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古仙的目光始終平靜，負手於蒼穹之上看向意氣風發的不朽主魂。
眼中追憶一閃而過。
他年輕過，也曾想過掀翻這個世界重塑天地。
然而他還是認清了世界。
曲線永遠比直線擁有更多的未來。
接著目光落在那杆黑金青幡上，讚歎道：“好兵器！”
塗山君掣開青幡。
金紅色的流光升上虛空化做無窮仙幕。
九天十地似乎完全被籠罩在青幡之下，恐怖到極致的仙光似乎要重新開天辟地。
隨著青白色的鬼仙攥住釘錘主杆，玄光的溫暖霎時變成了無儘幽冷，像是不死的魔神從混沌中蘇醒，鎮殺一切。
霧來，風動。
擎祖兵的塗山君威蓋天下。
赫赫仙機的逸散令大神通不得不退，哪怕是掌天教主也無法直麵。
“自是好兵器！”
沙啞而空靈的帝音響徹寰宇。
驚世的大戰即將爆發。
五天六域的萬宗諸族大能們似乎都感受到了毀滅陰影的籠罩。
這是比掌天教主之間的征伐還要慘烈的戰爭，已與三教祖師齊名的塗山君一劍斬平古仙樓直麵古老之仙，古仙戰鬼仙，足以滅世。
古仙信步上前，侃侃而談：“世間兵器大概要分三類，三流兵器隻增強道行，二流的兵器能讓他人有力使不出，一流的兵器則可以讓他人為自己所用。”
眾人神色俱是一變。
這位可是傳說中的古老之仙，三教祖師都要賣對方麵子的存在，他說出的話就是天地至理是大道，然而連古仙也誇讚鬼仙的尊魂幡，可想而知這件祖兵的強大，竟能集世間三類兵器於一身。
塗山君麵容淡然，他早就對兵器分類過。尊魂幡無疑是世間最為強大的幾件兵器之一，甚至鑄下仙基，哪怕魂幡並不是仙器，在塗山君手中也已是仙兵，正因如此才可以一擊削平古仙樓三重樓。
“不過在一流之上還有一類。”
“那算是兵器也已不再是兵器，是修士對天下的掌控。”
“度量衡！”
古仙抬起手掌輕聲呼喚，絢爛的仙光凝聚出一柄泛著神話氣息的‘尺’。
風停，霧止。
在這件兵器出現的那一瞬間，無形的天地似乎一下有了形狀，晶瑩白玉宛如仙人骨鑄就的極致仙兵。
嗤！
風來。
猩紅長發飄下一縷接著一道傷口緩緩浮現，黑紅色的仙血順著傷口流淌下來，塗山君看向橫攔在麵前的手腕，手掌齊根而斷，新生的血肉重新彌補生長新的鬼手，斷裂的鬼手在半空化作灰燼。
古仙閃過訝色，他這一斬是占儘先機的，竟然隻是讓塗山君受傷：“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
他不知道應該稱呼塗山君為人，還是兵器。
繼續說道：“這世間從不缺才情無雙的修士，道子、聖君乃至教主，可是古往今來也不見誰能挑戰我們，你不同，仿佛將擁有的一切都彙聚在一塊。”
古仙的話確實不假。
從來沒有誰可以獨善其身，在修成道君的那一刻就要著手布道天下，那就不是自己能完全掌控的了，會有無數簇擁，這也是什麼九天十地宗門林立，這是修為達到境界後的必然結果。
除非像很多人一樣成為道君就逍遙自在不問世事，那樣的人或許活得很久，實力肯定不會多麼強大。
塗山君又能獨善其身又可以整合天下，下有地府做為基本盤，上有一片空白但前景甚大的天庭，還有大宗門的支持，這一切太過矛盾，好像從沒有見到過塗山君的極限，總會有更出人意料的舉動。
古仙微笑著搖頭。
他不需要再去思索什麼，這一戰確實避免不了，先機還是不是先機都已不算重要，到了他們這一步，需要應對的不再是小傷，就算他能活劈了塗山君，對於塗山君而言也沒有傷及根本。
嗤！
驚世的一斬將五天映照成白色。
徹底拋開疑問的古仙展現出真仙戰力，他的雙眸完全被戰意覆蓋：“來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否夠資格從我手中接過天下！”
爆裂仙光屏退萬仙。
仙兵立劈，萬物終焉！
低垂眼簾猛地掙開，塗山君內裡重瞳輪轉，黑金釘錘浮現仙字真經，不朽的道力使釘錘惡鬼發出咆哮：“殺！”
輪回台登九重天
九幽地府的鬼仙持祖兵大殺。
當！
仙兵碰撞出湮滅的狂潮，所波及之處萬物儘滅連宇宙都隨之崩塌，無形的大道發出哀鳴似乎不甘心消亡在仙人的搏殺中，然而掙紮不過是徒勞，碰撞而出的不朽的仙光綻放出真正大毀滅。
這一切都太過可怕，大能們終於見識到真仙級的搏殺，洶湧的波動猶如怒海將他們這些一葉扁舟肆意的揉搓，狂濤拍岸連宇宙的邊緣的基石都無法承受的崩潰，仿佛這已到了紀元的最末尾，迎來重啟。
古仙與鬼仙，這樣的戰鬥徹底超越伐天之戰，成為修行界新的被人念叨的神話。
“哞。”
東方傳來牛吼，宛如星空道座的青牛踏入崩潰的天地，牛背上的老君提著葫蘆，右手持芭蕉扇，輕輕扇動，原先的破滅迅速止住。
“唵嘛呢叭咪吽。”
誦經聲陣陣，固住一切湧動將天地化做永恒不朽。
阿彌陀佛雙手合十的遙望戰場，眼中閃過憂慮，不朽的戰鬥或許會提前讓‘祂’蘇醒，可是他也沒法勸，塗山君執意要一統天下彙聚全部力量，他一旦下場就意味著成為鬼仙的敵人。
可是讓他去幫古仙又違背心中真實的想法。
他想給天下人尋一條活路。
極樂世界！
想到這，阿彌陀佛看向東方的虛影。他們已經是當之無愧的頂尖，從古至今有很多稱呼先天神魔、自然神、真仙、祖師、……。
到了這一步，阿彌陀佛依然想問問：“夠嗎？”
到底多少才夠。
“不夠。”
“還缺兩個！”
……
有了兩位不朽祖師的掠陣古仙和鬼仙再無任何顧忌全力出手。
這已是五天六域最強者之間的搏殺。
兩人誰再前進一步就是真正的仙。
沒人知道是否有真仙，不朽近乎於仙，對於天下修士來說這就是兩位真仙的廝殺，一位是最為神秘古老的存在，掌握古仙樓度量天下，萬界資源在手，三十三重天囊括星空，建立了一座永恒仙樓。
另一位乃是兵器成就大道，腳踏幽冥地府，頭頂不滅天庭，攝拿九天十地，統帥億萬鬼神。天劫加身依然不死，大恐怖降臨還能回來，被譽為亙古以來最強兵器，或許可以成為真正仙器。
隻可惜執掌魂幡之人才僅僅是第五步大神通，總歸讓這位最強者多了一絲破綻。
“噗！”
塗山驚鴻嘴角逸出帝血，哪怕披掛青幡有不朽護身她的硬實力還是差太多，掌天教主在仙麵前都不堪一擊何況她一個第五步大神通，不過她卻沒有任何退縮，戰血沸騰，燃燒法力和帝血。
“爹，不要留手！”
近乎於大吼，威震天下。
塗山君當然知道現在不是退縮的時候，一步不退還能得勝，但凡心中有半點動搖，他們父子都得葬在這裡。
“鬼帝”
“再世！”
咆哮震顫三十三重天。
十王儘煉鬼仙柩，不死不滅真不朽！
塗山君戰到狂。
半個時辰，依舊不分勝負。
古仙確實強大到了極致，然而他心中卻沒有戰至最後的信念，他希望塗山君可以知難而退卻沒料到塗山君死戰到這種地步，父子仿佛完全把自己的性命交給對方，隻為了血戰到死亡！
直還是曲，
到底誰對誰錯？
至少現在看來，一往無前的塗山君占據了上風。
或許兩人都是不朽，但是在古仙心生退意的時候，他就已經贏不了了。
……
豹皇背上的西王母瞧出問題，仙容陡然陰沉下來，翻掌取出一方玉盞。
玉淨琉璃盞逸出神話氣息，像是一下子將天地拉回蠻荒遠古，那個瑤池盛會的年代，沒有絲毫猶豫，琉璃盞脫手而出。
嘭！
琉璃盞淩空被一拳爆碎。
塗山君腳步一頓。
本還在與塗山君廝殺的古仙身形竟也止住，遙望遠天西王母，接著又看向塗山君，坦然道：“我輸了。”
古仙身上的傷口不少。
左臂整個耷拉身側，腰間的血肉和筋骨坍縮成一片虛無。
“古仙，”
“你！”
西王母惱羞成怒。
她本意是要幫古仙，沒想到自己才一出手古仙就直接認輸。
這豈不是讓自己的出手成為矚目。
如果趁著她出手的空擋，古仙肯定可以扳回敗局，甚至直接斬滅鬼仙。
塗山君眯著眼睛挪回神識。
他不知道古仙是什麼意思，不過既然西王母敢在廝殺中偷襲他就是敵人。
既然是敵人就該死！
“死！”
黑金釘錘霎那間化做星空巨嶽將天地錘做一團鐵餅。
“吼！”
西王母座下豹皇仰天長嘯化萬丈獸神擋在西王母麵前。
“螳臂當車。”
毫無意外。
萬丈真身的豹神在黑金巨嶽的觸碰下崩碎成有形的煞氣。
哀鳴自大霧中傳來，探出半個神魂身軀的豹神在哀嚎中被尊魂幡吞噬。
黑金古星去勢仍不減。
眼看就要將西王母徹底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