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夢的話倒是提醒了薑黎。
既然阿銷和柔兒可以到網絡組挖人，那為什麼她就不能反過來效仿？
留下佘夢在網絡組後，薑黎便偷偷摸摸地來到了柔兒的部門。
柔兒手下管著不少房間，每個房間幾乎塞滿了人，放眼望去少說也有上百人。
每一方小小的桌子中間沒有任何遮擋，幾乎是胳膊挨著胳膊，腦袋抵著腦袋，全然沒有隱私可言。
就像是擠在蜂巢格子中的工蜂，每天兩眼一睜便是被壓榨，想著如何幫助組織賺取更多的錢，直至死亡。
薑黎心中生出幾點悲哀，她躲在門口，盯著裡邊的人觀察。
不是說見到個人，薑黎就要拉到網絡組的。
首先她要確定那人被挖過去之後，會不會背刺自己，就像當初錢誌遠背刺阿銷那樣。
想到這裡，薑黎便悄悄屏住呼吸，目光落在每個人臉上，一一看過去。
戴眼鏡留寸頭的男人麵無表情，但是薑黎曾經見過他對柔兒諂媚的樣子，他絕對不能拉到網絡組。
紮馬尾穿藍上衣的女人也不行，看她的言行舉止，好像是柔兒手下的得力乾將。
最角落裡嘴角帶著淤青的女人倒是可以拉攏
一一觀察下去，要拉攏誰，薑黎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柔姐，這是咱們這周的業績報告，您看一下？”
身後走廊忽然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甚至還伴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薑黎心中一驚，慌忙起身尋找藏身處。
好在走廊上雜物很多，薑黎趕在柔兒出現之前，迅速躲在了角落堆積的大紙箱後邊。
她露出一隻眼睛，悄悄地看向走廊上的人。
柔兒漫不經心地接過小弟手中的報告，從鼻子中冷嗤一聲：“怎麼比上周還少了兩萬塊錢？誰鬆懈了？”
後半句話，柔兒陡然升高音調，一巴掌便拍在了桌子上，引得房間內的人都渾身一震，不少人把腦袋埋得更深。
似乎很滿意自己在部門的威懾力，柔兒嘴角勾起輕蔑的微笑，把報告塞給小弟便轉身進了辦公室。
被留下的小弟四散開來，手中提著鐵棍開始在房間內巡視，監督著誰沒有好好完成單子。
見狀，薑黎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依照現在的形勢來看，這會兒好像不是拉攏人心的時間。
這麼想著，薑黎便記下自己選中的幾人特征，隨後悄悄轉身離開。
趁著午飯時間，薑黎避開柔兒和手下小弟，混入了吃飯的人群當中。
升了組長之後，薑黎的一日三餐有了很大的改善，甚至可以隨時出入食堂，不再像之前那樣，每天隻能定時定點去吃一些沒有營養的食物。
她手裡提了個紙袋，裡邊裝著在這裡幾乎算是稀缺物品的零食和水果。
“整天吃這個多沒營養，要不要來個蘋果？”
見到上午角落裡嘴角帶淤青的女人坐下，薑黎動作迅速地抱著紙袋坐在了她身邊，隨後將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推到了女人麵前。
身邊的女人明顯瞪大了雙眼，手指都開始顫抖：“你瘋了？從哪兒弄得蘋果？”
對他們這種剛被騙進來的人來說，待遇跟畜生沒什麼區彆。
往日裡隨隨便便就能買一大袋子的蘋果，到了現在卻像是黃金一樣奢侈。
見到薑黎隨手就能拿出這種東西，女人頓時提高了警惕：“你想乾什麼？”
薑黎也不含糊，知道吃飯時間隻有短短半個小時，便湊到女人耳邊語速飛快地說明了自己的目的。
“至少網絡組不會讓你挨打。”
盯著女人嘴角的淤青，薑黎語氣中帶上幾分心疼。
雖然女人剛被騙來，還不認識薑黎，但網絡組待遇好的名聲已經傳遍了整個園區。
她盯著紅的透亮的蘋果，喉頭滾動。
“我、我想去就能去嗎？什麼時候？”
很明顯，女人已經開始動搖了。
“隨時。”
說罷，薑黎又從紙袋裡掏出兩顆水果糖塞到女人手裡：“你如果決定好的話，下午回去悄悄地收拾東西，晚上下班我在餐廳門口等你們。”
也不等女人回答，薑黎便抱起紙袋，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她隻覺得自己像是地下接頭人一樣，不斷地拉攏著彆人加入網絡組。
短短半個多小時內，薑黎總共為網絡組拉來了五六個人。
但也有一些人心思深，在這裡待了幾天誰都不敢再相信，見到薑黎想用小恩小惠收買他們，第一反應便是拒絕。
隻是薑黎也不生氣，告訴他們網絡組隨時歡迎。
晚上下班，薑黎按照約定提前出現在了餐廳門口。
嘴角帶淤青的女人身後跟著其他人，陸陸續續出現在餐廳門口。
他們有男有女，手裡或是提著袋子，或是空著手，但無一例外身上都帶了傷，不難看出在柔兒手下遭受了什麼樣的折磨。
目光落在那些傷口淤青上，薑黎心中鈍鈍的疼。
分明是跟她毫無關係的路人，但如今看到他們被這樣對待，薑黎還是過意不去。
“在這裡沒有業績誰都保不了你們，但網絡組至少能保證你們的人格尊嚴和生命安全”
說這話的時候，薑黎自己也沒什麼底氣。
她不願意用業績去威脅手下的人，畢竟他們剛從柔兒那邊的火坑爬出來，薑黎不會再把他們推入另一個火坑。
“薑組長，你彆說了，我們都打聽到了網絡組的待遇。”
單單是從對薑黎稱呼的改變上，她便能感受出來眼前人們心理路程的變化。
薑黎沒說話，隻是點點頭，示意他們跟上。
一開始，她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挖這麼多人過來。
看著這些人加入網絡組，薑黎心中難免有種小小的自豪。
是儘自己的能力，拯救了彆人的自豪。
“組長，你是這個。”
身邊佘夢一邊指揮著大家給新人們騰位置，一邊悄悄衝薑黎豎起大拇指，臉上帶著敬佩。
忽然之間，薑黎仿佛覺得她手底下的網絡組就是國內最普通的白領公司。
但現實還是給了薑黎重重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