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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府外,密密麻麻的人群行屍走肉般地向前走著,有些人走著走著便摔在地上,再無聲息,旁邊的人隻是低頭看了一眼,便繼續麻木的向前走。
離江淮府數十裡地處,有落單的老人突然倒下,行走的流民朝老人看去,眼中已經失去了人性的光芒,剩下的隻有渴望得到食物的**,終於,他們將屍體烹而分食。
江淮府中,某座寬敞的大宅,身穿華服的肉食者將不合胃口的菜肴倒掉,皺了皺眉,道“值此災情,本官也要做百姓的表率,從今日起,不吃肉了……改吃河鮮!”
……
離江淮府四五十裡地外,幾輛馬車正緩緩向前行著,驅車的周虎眺望前方,高聲道“少爺,小姐,前麵就到江淮地頭了……但似乎有些不對勁!”
江寒出了馬車,望著前方,遠遠的隻見有大批的流民正在走路,這些流民數量極多,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儘頭。
“江淮洪災爆發,百姓流離失所,難民四起,竟然這麼嚴重……”江寒皺了皺眉。
這些日子,每到一個地方,離明司都有消息報上來,對於江淮洪災之事他也知道,隻是不知竟然嚴重到這等地步。
燕七策馬上前,道“驛道被毀,朝廷糧食無法運達……不過就算運達,也是杯水車薪,這麼多的難民,根本不夠吃的。江寒,流民太多,不如繞道而行吧!”
雖然流民也很可憐,但倘若餓極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
曆史上流民打劫行路的商人之事並不少見,有一些餓到極點的流民,徹底失去了人性,甚至會出現人吃人的恐怖景象。
“繞路?不必了,繼續向前吧。”江寒搖了搖頭,他的人多,而且暗中也有離明司的眼線,自然不必擔心被流民打劫。
一路走過去,流民看到馬車,尤其是腰間帶刀的家丁,確實不敢上前。
……
京都。
皇宮。
鐘離無憂與皇帝正在對弈。
皇帝黑子呈進攻之勢,將白子殺得七零八落。
鐘離無憂握著白子,微微皺眉,皇上的棋藝更加高超,布局手段……實在太深了。
忽地,皇帝道“江寒到江淮了。”
鐘離無憂神情微動,說道“嗯,應當快到了。”
“這小子,很是聰明,亦有一腔報國熱血。”皇帝稱讚了一句。
鐘離無憂沒有應話。
皇帝道“朕知道他是你的人,朕要了。”
“離明司乃是陛下的,江寒亦是為陛下效忠。”鐘離無憂落了一子。
皇帝笑道“朕自然知道。”
他拿起黑子,說道“此處障礙太多,朕需要一子去清掃!”
說罷,落下一子,吃了一大片白子。
“陛下……”鐘離無憂皺了皺眉。
“朕意已決。”皇帝抬頭“曹安,去擬一道旨,送到江淮。”
鐘離無憂深深歎了一口氣“刀磨得太快,不是好事。”
說著,落下一子。
皇帝笑了笑“朕需要這柄刀……”
他也落下一枚棋子“鐘離,你輸了。”
……
……
城外竹苑。
鐘離無憂與顧清秋站在一塊,望著天上的落日久久沉默。
“江淮情況如何?”顧清秋淡淡開口。
鐘離無憂搖了搖頭,道“情況很不樂觀,離明司送來密報,當地米商串通一氣,先假意低價賣糧,之後宣稱斷糧,意圖很明顯……當地官府糧倉將儘,不久之後就將徹底斷糧。我甚至懷疑,江淮洪災與當地官府有關。”
顧清秋道“米商這是在等朝廷妥協!若朝廷妥協,他們就可以高價售糧,大發國難財,可憐江淮十餘萬難民……這件事若是處理不當,必將引來天大的麻煩。”
鐘離無憂很清楚顧清秋說的是什麼,沉默不語。
顧清秋道“陛下會如何決斷?”
鐘離無憂道“陛下已經有一道旨意送去江淮府了。”
“哦?陛下妥協了?”顧清秋道。
很顯然,皇帝雖知道米商與當地官府勾結,卻也不得不妥協。
“我沒有看過那道旨意,並不知道上麵寫著什麼。”鐘離無憂搖了搖頭,麵露凝重之色,說道“但,恐怕江寒……”
顧清秋皺眉道“江寒?他去江淮府了?”
鐘離無憂道“是啊!我恐怕陛下要用他去對付江淮那些人,因為那道旨意……是給江寒的。”
他閉上雙眼,暗歎一口氣。
皇帝要重用江寒了。
但卻是要將他培養成一把刀。
這把刀固然鋒利,可是殺人太多,也會出現缺口的,而且想折斷這把刀的人,必定也有很多!
……
江寒踏進了江淮府!
一路走去,他見到有官府官員出入酒樓,傳出歌姬輕唱的聲音,官員肆意大笑的聲音。
“意氣驕滿路,鞍馬光照塵。借問何為者,人稱是內臣。朱紱皆大夫,紫綬悉將軍。誇赴軍中宴,走馬去如雲。樽罍溢九醞,水陸羅八珍。果擘洞庭橘,膾切天池鱗。食飽心自若,酒酣氣益振。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江寒輕聲道。
江淮府內並不比外麵好多少。
江寒繼續向前走,很快就看到一家米鋪,這家米鋪坐北朝南,此刻門外圍滿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百姓,然而米鋪大門卻緊關著。
便在這時,米鋪大門打開,有夥計從中走出,取出水牌懸在門前,高聲道“糧來了!糧來了!一石新米四十兩銀子,欲買從速!”
圍觀的百姓瞬間炸開了鍋。
“什麼?一石四十兩銀子?你們想賺錢想瘋了吧?”
“平日裡一石也才四五兩銀子啊!四十兩銀子誰能吃得起?”
“你們也賣得太貴了!”
那夥計冷哼一聲“現在到處沒米,隻有我們有一些,賣這個價格已經算便宜了,若吃不起便彆吃!實話告訴你們,現在是這個價格,以後便不一定了!”
“你們欺人太甚,朝廷都下旨不允許漲價了,你們還敢這麼做,我要告官!”
那米鋪夥計冷笑道“既然朝廷下旨,那你們找朝廷買去!告訴你們,不買就滾,再敢攪亂,就打出去!”
米鋪裡衝出幾個壯漢,手握木棍,威嚇了起來。
江寒皺了皺眉,繼續往前走。
很快便發現江淮府中的米鋪都漲了價,最低的也要三十五兩銀子一鬥。
“江大人!”
這時,一人來到江寒身邊跪下,自懷裡取出一道聖旨,低聲道“陛下有旨下達,令你平息江淮糧價,可用任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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