的神秘力量為什麼要殺她?
白薑不停思考,希望能從中得到通關線索。
木大山夫妻果然很快送來晚飯,眾人勞累了一天,將晚飯吃得乾乾淨淨。
那三團人形陰影也跟著他們回來了,飄在牆角一動不動。
“大家來聊一聊吧。”貫清鬆提議。
集茂翻了個白眼:“聊什麼,你們跟我們不一樣,帶來的是一整棵樹,一下午也沒有動一刀,不就是存著讓我們做實驗體的心思嗎?我們的材料都切割好了,下午我們也都動刀子開始做木偶了,我們一個都沒出事,說明這條很安全!你們明天可以走我們走過的路,嗬嗬,不用謝!拿去用吧!還用聊什麼?!”
一番譏言諷語下來,貫清鬆再有城府也無法再開口,臉色難看。
玩家們不歡而散,各自返回房間。
女玩家這邊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有一團木人靈跟著她們進房間,早一步躺床上。
周璿輕聲問:“今晚,是不是輪到我們睡床了?”
“……是,輪番睡床,大家早點睡吧。”沐曉說。
“誰敢跟它……一起睡啊!”
“那也沒辦法,那要不全部睡地上?”
“太不公平了,你們昨晚睡床,今天本來該我們睡床的。”
“床就在那裡!誰不讓你睡了!你有本事就讓它走啊,去吧!”
吵了起來。
壓抑的副本進度讓玩家們更容易陷入焦躁的怪圈中。
白薑勸了幾句沒勸動,乾脆沉默地在地上找個角落躺下。
她其實也十分焦慮,她看見了木人樹的秘密,卻無法想出其中的奧秘,甚至連說都不能說出來,更彆提跟其他玩家一起討論了。
這一夜,白薑輾轉難眠。
老院子也並不平靜,後半夜白薑的耳朵時不時會聽見銼刀刮木頭的聲音,一聲又一聲似乎近在耳畔,這讓她更加睡不著,時刻處於緊繃的狀態。
到底是誰在半夜刮木頭?
還是……有木偶在夜間行動?是丟失的半身木偶嗎?還是傍晚對她露出惡意的神秘視線?
她仔細聽,卻怎麼也聽不出來刮木頭的聲音從哪裡來,聲音似乎無所不在。
白薑又去聽床上的動靜,那個單獨睡在床上的木人靈,今晚有做出危險的舉動嗎?
位置的問題,白薑隻能看見床沿,看不見床上的情況。於是等她感覺到一種寒毛直豎的窺探感時已經太遲了,她的脊背僵硬,無法,也不敢轉過身去——她的背後是牆壁,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鋪位”,在她看來這比較安全。
可是現在她的背後,那麵牆壁……到底有什麼東西在看她?
身體浸進冰水裡,白薑被凍得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