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縈繞著絲絲縷縷纏繞著緩緩收緊的異樣,猶如落入陷阱的獵物還不知道危險降臨,雙眸眼睫茫然地上下翻飛。
忽然,鼻尖傳來輕蹭的一絲觸感。
似是邀請。
似是安撫。
但更明顯是慕容懷陷阱收攏的最後一步引誘。
輕碰,一觸即分。
江清月連忙低下頭,耳尖紅得滴血。
空氣變得有些燥熱,江清月低著頭手忙腳亂地端起甜湯轉過身連灌好幾口。
直到喀嗒一聲,碗中不剩一絲甜湯的杯盞落在桌上,慕容懷還頓在原處沒動,目光隨著小姑娘的各種欲蓋彌彰的動作飄移。
他隻是想逗逗她來著。
他沒想到能得來。
他有些後悔,剛剛不該這般草率。
他更後悔,剛剛居然輕而易舉就讓她逃走了。
但此時小姑娘的反應,也著實有趣極了。
“阿月”
“閉嘴!”江清月抿唇,回過頭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凶巴巴的,但是沒什麼威懾力。
小狐狸鬨脾氣了。
“你給我出去!”
“阿月”
“出去!”
砰的一聲,闔上的門板險些沒砸到慕容懷的鼻梁。
置暖房內縮著分零嘴的幾個聽見動靜,兵荒馬亂地湊到窗戶縫往主屋門口瞧。
隻見九殿下被趕了出來,郡主十分氣憤地將剛砸上的門拉開,丟出來一件厚絨鬥篷,隨後又大力地將門砸上。
片刻後,平日不苟言笑的九殿下,抬手掩唇,低聲笑了好一會兒。
“小姐看上去氣得不輕。”
“可是殿下卻看上去很高興。”
“嘶,莫非,殿下欺負小姐了?”
“不對不對,依我看,是殿下捉弄小姐!”
餘下四人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異口同聲道:“雲心說得有道理。”
位於幾人中央背對窗戶的雲心當即雙手叉腰。
“來來來,開一盤,就賭這次小姐多久原諒殿下!”
其餘四人看看雲心,再看看窗口,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咳嗽起來。
“你們這是怎麼了?這屋裡的爐子也沒悶出煙來啊?”
雲心皺著眉抄起手臂,一時半刻也沒看懂雲苓給她的眼神暗示。
“雲心好神氣,既然坐莊,那本殿也下一注如何?”
冷冽淡漠的嗓音從身後的腦袋頂上傳來,回身抬頭的那一刻,雲心的天塌了。
“殿、殿下”
慕容懷平淡的嗯了一聲,“說說看,往日你們都賭的幾天。”
——
轉眼一足月流逝,踩著春三月的尾巴,杏花初開那日,放榜了。
自貢院門前的匆匆一瞥,江清月知道江淮晏不願見她後,便不再日日心火燒一般急得非要見他不可了。
起先隻是心中不甘,混著多年來獨自背負家仇的委屈,鑽進心裡的死胡同覺得非要當麵質問他一番不可。
可後來,江清月又漸漸被慕容懷哄著,暫時放下了執拗。
對江淮晏,江清月是數年如一日不變的痛思。
可江淮晏對她呢?
萬一不現當年了呢?
萬一江淮晏什麼都忘了呢?
萬一,江淮晏對她並非她對其那般執著呢。
左右不過是自己勸自己,江清月越思量,越能勸自己安定下來。
急又能有什麼用呢?
抓又抓不來的。
江清月視線從手中的書頁上移開,默然歎了口氣。
“怎麼倒像是,自始至終,隻有我一人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