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十分安靜,沈微慈心裡早已思量過或許會有這一遭興師問罪。
文氏從來不會將事情的的責任想到沈昭昭身上,隻會怪罪到她身上。
她臉上露了兩分不安的表情,看向文氏:“可是二夫人覺得我昨日不該走?”
“要是其他房的誤會了二姐姐,那我現在就去解釋去。”
文氏臉色難看的看著沈微慈,她緊緊看著沈微慈臉上的表情,陰冷的目光就像是要看穿了她。
旁邊沈昭昭冷哼一聲:“你在這兒裝什麼,昨日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完呢。”
“你害的我母親被祖母訓斥了,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沈微慈聽罷不解的看向沈昭昭:“二姐姐罰我?”
沈昭昭冷笑:“我自然是代替我母親罰你,你就算是被祖母承認了身份,那也不過是一個庶女,還是個窮酸破落的,我拿捏你再容易不過了。”
“你惹怒了我母親,到時候給你配個瘸子瞎子的,那才有的你哭的。”
沈微慈一頓,看向文氏:“微慈不知做錯了何事,但二夫人若要罰我,我無話可說,願意認罰。”
沈昭昭涼涼笑了聲:“聽見要將你嫁給瘸子怕了?”
沈微慈不語,目光看著文氏。
文氏臉色冷淡,又看了眼沈昭昭:“你少說兩句,微慈畢竟是你三妹妹,是侯府姑娘,怎麼也不會給她嫁個這種人家。”
說著文氏又看向沈微慈:“昭昭自來是個性子直爽的,往後你在外多讓讓她,再出了什麼事情,事情鬨大了,再讓彆的房裡議論我們二房的,那時候我就真饒不了你了。”
沈微慈就聽話的點頭:“微慈自知身份比不上二姐姐,往後也會避開二姐姐些,不敢與二姐姐有衝撞。”
沈昭昭一聽這話,唰的站起來走到沈微慈麵前瞪著她:“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我不講理,故意找你麻煩了?”
沈微慈靜靜對上沈昭昭:“不敢,我不過有自知之明,知道二姐姐不願見我罷了,哪裡會往二姐姐麵前湊。”
沈昭昭這才輕嗤:“你知道就好。”
出了文氏院子,月燈就問:“姑娘還要忍到什麼時候?”
沈微慈默然:“我的婚事本捏在二夫人手裡,父親雖現在幫我選了人家,即便事成了,媒人上來也是找二夫人,我不想出差錯。”
“要是二夫人中間做手腳,她是我名義上的嫡母,她的確能隨便給我指配個人嫁出去,她本看不得我,又能找什麼好人家。”
月燈聽著就一下子擔心起來:“萬一這回和章公子的事,二夫人知道了不讓怎麼辦?”
沈微慈看向月燈:“隻看父親願不願幫我了,或許二夫人真為難上我,我父親也幫不上忙,我隻能將事情風聲傳出去。”
“文氏得一個苛待的名聲,看她能不能不為難我了。”
月燈又問:“那要是二夫人執意呢,我看二老爺也怕二夫人……”
沈微慈低眉看著裙擺上掠過的枝葉:“那我隻能另想法子了。”
回去後沈微慈靠在貴妃榻上又小睡了會兒。
到了下午的時候,才剛過了申正,月燈就興衝衝的從外頭跑進來,對著正坐在桌前寫字的沈微慈道:“姑娘,二老爺的人叫您去書房呢。”
沈微慈手上一頓,放下毛筆,難得坐去了妝台前讓月燈給她整理儀容。
沈微慈本就生的美,即便沒有珠釵,也是嫵媚旖旎的容貌,讓人移不開眼。
月燈替沈微慈戴上她從裕陽戴來的那對銀耳墜,笑道:“姑娘不打扮也好看。”
沈微慈含笑,帶著月燈走了出去。
跟著丫頭走去聽竹居,門口的丫頭遠遠見著沈微慈過去就忙進去通傳,接著又出來對著沈微慈小聲道:“姑娘進去吧,老爺在裡頭的。”
沈微慈點頭,輕輕掀開簾子進去。
書房內燃著香,依稀可以聽到裡頭有一道溫潤的聲音。
她攏著手穿過穿堂屏風,走到裡頭,便見著一名絳綠衣裳的男子背對著她,那身姿如修竹,闊衣玉簪,正含笑道:“這臨帖我也是意外得來的,早已臨的透徹,沈大人若喜歡,我送與沈大人便是。”
沈榮生便道:“今日邀你來,本不過一時雅興,我與你父親是為知己,亦與你有緣,想與你門年輕人說說話罷了,東西便罷了。”
沈微慈聽到這裡,又看了那背影一眼,過去低垂眉目喊了一聲:“父親。”
沈榮生見到沈微慈來了,忙笑著招呼她過來:“你來的湊巧,你不是正想學梁師的字麼,章二郎一手好書法,師從正路,你正好瞧瞧。”
沈微慈感受到旁邊那看來的目光,一垂眼聽話的走到了父親身邊。
沈榮生看了眼走到身邊來的沈微慈,對著章元衡笑道:“這便是我剛接回來的女兒。”
“她母親早去,她也隨了她母親體弱,一直養在外頭莊子裡的,如今要及笄了才接回來了。”
說著沈榮生又看向沈微慈:“微慈,這便是章二郎,你喚他章公子便是。”
沈微慈這才抬起眼眸看了一眼章元衡,又垂下眼睛,輕輕稱呼道:“章公子。”
章元衡不由將目光放在站在沈榮生身邊的沈微慈身上。
隻見她一身胭粉裙,低垂眉眼,偏偏眼尾上挑出一抹風情,又那眼上一顆黑痣,鼻梁秀挺,黛眉如畫,便生是嫵媚的瓜子臉,卻又溫溫潤潤婉約溫情。
似是延綿無際的山水煙青,點綴了一抹皎白月色。
且那聲音輕輕柔柔暖人心,輕易能撩撥人。
他來這遭本不過是因為父親與沈大人交好,且年紀正當,確該考慮婚事,隻是之前一直耽於仕途,身邊又無心儀女子,這才一直擱置,並沒有著急成家的意思。
不過這回父親又提起,正好來瞧瞧也並無什麼。
隻是這一遭見後竟叫他沒法子將眼睛移開,隻覺那一抹低頭婉約,直讓他心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