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下的手指作亂,上回在對月居的記憶又回來。
未出嫁的閨中女子還受不得這樣孟浪的做派,臉上起了薄紅。
她緊緊推在宋璋的手腕上,眼裡有羞恥的淚光:“甄夫人叫我過去說話,那麼多人在,我有什麼理由拒。”
“你偏為這點事生氣。”
宋璋看著沈微慈的淚眼,手上的動作頓住,低頭靠近她,與她呼吸交融:“那你現在告訴我,你有沒有想過嫁韋相夷?”
沈微慈生生忍住了躲避宋璋的目光,沙啞道:“自然沒有的。”
宋璋心情好些,伸手替沈微慈擦淚,卻依舊不滿的冷臉:“你來侯府這些月,惹了多少男人了?”
“爺都怕看不住你。”
說罷他掐著她的腰側抱著她緊了緊,看著她淚朦朦垂著的眼睛,微紅眼角彆著眼媚態橫生,卻又雋秀清明,不由心底發軟,臉色也柔和了些。
看她隻彆過眼睛不說話,模樣柔弱極了,宋璋瞧幾眼都覺得瞧不夠,問她:“委屈了?”
沈微慈依舊不看他,隻搖搖頭。
宋璋便覺得沈微慈不說話,隻讓他渾身難受。
他捧著人濕漉漉的臉親了兩口:“我都沒氣,你反委屈了。”
“你當著外人不給我臉,我現在氣了沒?”
“不就是親的重些了麼?我話頭上說你什麼了?”
“難道現在也親不得了是不是?”
沈微慈這才看了宋璋一眼,忍著心底那股屈辱的情緒,細長的手指緊緊捏著自己鬆開的衣襟,在宋璋炙熱的目光下開口:“我想將衣裳穿好。”
宋璋一愣,垂眸看了眼沈微慈的動作,玉白手指深陷在白色裡衣內,捏的那處發皺。
又看人蒼白的臉頰,碧綠耳墜子的煙波晃在她臉頰上,顫巍巍的。
宋璋明白了,沈微慈一向臉皮薄的厲害,上回自己隻是親的過火些,人就一直不開口說話了。
千哄萬纏的事情才過去。
今兒自己氣著了,其實也隻是嚇嚇她,趁著機會親近,沒想人心裡定然是又過不去了。
他暗暗咬牙,真跟個薄胎瓷瓶似的,也不知是誰伺候誰,誰是誰爺。
心裡雖氣惱,還是鬆開人讓她坐起來,不然待會兒要哄好比登天還難。
沈微慈仔仔細細將衣裳穿好,臨到最後束腰時,宋璋彎腰過來非得要弄,她隻好讓他纏,結果纏的亂七八糟她又要重來一遭。
所有穿戴好,沈微慈眼波看了宋璋一眼,走出去坐在小椅上,又彎腰去撥弄炭火。
本按著這月份,好多屋子裡不該燒炭的。
隻是沈微慈身子寒,清明那些日常下雨便膝蓋疼,坐在炭火邊上就好些了。
宋璋跟著出來,看著沈微慈寂寂坐在椅上的側影,走了過去。
又一把將沈微慈抱在懷裡,自己坐在了那小椅上。
他看了眼屋子布置,問她:“沈昭昭不是送你擺設了?怎麼又不用了?”
沈微慈正迎著窗戶,被光線照的眯了眼,搖頭道:“不想用。”
宋璋捏著她的手淡聲道:“你怕那些布置裡有問題?我早讓丫頭給你查了,都沒問題,不然我早給你扔出去了。”
“好在那屏風和椅子你沒用,那上頭浸泡了天仙子,那是用馬錢子和文珠蘭的根熬煮出來的藥水,少說泡了個三五年了,也沒個味道,一般人也察覺不出來。”
“這東西可不便宜,玉展堂專賣這些婦人間鬥爭的黑心玩意兒,前些日我才叫人一鍋端了。”
沈微慈一怔,看著宋璋:“那你怎不早與我說?”
宋璋笑了笑,揉捏著她手指:“沒必要讓你擔驚受怕,我給你的兩個丫頭最識毒性,有她們在,你放心就是。”
“你用的每樣東西,她們都驗過。”
沈微慈又想起那個渾身發涼的夜晚,沉默下來。
宋璋又笑:“不過你也是聰明的,也有些警覺,還知道喂喜鵲驗毒。”
沈微慈側頭看向宋璋,他的臉上這時候散漫清貴,唇邊勾著一個略微輕佻的笑意,卻不是那種不正經的笑,反是有一股冷笑來。
大抵他本是陰冷帶邪的麵相,笑起來也有股冷意。
她問宋璋:“這些日子好些日才見你,你忙麼?”
宋璋意外的挑眉,沈微慈難得竟關心起他的事了,便道:“前些日子三皇子回來路上遭了暗害,三皇子雖無事,但這事得查,皇帝難得重視,要我配合大理寺在這兩月查出結果。”
沈微慈點點頭,又問:“後頭還忙麼?”
宋璋抱著沈微慈的腰貼近自己,黑眸裡像是洞察一切又像是漫不經心:“怎麼?想日日見我?”
沈微慈一怔,低聲道:“隨口問問。”
宋璋淡笑,挑著人下巴又低頭吻下去。
很快到了四月中,正是草長鶯飛,花卉開的最盛的季節。
慧敏郡主要在侯府裡辦一場春日小宴,京師裡有臉麵的世家都送了帖子去,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是為了什麼,不過是為了挑選未來兒媳。
隻是京城裡一直盛傳宋璋會娶五公主,不知近來這些傳言為何少了。
倒是聽說四皇子似被軟禁,大抵宋國公府也不會娶五公主了。
沈明秋早早就來沈微慈這兒來邀著她一起去後園子裡。
這一場春日小宴全權由慧敏郡主主辦,長公主也要來坐鎮。
請的嬤嬤還有宮裡的老人,一應宴會用的東西全由慧敏郡主私庫裡出。
慧敏郡主當年嫁人的嫁妝可不少。
慧敏郡主的父親安南王,年輕時戰功赫赫,與宋璋的祖父齊名,又是順安府知名的豪門望族,娶了皇帝的胞姐長公主後便直接封了王,就長居長淮府,後來傷了腿,就帶著長公主去了驪山行宮裡住下。
慧敏郡主還有位哥哥謝長生謝將軍,繼承父親衣缽,與宋家人一南一北的守邊關,宋璋小時候還被這位舅舅帶去了長淮,又被祖父搶回去了西恩府。
慧敏郡主出嫁時,父親和大哥都出了嫁妝,太後還恩賜一份,十裡紅妝,與當年長公主出嫁一般,整個京城裡獨一份的尊榮,不論那些田產鋪子山林,便是那幾百擔的東西,宋國公府當年還為此新建了座庫房,隻為放慧敏郡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