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在一旁安靜坐著,看著沈老太太和沈昭昭坐在一起,臉上帶著看不出任何破綻的笑意。
沈老太太看向沈微慈:“昭昭之前是有些不對,你也彆計較了,你們一個房裡的,多走動才是的。”
沈微慈含笑:“我其實一直想與二姐姐親近的,祖母放心罷。”
沈老太太這才欣慰的點點頭。
沒一會兒宮裡的林醫正過來,見著沈微慈坐在一邊,下意識的就要作揖問好,又忽反應過來上頭還有老太太,這才去給老太太問好。
沈老太太對林醫正也客氣,寒暄幾句叫他給沈微慈和沈昭昭把脈。
林醫正應下,就近給沈微慈先把脈。
把脈時廳堂裡十分安靜,沈老太太也緊緊看著林醫正,等著林醫正鬆手了才忙問:“怎麼樣了?”
林醫正便道:“脈象上看仍舊有些寒氣,但再調理調理也無大礙的。”
沈老太太就追問:“那對子嗣呢?”
林醫正笑了下:“並無大礙。”
沈老太太放心的點點頭:“那就好。”
接著林醫正又給沈昭昭把脈,隻是把了一會兒林醫正的臉凝重,接著對沈老太太拱手道:“沈二姑娘的脈象輕而浮,寒症深重,恐子嗣艱難,要細心調養才是。”
沈老太太一愣,沒想到現在換成是沈昭昭子嗣艱難了。
她忙問怎麼辦,林醫正便說要溫身補氣,長久調養下也能養好。
沈老太太便趕緊叫身邊婆子跟著去開藥方。
沈昭昭聽到林醫正的話也驚了驚,眼眶一紅就埋在沈老太太的懷裡哭:“祖母……”
沈老太太心疼的抱著沈昭昭安慰:“沒事的,祖母絕不會讓你有事,一定會養好你的身子的。”
說著沈老太太又對著身邊的貼身婆子道:“去我庫房裡將我那兩隻幾十年的人參給昭昭送去,再燕窩,補血丸的,都送一些。”
常嬤嬤莫名看了沈微慈一眼,當初老太太知道沈微慈身子寒對子嗣不利時,老太太可一個東西沒送,就落水時送了件鬥篷。
可要論這些日子在跟前伺候的誰儘心,那也隻有三姑娘了。
可她看著沈微慈淡淡關心看著沈昭昭的麵容暗歎息了一聲,太懂事的孩子總是最受委屈的,隻希望老太太能對三姑娘也好些。
沈微慈聽著沈昭昭哭的這麼厲害,和沈老太太這麼祖孫親近,其實也不想留了,但走了又顯得她無情,不走又插不上話,卻也隻能生生忍著。
好在門外沈彥禮帶著韋相夷進來,沈彥禮見著沈昭昭哭,忙也去勸,沈微慈就借口有客來先退下去。
出了慈壽堂她鬆了口氣,打算回去。
身後卻傳來一道喊聲,回頭看過去竟是韋相夷追了過來。
她看著韋相夷過來的身影,想他應該在老太太那兒拜見的,怎麼又追她過來了。
韋相夷走到沈微慈麵前,少年的眼睛格外清冽,年紀雖隻比宋璋小了兩歲,但眉目間疏朗乾淨,卻是比宋璋澄澈多了。
隻見他一過來熠熠神情便看著沈微慈,喊了聲:“慈表妹。”
沈微慈想著他該是知道自己名字了,便笑了下,低聲問:“表哥找我可有話麼?”
韋相夷看著沈微慈含笑的眼睛,她雖是生了一雙桃花眼,可眉眼溫柔,說話輕輕柔柔,兩道細眉如水墨山水,婉約湖畔楊柳,嫵媚又溫柔。
他頭一遭見這麼漂亮的人,也知道外頭關於她的傳言。
他知道沈昭昭的性子有些驕橫,瞧著人這麼柔弱,他回去還有些擔心她。
又見人今日一身青綠衣裳,領口百花一如她一般恬靜,不由心又砰砰跳起來。
他微微窘迫道:“剛才還未與表妹說話,就見表妹走了,又想起上回的棋局,想著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與表妹再下棋。”
少年的皮膚白淨,清雋且唇紅齒白,一瞧就知是從小養尊處優又有教養的貴公子。
又見他耳根紅透了,沈微慈也忍不住笑意蔓延開,實在瞧不出他是房裡已有通房的人。
她也瞧的出韋相夷許對自己有好感,隻是這樁親事她並不抱多大希望,便略微敷衍笑了下:“若有機會,再與表哥下棋便是。”
韋相夷便忙道:“我今天來就是想來彥禮這兒借幾本時論的,正好有空與表妹下棋。”
沈微慈瞧著人道:“聽說你過了舉人的,今年該春闈了,還是先春闈過了再說罷。”
韋相夷眼裡全是沈微慈的一顰一笑,見著沈微慈拒絕,窘迫的臉通紅,又納納道:“也不要緊的。”
沈微慈瞧著韋相夷那臉頰都紅了,想著該是從小讀聖賢書,在書香世家裡接受禮儀規矩,也說不定通房也是母親安排的。
其實韋相夷也可以作為她未來夫君人選,畢竟性子不錯,書香世家也守規矩,隻是與侯府的關係近了。
她也並不完全指望韋相夷能來提親,書香世家重臉麵出身,她這樣的庶女,可不一定能被他們瞧上,且韋相夷看著也像是聽家裡話的。
她笑了笑,依舊委婉的拒絕:“表哥的春闈要緊,我不敢耽誤了,眼看也才月餘就要春闈,比起與表哥下棋,我更希望表哥金榜題名。”
這話說的韋相夷癡了癡,他看向沈微慈,唇畔張了張也忘了說什麼,腦子就響著她那句希望表哥金榜題名。
她是不是也對自己有好感。
韋相夷愣神半天,等反應過來時卻見沈微慈已經轉身走了,他又惱恨起自己剛才竟然忘了說話。
他看了看沈微慈的背影,嫋娜生姿,又呆了呆。
月燈跟在沈微慈的身邊,回頭看了一眼,又看向沈微慈,忍不住捂唇笑:“姑娘,他還在看你呢。”
“他是不是喜歡上姑娘了?瞧著挺清秀的,家世也清正。”
沈微慈低眉,也沒開口,隻越過落下的一瓣梅花,消失在韋相夷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