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默然了一會,才開口:“錢嬤嬤稟告,說是三少奶奶也要對柳家女下手,收買了她,也給了一小瓶藥,讓化在湯藥裡頭喂給柳家女服下。”
“錢嬤嬤已經試過那藥,是紅花熬製提煉而成,服下後會大量出血,再無生育能力。”
“錢嬤嬤怕和屬下給的藥力衝突,將這味藥給藏了下來,等候爺您的吩咐——”
老侯爺聽了這話,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倒是沒看出來,這家裡的幾個孫媳婦裡頭,倒是這趙家的女兒心最狠。”
傅山猶豫著問了一句:“這紅花汁要給柳家女服下嗎?”
老侯爺毫不猶豫的點頭:“既然這明哥兒媳婦起了這個心,隨她去吧!有她出手也正好,若是有人發現不妥,正好推到她頭上去。”
傅山猶豫了一下,“這樣會不會對倫哥兒不太好?”
畢竟若是趙氏名聲壞了,倫哥兒是她的兒子,肯定要受牽連。
老侯爺嗤笑一聲:“趙氏明明已經知道了是柳家女給她婆母和大嫂下了毒,卻為了自己的利益隱瞞不報!心性如此歹毒涼薄,正好讓她和柳家女狗咬狗去。”
“至於倫哥兒,若是他大伯一直沒有兒子,他遲早是要過繼過去的,到時候他是他大伯的嗣子,和趙氏還能有什麼關係?”
傅山吞了吞口水:“可是,大少奶奶不是如今懷著孕嗎?聽說有八成可能是個哥兒?”
老侯爺眉眼不動:“若是胡氏能生出侯府嫡孫來,那自然再好不過了。若胡氏和簡哥兒一直沒生出兒子來,倫哥兒自然要頂上。”
“可,可若是大少奶奶生出了哥兒,那倫哥兒——”傅山剩下的話沒說出口。
老侯爺聲音平靜的可怕:“那就是他沒有那個命!他親爹就是個庶子,按照規矩,到時候也不過是分出去過活,成為偏枝,最差也不過是這個結果!”
傅山一向是知道老侯爺的心性的,可聽到這話,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抬眼看了看老侯爺毫無動容的臉,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了。
老侯爺也沒有給一個下人解釋的習慣,隻淡淡的道:“柳家女那邊你還要派人多盯著!隻盯著就好,不要插手,看她到底是何目的,好揪出她後麵的人。”
“是!”傅山領命。
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還有一件事,除了屬下的人外,還有好幾撥人仍舊沒放棄,在查大太太和大少奶奶中毒一事。”
老侯爺哦了一聲:“都有誰的人?”
傅山老老實實的道:“有大太太的人,有大爺的人,還有二爺和四爺的人。”
也就說,侯府三房,每一房都不相信當日的結果,都在背地裡搞小動作。
老侯爺被氣笑了,這個時候顯著他們聰明了?老大媳婦和大孫子查情有可原,畢竟是受害者,二孫子和小孫子湊個什麼熱鬨?
“都查到些什麼了?”老侯爺問。
傅山想了想:“大太太和大爺,一個在查府內所有和李榮家有過接觸的人,一個在查趙家。二爺倒是在查三爺在外頭交結的朋友,唯有四爺——”
說到這裡,傅山露出糾結之色來。
老侯爺來了興趣,能讓傅山露出這樣臉色的,相比傅知易給他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易哥兒查到了什麼?”
傅山一臉無奈的道:“四爺似乎查到了柳家女身上了,已經在查柳家女進府後所有接觸過的人,還派了人去了柳家女父族那邊去了。”
他沒好意思說,好幾次,他的人手和傅知易的人手差點給撞上了。
甚至傅知易的人手還查到他前頭去了。
嗨,這讓他覺得既有些自豪,又有些丟人。
老侯爺愣了那麼一瞬,頓時笑出聲來:“這孩子——”
笑了一半,神色又黯然下來:“這孩子說來是他們四兄弟裡頭最聰慧,最像我的一個!若是他托生在老大膝下,我也不用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把持著爵位不讓,讓老大對我一肚子的怨氣。“
“若是易哥兒是老大的孩子,我早就高高興興的退位讓賢,含飴弄孫了,何苦還要這般操勞?”
傅山聽得頭皮發麻,勉力勸道:“大老爺雖然如今不懂得侯爺的良苦用心,等以後總會明白的。”
老侯爺嗤笑:“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若是老大真能懂我的良苦用心早就該懂了!如今不懂,以後大約不會懂!”
傅山沒話勸了,隻能閉嘴。
老侯爺沉默了一會,歎息道:“不過說來,老天這樣對待易哥兒,也自有它的用意。易哥兒若是身體好好的,以老三家的娘家勢力,養大了心思,想爭一爭,隻怕侯府就亂了。”
“他傷了身子,也好——”最後兩個字輕如呢喃,很快就消失在空中。
可傅山是什麼人,自然沒逃脫他的耳朵。
他耳朵動了動,垂下了眼瞼,裝作沒聽到這話。
老侯爺停頓了一會,才又道:“不過也正是如此,他對簡哥兒才最沒有威脅,能一輩子輔助簡哥兒,兄弟齊心,這侯府基業還能再延續兩代呢!”
傅山聽了這話,眼神閃爍了一下,低下頭去沒說話。
老侯爺想了想:“既然他們要查,就讓他們去查!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有沒有本事真查出點什麼來!你讓人盯著就是了!”
傅山連忙領命:“是!”
又等待了片刻,見老侯爺沒有吩咐了,傅山才悄然退了出來。
站在院子裡,後頭看了一眼,傅山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忍不住心底一陣陣發寒。
傅知易自然不知道此刻老侯爺和傅山的這番話。
他跟路蓁蓁已經洗漱完畢,換了家常衣裳。
借著還沒有完全散去的一點微末酒意,傅知易正在癡纏路蓁蓁呢。
因著兩人頭發都還沒徹底乾透,還不能上床。
都靠在榻上閒聊。
傅知易枕著路蓁蓁的大腿,雙手摟住了她的腰,頭還努力往路蓁蓁腹部拱。
熱乎乎的氣息撲在路蓁蓁的肚子上,讓她有些不自在,想要掙脫。
可傅知易那雙手牢牢的鉗製住她的腰,扭了半天也沒掙脫開。
索性擺爛的將傅知易的頭發報複性的揉成了雞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