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宋璋擺手讓鳴鶴出去,仰頭靠在椅上卻又想起了沈微慈。
他這些日時不時就想她一回,跟魔怔了似得。
抬眼看了眼外頭夜色,又想起她今天失神的臉龐和臉頰下的那道紅印。
高大的身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宋璋也不知怎麼的,總想去看一眼才能撫平心裡的那一絲煩躁。
就幾斤炭的事,二院也當真是可笑。
攔住了要跟上來的鳴鶴,宋璋獨自往夜色裡去。
夜色裡的臨春院看起來更落敗了些,院子裡很安靜,連守門丫頭也沒有,唯有廊下燃著的兩盞燈籠。
以他的身手進一個女子閨房並不難,更何況滿院沒一個丫頭,連個守夜的都沒有,也不知她院子裡的人怎麼懈怠到這地步。
又想起沈微慈那好脾氣的麵容,在沈昭昭麵前避著鋒芒的安靜模樣,這才想到她的些許難處。
屋子裡很冷,微弱的燭火下,隻看到那一盆燃儘了沒有溫度的炭盆。
宋璋目光略過炭盆,又落到沈微慈身上。
她的身體和上回一樣微微蜷縮著,臉龐深深埋在被子裡,側身睡的很規矩,被子也蓋的嚴嚴實實。
步子不由往她身邊靠近,宋璋坐在床頭,細細看沈微慈的入睡的臉,想不明白她為何總能吸引自己的目光。
下頜上那條細小的傷口依舊清晰,宋璋從懷裡拿出藥來,抹在了她的傷口上。
那皮膚好似羊脂玉,滑膩柔軟,修長的手指不由滑向了沈微慈的臉龐。
宋璋常拿劍的手指上滿是薄繭,落在沈微慈臉上似乎讓她感覺到了不舒服,雖是沒有醒來,卻微微蹙了眉。
兩道柳眉可堪如畫,似蹙非蹙楚楚動人。
宋璋看的愣住,高大修長的身體忍不住微微躬身前傾,炙熱的呼吸灑下,他看著麵前那張微微張開一條縫的紅唇,喉嚨間滾了滾。
那好聞的暖香實在太過於誘人,宋璋幾乎沒克製住理智。
男女之間的事見了不知多少回了,也從來沒有這種衝動的時候。
宋璋不是什麼畏手畏腳的人,但驕傲讓他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會對一個到處勾引男人的女人產生心思。
更何況這個女人還在另外一個男人麵前含羞帶怯,情意綿綿。
他頓了半晌,忍住了將那具柔軟的身子抱在懷裡的衝動,起身又大步離開。
隻是回去後宋璋一閉眼就覺得能聞到那股香氣,又想要去靠近她,輾轉反側,火氣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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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沈微慈醒的並不算早,父親讓她今日先不用去文氏那裡,她也的確不打算去。
難得的蒙在被子裡不願起,外頭的冷氣讓她伸出一個手指頭都不願。
原來京師這麼冷,才剛入冬就已經這麼冷了。
她目光看向床幔,聽見簾子外的動靜又側頭看過去。
隻見月燈一臉歡喜的進來,走到床前坐在沈微慈床邊驚喜道:“姑娘,今早禾夏來的時候,見著廊下放著一大袋的炭。”
“肯定是二老爺知道了二姑娘來的事情,又給您送來了。”
沈微慈一愣:“當真?可見著送碳的人了?”
月燈搖頭:“送炭的人倒沒見著,不過侯府裡除了二老爺會讓人送碳來,還會有誰呢。”
“況且那麼一大袋,就放在廊下,這一處就姑娘一個院子,總不至於放錯了吧。”
這話倒是沒錯的。
正說著,兩個丫頭就笑著端了兩盆燒好的炭火送進來放在床邊,又對沈微慈道:“這回的碳好似比上回的還好些,燒起來沒聲也沒煙,姑娘也冷不著了。”
炭火一進來,冰涼潮濕的屋子就像是生了一層熱氣,沈微慈有些貪念那熱氣,以往在裕陽冬日裡能燒這樣一盆炭火也是不容易的。
起來後才用完早膳,外頭就來人說老太太叫她過去一趟。
這麼早老太太叫她去,便想著多半是為著昨日的事情。
沈微慈稍收拾了叫月燈給她披上鬥篷,就往老太太的西小院去。
老太太的仁壽堂還是沈微慈第一回來,門口的嬤嬤見到她倒十分熱絡,笑著將她引了進去。
暖閣裡燒著地龍,一進去就熱烘烘的,沈微慈見著文氏和沈昭昭也陪在老太太麵前,忙解了鬥篷過去給老太太和文氏問安。
沈微慈臉上很安靜,依舊恭敬,就仿佛昨日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
沈老太太看著沈微慈低眉順目,笑著招她來身邊坐下,又牽著她的手問她:“進侯府來是不是覺得委屈了?”
沈微慈一聽這話,便想到或許是昨日的事老太太也知道了,便連忙站起來有些惶恐道:“微慈能進侯府,也幸得老太太和嫡母收留,微慈並不覺得委屈,微慈珍惜當下的日子。”
沈老太太笑著看向沈微慈,倒覺得她是個會說話的,又拉著她的手讓她重新坐下,又低聲道:“你不必緊張,昨日的事情我已知道了。”
“來龍去脈我已了解清楚,你嫡母本沒苛待你的意思,不過是下頭人欺軟怕硬,擅扣了你的炭火去自己屋子裡。”
“那幾個不長眼的下人我已讓他們下去領罰了,你放心,往後再不會出這等事情。”
說著沈老太太看向文氏:“往後微慈的事你也親自打點些,彆全交給下人做,也彆再為著這點小事和榮生之間再鬨出事來。”
“更彆一點事就鬨著往娘家跑。”
文氏收到老太太嚴厲的眼神,連連點頭:“母親放心,兒媳都記著的,這回是兒媳處事不周。”
沈昭昭看著母親在祖母麵前認錯,又想到自己昨日被父親打的那一巴掌,彆過臉去,暗地裡瞪了沈微慈一眼,臉色難看。
不就是要將她嫁給張廷義麼,做什麼給她好臉色,她要到時候不願嫁,綁著也嫁了。
沈昭昭尚自不服氣,冷不防又聽祖母威嚴的聲音叫她,她轉過臉去,就看到一向對她慈愛的祖母眼裡透著責怪:“你往後也不許再欺負你妹妹了,你妹妹的臉都差點被你劃花,再有下次,我也要罰你了。”
“安安心心等明年嫁給知安就是,彆再惹事情出來。”
沈昭昭心裡一委屈,緊緊捏著手上的秀帕,不情不願的乖乖點頭。
沈微慈沉默的聽著這一切虛情假意,心裡漸漸泛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