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相信他會兌現承諾嗎？”
薑黎眼神中含著悲戚，抬眸看向眼前的佘夢。
後者則是苦笑著扯起嘴角，摳著手指頭囁嚅道：“萬一呢，在這裡總得給自己一個念想不是。”
當初被騙進來的時候，葉濤許下的諾言五花八門。
什麼賺夠一個億就允許回國，或者連續蟬聯兩年銷冠就允許回國，亦或者業績連續一年第一就允許回國。
說過的話葉濤早就忘了。
對他來說，這不過是隨口扯出來的謊言，讓手底下被騙過來的豬仔能夠勤勤懇懇地為他服務。
但是對被騙過來的人來說，葉濤的一句話就是他們往後無數黑暗日子中聊以慰藉的精神稻草，仿佛隻要朝著那個目標努力，最後就真的能夠爬出地獄。
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薑黎已經清楚的了解了葉濤的真麵目。
根本不可能回國的。
隻要陷進了這個爛泥潭，一輩子都彆想再爬出來。
想到這裡，薑黎閉了閉眼睛，一點晶瑩淚珠緩緩流出眼眶。
她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甚至不敢拒絕宋霆要她主動詐騙的要求。
一種濃濃的無力感爬上薑黎心頭，她歎了口氣，再睜眼時，眼中已經是深深的麻木和絕望。
“組長，所以我們怎麼辦呢？”
佘夢輕輕地問了一句，像是把眼前的女人當做了救命稻草一樣。
薑黎緩緩搖頭，歎道：“隻能接受。”
她知道，這次的業績打賭根本不是她想拒絕就拒絕的，如果在這次比賽中輸掉，薑黎很有可能會成為下一個蕭紅。
這個已經快要被人遺忘的名字忽然再度浮現在心頭，薑黎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當初聽到蕭紅死狀的情景。
也是由於蕭紅的慘死，讓薑黎對亨利集團有了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仿佛隻要跟亨利集團沾上邊，她渾身的皮膚就會發膿潰爛一樣。
坐在電腦前盯著屏幕看了良久，薑黎最終還是向現實屈服了。
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猛地站起身，看著佘夢的眼睛：“你算是我比較看好的，現在我把一些人交給你管。”
話是這麼說，但薑黎不過是不願與直接麵對手下的人罷了。
“這一周的業績，你們必須達到五十萬”
說這話的時候，薑黎甚至有些沒底氣。
她幾乎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居然會從自己的口中說出這種話。
“如果沒達到的話，要怎麼辦呢？”
看不清佘夢臉上的表情，她看著薑黎，像是在逼問。
給手下人布置詐騙任務，已經讓薑黎的良心負擔過載了，此時更不想去思考要怎麼懲罰業績最後的人。
關小黑屋？還是像阿銷那樣毒打一頓再送去割器官？
不論是哪個選擇，薑黎都不願意選。
她歎了口氣：“如果業績最後一名的話，就再鞭策鞭策他們。”
相比於其他頭目的懲罰手段，薑黎想出來的簡直不夠看，就像是一隻一群毒蛇中混進了一隻毛毛蟲，格格不入。
“佘夢，把你手中的單子分我一個吧。”
眼看著佘夢要轉身出去，薑黎咬咬牙，最終決定去試一試。
門口的人背影僵硬了一瞬間，幾乎不敢相信薑黎的話，但轉念一想，要是薑黎不這麼做，她也自身難保。
“我一會兒把賬號給你。”
良久，在關門之前，佘夢輕輕地留下一句話。
很快，人設是茶葉小妹的賬號便登錄在了薑黎電腦上，佘夢同時發送過來的，還有一整套整理好的詐騙話術。
薑黎需要做的隻是複製粘貼，引誘著對麵轉賬就可以了。
手指僵硬，薑黎搭在鍵盤上，久久敲不出一個字來。
——哥哥，我最近回來看奶奶啦，奶奶家包下了一整個山頭，全都種的毛尖，哥哥要是想要，我跟奶奶說，給你個友情價呀？
——【圖片】
薑黎盯著電腦屏幕，臉上映照著冰冷的人造光。
她選中了兩張角度刻意露出胸部的圖片，隨後點擊發送。
對麵的人很快回複，但語氣有些生硬。
——賣茶小妹？下一步是不是該告訴我5000一斤？
薑黎右眼皮跳了跳，不知道此時應該是喜是憂。
她斟酌著，選中某句話複製粘貼過去。
對麵那人的防騙意識很高，很快便識破了薑黎的詐騙話術。
——騙子絲勸假，騙老實人的oney，你們是不是活不起了？
對麵那人用了諧音，但薑黎還是一眼便讀懂了對麵的意思。
她苦笑，儘管被罵的滋味確實不怎麼樣，但至少這筆單子她不用再繼續下去了。
抬手還想再發送話術，回應薑黎的卻是一個大大的紅色感歎號。
見狀，薑黎反倒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盯著電腦屏幕，薑黎像是泄憤般，直接按了關機鍵。
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某個有些臉熟的男人探進半個身子，看到薑黎，立刻換上戲謔的笑。
“薑組長，我們老大有事找你。”
男人一說話，薑黎便想起來了。
之前就是他幫宋霆來給薑黎送東西，看樣子，居然是宋霆有事找薑黎。
聞言，薑黎猶豫了一下，思考著要不要跟過去。
然而眼前的男人像是看出了薑黎的猶豫，臉上有些不耐煩，敲敲門板催促道：“快點兒，我們老大的耐心可沒那麼多。”
相比於之前一口一個嫂子的諂媚樣子，現在這副嘴臉才應該是他們真正的模樣。
薑黎隻覺得可笑，甚至有些替自己之前對宋霆的心動有些不值。
左右拗不過男人，薑黎隻能起身跟在男人身後。
宋霆辦公室，他身邊的小弟們已經被提前支了出去，此時都站在門外盯著薑黎看，眼中赤裸裸的戲謔毫不掩飾。
薑黎進門，下意識的關上門，卻看到宋霆正立在窗前，桌子上還擺著兩個開了口的椰子。
見狀，她眉頭微挑，不明白宋霆這是想乾什麼。
“你找我有事？”
薑黎頓了頓，開口上前。
窗前的男人轉身，眉眼間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椰子，示意薑黎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