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清看著惠和郡主和魏延輝,他們的眼神中滿是疑惑。
蘇婉清不禁笑了笑,緩緩說道:“世人皆言趙大家之作僅有十幅,卻不知那最後一幅實則分為上中下三卷。榮親王手中的《溪山牧童圖》正是上卷。”
魏延輝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隻是蘇四姑娘如何得知?”
蘇婉清淡笑:“機緣巧合之下得知的。”
魏延輝不再多問,隻行了一禮道:“多謝蘇四姑娘告知,今日回去我定再想辦法去請榮親王,務必為蘇四姑娘將他請來。”
蘇婉清垂眸思索片刻,將一幅畫卷遞給了魏延輝,“魏大人,或許榮親王見了這個願意見我一麵。”
...
包廂中三人離去後,隔壁房間裡,一小廝模樣之人身著灰色短打,圓臉上滿是同情之色,歎道:“這蘇四姑娘也著實可憐,那蘇侍郎怎的如此拎不清。”
另一人身材較為高大,身著黑色勁裝,麵容冷峻,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道:“閒事,莫理。”
“萬通,你冷血!”
那小廝憤懣地翹著蘭花指氣憤地指著他。
萬通依舊不理他,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鄭經則看向躺在榻上仿若沒骨頭般的主子,問道:“主子,您說,那蘇侍郎是不是拎不清?”
男子身著一襲張揚的紅色錦袍,墨發如瀑,隨意地散落在肩頭,幾縷發絲在額前飄動,更添幾分不羈。
他姿態慵懶至極,麵龐雖稍顯稚嫩,卻帶著一種肆意的張揚,劍眉微微上揚,似要衝破雲霄。
忽然,他坐起身來,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露出一抹燦爛而肆意的笑容,道:“上中下三幅,倒是有趣。”
鄭經一愣,我說的人,主子怎麼隻聽得見畫啊!
少年微微抬了抬眼皮,漫不經心地說道:“把趙大家有十二幅畫的事,傳到榮親王耳朵裡去。”
說完,他便又慵懶地往榻上一躺。
.....
蘇婉清一回府,跟在薑氏身邊的大丫鬟青藍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隻見她眼眶通紅,帶著哭腔道:“小姐,您去看看夫人吧!”
蘇婉清水都沒喝一口,就跟著青藍往清音苑趕。
一路上,青藍哽咽著講述夫人今日的遭遇。
“今日一早,老夫人就又嚷嚷著頭疼,非要夫人去給她侍疾,讓夫人站了足足兩個時辰,一回來昨日負責出門打聽的人回來,得知二姑娘的嫁妝裡就有趙大家的畫作,忙去找二姑娘。”
“不想,剛到二姑娘院門口,老夫人就趕了過來,在院子門口破口大罵。”
“說我們夫人...連個繼室都當不好,二小姐絕食這麼多日也不知道勸著她,反而打起二姑娘陪嫁的主意。”
“夫人求了老夫人半晌,老夫人根本不聽,直接就罰夫人在沁芳居跪了一個時辰,剛剛暈倒了才送了回去。”
蘇婉清強壓著火氣趕到清音苑。
薑氏的另一個大丫鬟瑾素一看到蘇婉清,忙不迭地用帕子抹著淚,哽咽道:“四小姐,府醫剛剛來看過了,說夫人隻是身子孱弱得緊,又中暑了,今日切不可動氣,需得靜養。”
蘇婉清走進屋子裡,隻見薑氏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如紙,發絲淩亂地散落在枕畔,雙目無神地直勾勾盯著上方,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那模樣淒楚可憐至極。
蘇婉清歎了口氣,在床邊緩緩坐下。
“我以前總以為老夫人隻是太心疼二丫頭沒了親娘,加上小張氏畢竟是她侄女,所有她才對二丫頭偏疼一些,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對你!”
“她怎麼能這麼狠心啊,你也是她的親孫女啊,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往火堆裡跳啊!”
那聲音絕望而淒厲,仿佛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質問,帶著無儘的痛苦與悲憤。
蘇婉清沒有說話,隻是靜靜陪在她身邊。
沒一會,薑氏又猛地爬了起來,緊緊拉著蘇婉清的胳膊。她的臉色蒼白中透著不正常的紅暈,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眼神中滿是慌亂與決絕。
“清兒,你彆怕,娘不會讓你走娘的老路的。我們去求你爹,去求他,他一定會幫你的,一定會幫你的。”
蘇婉清看著薑氏這般模樣,心中滿是酸楚,輕聲道:“娘。”
薑氏此時仿佛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臉上的神情近乎癲狂。
“清兒,我們現在就去,現在就去求你爹。你放心,娘一定會護著你。”
蘇婉清輕輕握住薑氏的手,安撫道:“娘,您覺得父親真的不知道嗎?”
薑氏聽了蘇婉清的話,臉上的瘋狂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與無助。
她癱坐在床上,淚水再次洶湧而出,“不會的,他不會這麼狠心的,不會的...”
蘇婉清陪了薑氏一下午,耐心地給她喂了粥和藥,看著薑氏睡下後,這才悄然離開。
回到自己的時暖閣,蘇婉清有些疲憊的人捏了捏眉心。
薑氏這一輩子被保護的太好了,蘇家母子從前又換回做戲,驟然朝她露出真麵目,她一時確實難以接受。
如今既然已經快要撕破臉了,自己還得早些作準備才行。
隻希望,榮親王能看一看魏大人送去的畫。
也希望他是個真心喜畫的。
能看出自己給他的那幅沒有印章的畫,當真是真正的趙大家所作。
否則...
蘇婉清眼眸似一泓秋水,看著木架上依次擺放的六個木雕兔子。
她就隻能想辦法去堵人了。
“小姐,不好了,夫人又去前院找二老爺了。”
聽到丫鬟的稟報,蘇婉清微微一怔,目光緩緩收回。
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擔憂,有無奈,還有一絲淡淡的疲憊。
片刻後,她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平淡地說道:“讓她去吧。”
不撞南牆怎麼可能回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