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笑了笑,淡定地說道:“放心,當年的事他比我們更不想揭開,最不想揭開的人就是他,此事他也隻能往肚子裡吞下去。”
忍冬還是有些悶悶不樂,說道:“可是這兩人小姐足足找了七年才找到,如今功虧一簣了。”
蘇婉清倒是鎮定,無論這兩人出不出現,最起碼娘親已經看清了這侯府的真麵目。
椅秋問道:“小姐,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蘇婉清抬起眼眸,清冷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深思之色。
她擔憂的並非這個,今日和離不成,她自可想其他的手段。
可是今日蘇銳明和蘇玉秀的表現實在奇怪,仿佛他們早就知曉自己的行動一般。
她暗自思忖著,又轉向忍冬問道:“忍冬,你確定二小姐是故意帶著人在西側門等你的?”
忍冬仔細回想一番後點頭,心中同樣滿是疑惑:“奴婢剛跟立夏說完,二小姐就從門裡麵出來了,就好像是故意等著立夏走後才出來一樣。”
蘇婉清的眉頭皺得更緊,心中的疑慮愈發濃重。
忽然她看向一旁的立夏,語氣急切卻不失沉穩:“快,馬上準備些糕點,去父親和姐姐院子附近打聽打聽,這兩日可有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
屋內,光線柔和而寧靜。
蘇婉清專注作畫,筆墨在紙上沙沙作響,桌上的花瓶插著幾枝紫薇花,花朵嬌豔欲滴。
立夏打聽到結果小跑著進院子,卻在看到自家小姐在作畫時,立刻停下了腳步,旋即緩緩輕移,每一步都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響。
靠近後,立夏看著眼眸專注的小姐,雖未細看畫麵,卻能猜到畫麵的內容,沒辦法,誰讓小姐從小到大總畫這一幅畫。
還是看起來那樣淒慘的一幅畫。
蘇婉清擱筆,畫卷之上,最後一筆落下,似有靈韻流轉。
椅秋即刻趨步上前,銅盆淨手之物早已備好,動作嫻熟地伺候小姐淨手。水漾輕波,帕子拂過,蘇婉清微微抬眸,看著那幅畫,眸中似有萬千思緒。
眸光一轉,恰對上椅秋那緊張中又滿含期待的眼神,蘇婉清清眼眸含笑,猶如春日花開,“成了!”
椅秋素來穩重,此刻卻也難掩喜色,激動道:“太好了,小姐。不枉小姐練習了七年。”
小姐為了這幅畫,七年如一日,無論寒冬酷暑,每日堅持練筆。看著小姐如此辛苦,她心中也滿是疼惜。
如今,小姐終於畫出了與當年那個落魄如乞兒般的先生一樣的畫作,想來日後能輕鬆一些吧。
蘇婉清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幅畫,眼底情緒複雜難明。
片刻後,她輕聲道:“等晾乾後收起來。”
而後,目光投向立夏,聲音清婉:“立夏,可打聽到了?”
蘇銳明雖下了禁口令,但架不住立夏在府中家裡人多。
再加上她人小又有糕點相誘,二表嬸偷偷告知她,二小姐昨晚似鬼上身一般,跑到二老爺的院子,嚷嚷著自己能知道以後發生的事。
蘇婉清聽聞,瞳孔猛地一顫,隨後眉頭微微蹙起。
知道以後發生的事。
是了,如此才能解釋她為何能帶人在西側門堵住自己。
立夏仍在一旁俏生生地說著:“小姐你猜結果怎麼著,二老爺讓府醫給二小姐灌了兩碗安神湯,一直睡到今日辰時都沒醒呢!”
蘇婉清微微抬眸,神色淡然中又帶著一絲凝重,忽然道:“立夏,我記得你與二姐姐院子裡的書華以前關係不錯。”
立夏忙回道:“回小姐,書華是奴婢三表姨家的二女兒,小時候確是一起玩過,後來...”
她偷偷瞧了眼蘇婉清,聲音低了下去,“後來便聯係少了。”
蘇婉清微微頷首,神色嚴肅,語氣卻輕柔:“從明日起,你想辦法重新與她熟悉起來,需要什麼東西隨時找椅秋要。記住,無需刻意套話,但她跟你提及二小姐說的每一句話都要記下告知於我。”
“是,小姐!”
......
蘇銳明麵色陰沉地從那偏僻的院子走出,蘇辰趕忙迎上前。蘇銳明眼神一凜,投去一個滿含殺意的目光,蘇辰會意地點點頭,轉身進入屋內。
隨即,屋內傳出兩聲驚呼,很快又歸於寂靜。
蘇銳明站在這略顯衰敗的院子中,負手而立。他微微仰頭,望向遠方,神色複雜。
那倆婆子,竟是前日同一時間被抓住,清丫頭拿出兩人的把柄,直接讓二人將事情交代了。
可見她早就將一切查清,隻等最後時機。
想到自己當時還在得意揚揚地為秀兒謀劃婚事,自以為即將成功,他的眼神瞬間陰冷如冰。
這個女兒,著實讓他意外。
忽然,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
再怎麼聰慧近妖,那又如何?
終究是自己的親生血脈,血濃於水。
想到女兒的籌謀,他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
以這個女兒的聰慧,就算是在宮中想必也能有她一席之地吧。
思及此,他眸中精芒閃爍,儘是算計與貪婪之色,仿若暗夜中伺機撲食之餓狼。
唇角勾起一抹森冷之笑,寒意四溢。
旋即,憶起秀兒昨日之言,當下便快步朝著沁芳居行去。
心中暗忖:定要瞧瞧這秀兒究竟還夢到了何事。若當真如她所言,能於夢中窺見未來之事,那自此往後,又豈能不青雲直上?
這般想著,他腳下步伐愈發輕快,似有春風拂麵,仿佛那家族榮耀之未來已然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