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虛的語氣很平靜，可平靜之中，卻隱含了一絲不容人質疑的強硬。
顧寒笑了。
“若，我不想成全呢？”
“……”
太虛目光平靜，隻是卻緩緩抬起了手臂，“不成全，便是斷了我最後的念想，後果會很嚴重。”
雖然眼中毫無殺機。
雖然話裡沒有殺字。
可顧寒看得出來，對方早已動了必殺之心，但凡他說個不字，對方絕對會悍然出手，將他斬落在此！
神闕廢墟內。
眾人相互看了幾眼，沒說話，因為他們熟知太虛的性子，對方雖然一臉的平靜，可經曆了先前種種挫折和羞辱，早已沒了曾經神闕至尊的氣度，處在了失控的邊緣！
不僅僅是情緒。
太虛處在了失控邊緣的，還有耐心。
“所以呢？你給，還是不給？”
“……”
顧寒沒說話，緩緩抬起了手中極劍，劍鋒一顫，對準了他。
隻是……
還沒等他開口，一隻手掌突然從斜裡伸出，按在了極劍之上，明明掌上沒有任何威勢，卻無視了極劍的極致鋒銳，無視了劍靈的不滿之意，緩緩將劍身按落了下去。
緊接著。
便是一道平淡的聲音響起，“年輕人，火氣彆那麼大，你也無需動手，交給我便是。”
顧寒一怔。
往一旁看了一眼，見混沌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道身影，中年模樣，身穿青袍，相貌普通，氣勢不顯，隻是他的長相……赫然和太虛一模一樣！
神闕廢墟內，眾人目光一凝，驚疑不定！
這世上沒有兩朵一模一樣的花，自然不可能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哪怕是孿生兄弟，也不該如此相像！
除非……
恩？
突然間，他們都想到了蘇雲先前的話，心中俱是一凜，頓時猜出了眼前青衣男子的身份！
大混沌之中。
除了祂之外，能稱得上最古老，最神秘，行蹤也是最不定的人——唯有太初道人！
“你？”
看到太初道人，太虛眼底深處突然閃過了幾分複雜，有恨意，有不甘，更多的，卻是那一抹不服輸，想要獲得對方認同的意味！
太初道人無視了他。
隻是盯著顧寒的極劍看了幾眼，不住地點頭，稱讚道：“這，便是極劍？”
顧寒麵色古怪。
他嚴重懷疑……不，他非常確定，太初和蘇雲有個共同的毛病，喜歡偷窺！
“是！”
“極……此劍倒也配得上這個字！”
“嗡——”
極劍劍身微微顫抖，劍靈似有些驕傲，暗道這個人雖然其貌不揚，有點討厭，可眼神還行，說話也怪好聽的。
“來得這麼巧？”
顧寒看著太初道人，無語道：“你蹲點來的吧？”
“蹲點是真，可我並不想來。”
太初道人大方承認，又是無奈道：“可我必須要來，因為你要是真的死在了這裡，死在了他手裡，我怕是要被蘇雲追殺到永無寧日了。”
顧寒鬱抑症。
突然想到蘇雲先前跟一位莫名的存在對話，原來竟是太初道人。
“怪不得。”
“他走得那麼果斷，原來早就算準了你會來擦屁股？”
太初道人皺眉。
對於擦屁股這三個字，他極其不喜，覺得極其不雅，極其低俗。
當然。
雖然不喜，他卻也沒有一走了之的打算。
目光一轉。
他第一次看向了太虛，麵色平靜道：“你，想做什麼？”
“你都看到了，還問個什麼？”
麵對大混沌人人敬畏的太初道人，太虛卻沒有半點敬意，語氣極為冰冷。
“第一，那印記對你無用。”
太初道人眉頭皺了皺，淡聲道：“第二，那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若我偏要碰呢？”
“……”
太初道人沒說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許久之後才道：“現在收手，自今日起，在神闕內禁足一個紀元，沒問題吧？”
“又是禁足？”
“不行麼？”
“憑什麼？”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太虛深埋在內心的痛處，也讓他的語氣越發暴躁。
“不憑什麼。”
太初道人麵無表情道：“就憑我，創造了你。”
“……”
聽到創造二字，太虛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火氣，偉力失控之下，不斷蔓延，本就是廢墟一片的神闕須臾間化作了虛無，看得神闕眾人麵麵相覷。
因為此刻的太虛，和他們心目中那個睿智深沉，運籌帷幄，智謀無雙的神闕至尊相比，簡直就是兩個人！
“你創造了我！”
“你就可以把你的意誌強加在我身上？”
看著太初。
太虛的情緒徹底失控，不斷質問道：“當年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你不讓我去找混沌神他們幾個，我聽了！你不讓我去見識祂的力量，我也聽了！你讓我在神闕之中，不得外出，我還聽了！”
“可……”
一指混沌之上，他語氣突然加重了幾分：“我隻是想去上麵，有什麼錯？為什麼你連這個都不同意？”
“因為上麵並不美好。”
沉默了半瞬，太初道人幽幽道：“至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美好，甚至於，我也從來不想著回去。”
眾人心裡又是一動，想到了蘇雲的話。
大混沌最神秘的太初道人，果然是從上麵下來的？
唯有顧寒。
他清楚內情，反而並不意外。
“你去過，可我沒去過！”
太虛的情緒越發激動，近乎咆哮道：“好與不好，也得我自己去了才知道！”
一番爭執。
看得神闕眾人麵麵相覷，因為無數年來，他們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統禦他們，從容不迫的神闕至尊還有這樣的一麵，這樣……孩子氣的一麵！
顧寒麵色古怪。
看了看太虛，又看了看太初，若有所思。
“我有個問題。”
“……”
太初皺眉看了他一眼，“說。”
“他真是你兒子？”
太初道人沒回答，瞥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危險。
“雖然我很看好你，可……你過於放肆了。”
“相信我。”
顧寒認真道：“等你被蘇雲暴打的時候，你會懷念我的放肆。”
太初的臉有點黑。
雖然他並未出手，可場間還是彌漫著一絲絲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